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

天空中出現幾道閃電，變得黑漆漆一片，這道烏雲此刻就在兩人頭頂。

Losiy站在身後注視著程止，看著她口中給予希望之人，他眼底有情。

沈望從未這樣冷漠過，甚至從未對別人說過嚴重的話語。

沈望鬆開程止的手，故作冷漠的望著程止，「程止，我想，那份答案我應該告訴你了。」

程止其實很意外的，因為這個時間怎麼來說都不合適，她只覺得心慌，壓抑得很。

「我想我這輩子做過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五年前為你打了一把傘，鼓勵你成為職業球員。」沈望眼底深不可測，是程止從未見過的冷。

程止的嘴角僵硬了一瞬，睫毛都在顫抖著，卻還故作堅強的和沈望對視，「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加入WCBA前在微博上發了一個打球的視頻，那時候我就記起你了。」

那是程止比賽前看到沈望被罵，很生氣的開通社交媒體，拍攝一段和沈望相似的打球視頻，偷偷的支持著沈望。

「這麼長時間，你為什麼裝作不知道？」程止眼底帶著不可置信，那雙水汪汪的瞳孔讓人忍不住逃離。

程止不想用曾經來困住沈望，可是沒想到原來一直被困住的是她自己。

她只是無法接受沈望明明知曉她的心意，卻裝作陌生人一般同她接觸，視之無睹，隨意輕視她的喜歡。

程止想要的只是真誠的，只屬於她的心意，她不願接受這般玩弄感情的喜歡，她只感覺，這份心意在沈望眼裡一分不值。

沈望看著程止眼底慢慢湧出淚水，握緊雙拳，面色冷淡，一字一句都在故意刺痛程止，「因為我無法回應你的喜歡，程止，我對你感到抱歉，感到愧疚，可是那都不是喜歡。」

「程止，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同樣，我這樣的人也不值得你喜歡，你不要再喜歡我了。」

程止不可置信的望著沈望，眼淚不爭氣的掉落下來，她側頭粗魯的擦掉眼淚，不願再看沈望。

「沈望，你真的確定你對我只有愧疚嗎，沒有絲毫男女之情，你真的確定嗎？」程止的眼淚深扎沈望的心臟，他只覺得痛，痛的失去知覺。

「我確定。程止，你會遇到更好的人。」沈望再也裝不了那樣心狠的人，他幾乎是下意識想要抹去程止的眼淚，可是理智告訴他該停下來了。

天空中落下了雨滴，灑在兩人身上，那樣冰冷，好似能滲透到骨子裡。

那種絕望，那種悲要比雨水更加冰冷。

沈望毅然決然的側過身逃離程止的身邊，剛走兩步便聽到程止帶著哽咽的呼喚，「沈望。」

沈望停下腳步，強忍著想要回頭看向程止的衝動。

程止眼睛紅彤彤的，她轉身看向沈望的背影，勉強露出微笑，「以後可能沒法再站在你身邊了，你要加油。」

沈望心在顫抖，他只得快步離去，留下程止一人站在原地。

程止站在原地，無視緩緩落下地雨水，目送沈望坐大巴離開。

心中的悲痛再無法忍耐，眼淚如洪水般傾瀉，帶著悲咽蹲在地上哭泣著。

雨水打濕程止的睫毛，模糊了眼前的景象，她只覺得今天的雨水好苦。

以後，再也沒有人為她打傘了。

Losiy走到程止身邊，彎腰輕拍程止的後背，像一位長輩安慰著孩子，「我們去躲躲雨好嗎？你還受著傷呢，萬不能再生病了。」

程止止不住眼淚，一個人蹲在地上哭泣，身體不斷抽搐著。

可是沈望，今天是我的生日誒。

程止蹲在原地哭了很久，Losiy脫掉自己的外套擋在程止的頭上，陪她一起淋雨。

那個準備好的蛋糕再也用不上了。

程止最後是被Losiy抱回醫院的，她暈倒在地上，雨水澆濕了衣服，額頭滾燙，怕是發燒了。

程止一個人躺在病床上，一個人打著點滴，身旁沒有一個人。

清醒過後的程止無神的望著天花板，耀眼的燈光讓程止頭痛劇烈。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起，程止點開視頻通話，張夢聽的笑臉便出現在屏幕里，「小止生日快樂！怎麼樣，見到沈望了嗎？」

程止蒼白的笑著，看著張夢聽的笑顏，「見到了。」

「你們說了什麼？」張夢聽一臉好奇，可仔細觀察后發現程止身處的地方有些熟悉。

「小止你這是在哪裡？你在醫院！」張夢聽看到了程止掛著點滴，立馬跳起來詢問著。

程止原本緩和的痛苦又在此刻忍不住傾瀉，程止側頭咬著牙，強忍著淚意，帶著鼻音同張夢聽說著今晚的遭遇。

張夢聽聽到后久久沉默，她望著屏幕前紅腫著眼睛的程止，心底將沈望罵了一遍。

「夢聽，我可以只當他心情不好，壓力過大，用這些話勸我遠離他。可他有句話我是信的，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我見過他喜歡上別人的樣子，見過他對待愛人時眼底的笑意，可他今天看我時，眼底是冰冷的。我信了，我相信沈望是不喜歡我的了。」

程止睫毛還沾染些淚珠，面色蒼白，可還是帶著笑容，「也許這五年被束縛的一直是我，我在東莞這五年裡，肩膀碎過，肋骨折過，跟腱斷過，腳踝傷過，就連僅剩完好的胃也被切掉一半。這五年內，我都拚命想站的更高，以更好的姿態再次出現在沈望面前。可是後來我發現，原來完整的出現在沈望面前的時候是五年前，現在的程止早就如同廢鐵一般，不再完整了。這五年裡大大小小的傷不下數十處，我一個人都硬挺下來了，從來沒覺得多麼疼。」

程止到底是用怎樣的心情同別人說出這五年的遭遇呢。

「可是夢聽，現在我感到痛了。」

程止笑著流淚，眼底是悲傷，一眼就能發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