第4章 不祥之人

「無根」不再是「無根」！

他有了新的名字，自己真正的名字「姜無恙」。

這是姜道凡給他取的名字，老來得子的姜道凡，不再寄望自己的兒子今後能有多大的成就，只希望他能平安無恙的度過此生。

整整一個月，姜家張燈結綵門庭若市，前來道賀者絡繹不絕。

姜無恙滿月這天，宴會規模更是盛況空前。姜家所有人都集聚一堂，無論是在外辦事的還是已經盤踞在外多年的姜道凡嫡系一脈，全都回到了武威城參加姜無恙的彌月宴。

江湖各大勢力更是給足了姜道凡面子，整個武威城都擠滿了前來道賀的江湖中人。

可以說這一天整個武威城都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

姜家大院，布置了一個大舞台，台下坐滿了前來道賀的各行各業以及江湖中有頭有臉的大佬。

姜道凡親自抱著姜無恙來到台前，高興之情溢於言表。

「各位親朋好友，今天我兒「姜無恙」滿月，很高興各位在百忙之中來參加犬子的彌月宴。」

「我姜道凡能在不惑之年得此子，實乃蒼天眷顧，今天也藉此機會特向大家宣告一件事情。」

「我，姜道凡，即日起，退出江湖！」

聽到姜道凡要退隱江湖，現場一下子安靜了，許多人面面相覷，覺得很不可思議。

姜家正如日中天呢，怎麼姜道凡這個家主卻要退隱了？要知道姜家可是出了名的武林世家，整個武林不敢說但要說在東川州地界，姜家絕對是第一世家。

姜道凡本人也極具武林號召力，而且與各大門派勢力之間相處的都比較融洽。

他本人也廣結善緣，結識了不少武林好友，姜家所在的武威城城主「東方曜」還是他的結義兄弟。

姜道凡之前沒有任何徵兆的突然宣布退出江湖，讓東方曜也不由得一愣，並看向身旁的其他幾人。其他幾人也是面露疑色，顯然對此也並不知情。

姜道凡見大家都很錯愕，趕忙補充道：「那個，實在對不住各位好友，退出江湖這件事，我也是思前想後了許久，剛剛才下定的決心。」

隨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懷抱中的姜無恙，情不自禁的嘿嘿笑了兩聲。

「我老了，在江湖中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也厭倦了。」

「這個孩子的到來，讓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人這一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名或利？」

「得到了名，得到了利，除了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又有多大意義呢？」

「我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可內心一直空蕩蕩的。姜無恙的到來讓我內心很充實，我只想此後餘生一直陪著他，看著他慢慢長大。」

「所以，事先沒有與大家商議突然宣布退出江湖，還望大家能夠理解體諒。」

姜道凡說完環顧了一下眾人，最終把目光停留在東方曜的身上。

東方曜是他的結拜兄弟，唯一的結拜兄弟。雖然東方曜歲數比他小很多，只有四十歲出頭，可他倆很早就相識，成為忘年之交，後來便結義金蘭。

東方曜也是因為與姜道凡結拜，被東川州州長所賞識，委任他到姜道凡所在的武威城做城主的。

見姜道凡一直看著自己，東方曜心領神會的站了起來，隨後走上舞台來到姜道凡身邊。

「呵呵，大哥，你的這個決定著實嚇了我一跳呀！」

「我是了解大哥的，不論大哥做出什麼決定，我都全力支持。」

隨後東方曜轉向眾人道：「我與姜大哥是忘年之交，姜大哥剛才的話我深有感觸呀，想必大家也都能理解。」

台下眾人見武威城城主都這麼說了，也都趕忙附和表示理解，甚至有人開玩笑說自己都想趁此機會退隱江湖了。

看大家都這麼支持，姜道凡也鬆了口氣，畢竟退隱江湖也不是鬧著玩的，背後也會涉及到各大勢力的利益變動。

姜道凡抱著姜無恙正準備下台之際，東方曜突然走到他面前。

「大哥，虎父無犬子，「無恙」將來必定是人中龍鳳，之前我還都沒好好瞧瞧「無恙」呢。」

東方曜說完還沒等姜道凡回應便伸手去抱姜無恙，姜道凡不解這個時候你來抱無恙幹嘛？不能等下了台再說？

於是抱著無恙的手本能的後撤了下，但突然意識到大家都看著台上的兩人呢，也就不好再推脫將手中的姜無恙遞了過去。

台下的眾人也都很好奇，怎麼東方曜突然要看姜無恙了，之前姜道凡不是抱著他給大家都看過了嗎，沒必要在台上再抱過來看個仔細吧。

就在眾人納悶之際，東方曜正仔細的看著抱過來的姜無恙。

在兩人眼神碰觸的一剎那，東方曜內心一顫，有股莫名的心悸。總覺得姜無恙的眼神很空洞，根本不像一個正常嬰兒的眼神。

等他再仔細觀察時，此刻姜無恙的眼睛變得清澈無比，完全沒有任何雜質。東方曜也只能當做是剛才自己產生了錯覺。

姜道凡見東方曜看著姜無恙發愣，正準備把姜無恙接過來。

東方曜突然抱著姜無恙轉向台下的眾人慾言又止，台下眾人也被東方曜的舉止給整懵了，都齊刷刷的看向他。

姜道凡也被東方曜的舉動給整懵了，一時間也愣在當地。

台下有幾人見狀皺眉凝視著東方曜的眼睛，輕輕搖頭，像是在傳遞什麼信息。

東方曜看了幾人一眼，嘴角露出一抹邪笑，然後轉向姜道凡。

「大哥，我剛才仔細觀察了下侄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姜道凡一臉疑惑有些不悅，覺得今天東方曜的舉動有些反常，但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好表現出來，只好無奈的擠出一抹微笑：「無妨，賢弟有話儘管說！」

東方曜臉上露出一副奸計得逞的微笑：「大哥，恕小弟直言，此子，乃「不祥之人」！」

一句話，猶如平地炸雷，震得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有很多人的第一反應是：「這貨腦子被驢踢了吧！」

包括姜道凡都被雷的說不出話來，一臉震驚的盯著東方曜。

而就在所有人還停留在震驚之中沒有適應過來時，接下來的一幕更是把大家給嚇傻了。

只見東方曜趁姜道凡發愣之際，突然將手中的姜無恙拋向空中。

「你～？」

姜道凡看向被拋到空中的兒子才反應過來，正準備飛身去接時，一把匕首刺了過來，直入腹中。

原來是東方曜趁他分心之時，在把姜無恙拋向空中的同時，從袖中抽出事先準備好的匕首偷襲得手。

一陣刺痛從腹部傳來，姜道凡來不及思考他這個賢弟為啥會突然偷襲自己，忍著劇痛一掌擊在東方曜胸口，將其逼退。而後一個飛身接住快要落地的姜無恙，自己則重重的摔在地上，腹部鮮血直流。

姜道凡顧不得自己的傷趕忙查看手中的姜無恙，發現姜無恙並未受傷才安下心來，而後踉蹌著站起來，一臉震怒的看向東方曜。

此刻東方曜也剛踉蹌著爬起來。剛才姜道凡那一掌讓他受傷不輕，起身之後忍不住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東方曜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漬，看向正震怒盯著自己的姜道凡，冷笑一聲：「不愧是大哥，倉促出手就差點要了小弟的命。」

「東方曜，我待你猶如親兄弟，今天為何如此對我？」

姜道凡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個相交多年親如兄弟之人，為什麼會做出如此舉動，如果他給不出合理的解釋，勢必讓他走不出姜府。

如果是在平時，東方曜早就被姜道凡的怒火給嚇得不敢說話了，可今天的他卻有恃無恐一樣。

「大哥，不要怪兄弟不仁義，兄弟的作為完全是上蒼的指示！」

東方曜的話又讓眾人摸不著頭腦了，當然有些人除外，那些之前示意東方曜不要輕舉妄動之人。

「閉嘴，不要叫我大哥，我姜道凡真是瞎了眼與你結義金蘭。」

「好好好，姜道凡，我今天就實話告訴你，你們整個姜家今天都要為你的這個好兒子陪葬！」

「大家都聽好了，我剛才說了，姜無恙是個不祥之人！」

聽東方曜重複之前的話，許多人還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此時，因為突然的變故，姜家之人已經將整個舞台團團圍住，只待姜道凡一聲令下，他們就會一擁而上將東方曜給剁成肉醬。

東方曜見狀也不著急，接著慢慢說道：「想必大家還記得一個月前的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東方曜這麼一說，有人突然反應過來，也不知是誰突然來了一句：「一個月前，好像是魔佛圓寂之日吧？」

這一下，提醒了在場的所有人，眾人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就連姜道凡的眉頭都皺了起來：「東方曜，魔佛圓寂與我兒何干？你不要在這裡妖言惑眾！」

「哈哈哈~」，東方曜突然狂笑起來。

「天下誰人不知，魔佛圓寂之日也就是他重生之日，天下各路英雄豪傑都在尋找魔佛轉生之人。」

「而你的兒子恰好在他圓寂之日降生，大家說，姜無恙是不是魔佛轉世？」

自此，大家才全然明白東方曜之前的舉動是為何了，於是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東方曜見眾人開始被說動，接著加碼：「姜道凡，之前各大門派有意推薦你做武林盟主去討伐魔佛，而你呢？一直百般推脫，當時大家都以為你是為人謙遜呢。現在想想，你不過是個偽君子罷了，恐怕私下早已與魔佛勾結在一起了！」

這句話的份量太重了，太陰險了。

姜道凡氣得渾身發抖：「東方曜，你不要信口開河血口噴人，我姜道凡的為人如何大家有目共睹，由不得你在此污衊。」

「況且所謂的魔佛轉生之說，也不過是別有用心之人在蠱惑人心，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就算存在轉生一說，當天出生之日何止我兒一人，你這麼污衊我兒到底有何居心？」

對於姜道凡的話，許多人也都認可，有人開始為姜道凡說話起來。

「我覺得姜宗主說得沒錯，不能僅憑一個莫須有的猜測就妄下定論。」

「就是，就是，姜宗主的為人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與魔佛相勾結這種事我是斷不會相信的。」

「沒錯~」

「贊同！」

…

東方曜見眾人開始反應過來幫著姜道凡說話，也急了。於是看向台下幾人，一咬牙，怒喝道：

「你們還愣著幹嘛？」

「姜道凡已受重傷，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就別想再有下次！」

東方曜的這句話，讓姜道凡內心一緊，心道不好，被算計了。

被東方曜這麼一喊，台下原本還猶豫不決的幾人突然從人群中竄出，對著姜道凡襲來。於此同時，東方曜也一躍而下，直襲姜道凡。

此刻姜家之人也反應過來，不待姜道凡下命令，一擁而上攔住東方曜。

頓時，整個彌月宴會變成了一場了殺戮宴會，參加宴會的人四散而逃。

姜道凡一手抱著姜無恙，另一隻手應付著幾人的攻擊，而圍攻的他的幾人全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幾大派掌門，加上之前腹部被東方曜所傷明顯已落下風。

「我姜道凡平時與諸位無冤無仇，各位也都是江湖有頭有臉的人物，為何要與東方曜聯合起來對付老夫？」

姜道凡一邊應對幾人的圍攻一邊質問道。

「姜道凡，你也別怪我們，要怪就怪你兒子出生的不是時候！」

「放屁！你們明顯早就與東方曜勾結在一起了，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還拿那些江湖謠言來糊弄老夫嗎？」

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明顯有些心虛，但沒人再理會姜道凡，而是加大了圍攻的力度。

於此同時，整個姜府以及武威城內，均出現了大量圍剿追殺姜家以及那些忠於姜家的下屬勢力之人。

整個武威城也已提前閉城，連武威城的軍隊都參與了這場圍殺，城外也有軍隊及不少武林人士在繞城巡邏。那些私自逃出城的人，無論是否是姜家之人，一律被就地斬殺。

這一日，整個武威城陷入了一場血腥的屠殺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