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吹雪雙手伸到頭頂,十指穿過自己的長發,苦惱得一頭撞到窗戶的玻璃上。
「為什麼事這麼多.............」
她好想馬上解開自己雙生子刻意掩飾著的那個謎底,也很想儘快趕到愛德華的身邊,然而她連她自己最切身的問題都還沒有解決,又哪裡顧得過來那麼多的事。
這個時候,有人敲響了她房間的門。
吹雪很不想理會此事到訪的任何人,大聲地說:『我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不管是什麼事,之後再來報!』
「好凶,我是來問候你的。」
意外地,門外竟然是雙生子的聲音。從這說話的方式看來,來的還是亦真。
吹雪翻了翻白眼——此時她最不想要見到的,可算就是這個人了。
可是.............不知為何,身體還是不聽指揮地走了過去,將門打開。
果然,亦真一臉專業的曖昧表情站在門口,眼神中竟然還含著半分的幸災樂禍。這個可恨的傢伙,又一次算計了她,竟然還有臉過來找她說話?!
她對他擺上臭臉,冷冷地說:「什麼事?」
「喔.............」亦真對她揚了揚眉,「怎麼,見到我不開心?還以為你在療養院呆了那幾天後,會想我想得不行呢,就趕著來見你了。誰想到,你卻擺這張臭臉給我看。」
「誰會想你這個壞心的傢伙?」她實在對他天生沒有任何抵抗力,被他這樣一說,臉上頓時開滿一片桃花,悶悶地說,「再多說兩句,你又要算計我了。」
實在是怕了,每一次跟他扯上關係,似乎都要多少被他那鋒利的刀刃傷到,不是因為他而受傷,就是被他所傷。上幾天,以為他好心帶自己出去兜風,誰知道花了一個小時只是繞大圈,其實將她送到附近距離不到十分鐘車程的海岸,突然將她擊暈了,就這樣將她送到幾百公里之外的醫院去,一關就是好幾天。
最可恨的是,明明有所計劃,兩個大男人利用完了她,卻都不告訴她因由。本來亦真這樣也就罷了,連奕飛也守口如瓶,實在是令人生氣。
吹雪話說完了,就這樣勾著眼睛看著亦真,臉上脹鼓鼓的。
不想,亦真雖然被她這樣說,他卻不生氣,依舊含著笑,沉默地注視著她。
「我就是知道你會氣我,所以專程來道歉的,這樣還不夠誠意嗎?」
「你的道歉未必是有誠意的。」她實在恨透了他這樣一幅所謂善意的面孔,別過臉去,再不想睬他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這幾年來都在哪裡過的?我若是滿足你的這個要求,你能不能不再氣我了?」亦真突然說道。
吹雪心裡一跳,下意識地抬眼望著他:「你.............真的跟我講?這一次,沒有什麼別的花樣?」
「饒了我吧,」他忍俊不禁地笑了,「我這是特意來對你賠禮的。若還耍什麼花招,以後你豈不是永遠都不會理我了?當然是不敢的。」
吹雪還是有點不信,又確認了一次:「真的?」
「真的。」亦真收斂了笑容,正經地回答說。
她看著他的眼睛十秒鐘,這才從房門裡走了出來,站到他的面前。
「我還要知道你為什麼要利用我,做這一場鬧劇。」那雙水盈盈的大眼內,閃著一種堅毅。
亦真淡淡地笑了——這個熟悉的眼神,令他有種留戀的感覺。
「我會告訴你。」
她意識到,他這話的意思是——他不會在這裡說話。
「那,我們找個說話的地方去。」她於是,很聰明地提議道。
「不介意的話,我帶你去城堡的鐘樓看外面的風景?」他果然笑了,眼中閃著讚許的光。
然而她一聽到這地名就皺緊了眉頭:「不要,萬一你將我從上面扔下來,我可就虧大了。我們還是去花園說話吧。」
「.............你說怎樣,那就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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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式花園的涼亭中,擺好了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旁邊一個手推小車,放了完整的一套茶具和各色的茶葉,服務的女傭正一步接著一步地,為吹雪和亦真泡茶。
桌子上已經放滿了各色的茶點,每一樣都精緻絕倫,誘惑著人的胃口。
不過吹雪的興趣並不在茶和點心上,而在桌子另一端的亦真身上。距離她不到一米之遙的那張俊臉,正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彷彿即將坦白的並不是他,而是她一樣。
「.............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好容易等到服侍的女傭離開了,她立刻迫不及待地問。
「你那麼急嗎?」亦真不慌不忙地啜了一口茶,「既然是來享受下午茶,就應該好好地照順序慢慢來才對的。你看,這麼多的甜點,足夠你吃上一整天了。」
吹雪將臉一沉:「我以為你知道我們來做什麼的。」
「好凶!」亦真煞有介事地蹙緊眉說,「雖然印象中你也沒多淑女,但我不記得你竟然是這麼凶的女人啊?」
實際上,兩個人的腦海中都同時閃過無數回憶,包括那一個砸破窗玻璃的鬧鐘,也一起下意識地笑了。
看到亦真竟然同自己一起笑起來,然後垂下眼,無聲地避開視線,吹雪突然覺得,面上有種辣辣的感覺。
「.............我反正也不是什麼富家千金,無所謂。」她心中有點煩悶,於是也別開頭,低聲說。
一陣令人難堪的沉默之後,亦真卻突然說——
「.............六年前,沒有好好地道別就走了,是我不好。」
吹雪下意識地轉過頭來,正對上他看著自己的眼眸。那雙深得看不見底的黑色眼眸,竟如黑色的寶石一般,幽幽地映射著周圍綠蔭成林的美麗景色。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屏住呼吸,小心地問道。
「我去了銀行大廈,」亦真平靜地答道,「跟長傑一起。我們的計劃是要從銀行大廈的金庫裡面,拿到那個『重要的東西』。」
「.............許樊手上拿著的那半份資料?」吹雪淡淡地問道。
亦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吹雪:「fbi追蹤我是因為他們認為我的手上有缺失的另外半份資料,然而.............許樊手上的那半份資料也是他們想要的,所以當時我們有一個交易,那就是我以我已經潛入這個城市的『身份』,接近許賢,然後找機會,先替他們拿到許樊手中的半份資料,當然同時證明自己其實並不想要那一整份的資料。」
吹雪靜靜地聽著。
「但是,銀行的金庫里有埋伏.............有人埋下了大量的炸彈,我和長傑,差一點就在爆炸中喪生。幸好我們命大,從爆炸中倖存之後,就立即設法離開那個地方。長傑受了重傷,我於是帶著他去頂樓,從我們預備好的逃生通道離開。」
「但是,在頂樓我們又遭遇了伏擊,我們用滑索到對面大樓的間隙遭遇了密集的槍擊,等我們到達對面的頂樓,不只是長傑,連我也受了傷。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逃不過了,但就在那個生死關頭,有人出手幫了我們一把,於是我們成功地離開了那裡。」
「許諾告訴過我,他看到你被一個長發和一個紅髮的女子帶走.............」吹雪突然地插了進來,「他們是什麼人?」
亦真的眼睛閃了閃:「許諾跟你說了?」
「他說他也在爆炸的現場.............」吹雪垂著眼帘,似乎是故意不讓自己的視線與亦真相交,「當時,他本來想要救你和長傑,但是有其他人出現先帶走了你們。那是一個長發的男人和一個紅髮的少女,之後,因為周圍的醫院都沒有收到急救信息,而你們的傷勢不儘快急救是無法醫治的,所以許諾認為十有**你們是碰上仇家,被趁火打劫了.............」
「.............」亦真長吁了一口氣道,「不,我們是被救的。其實有很多地下渠道可以避過醫院的系統,當時我們被帶走之後,就在附近的醫院急救。過了好幾天,才被秘密轉移的。」
吹雪禁不住,有一點鼻子發酸的感覺。原來六年前她在為自己的身世自憐自艾的時候,亦真正在她不遠的地方,與死神鬥爭中著。她不能在他的身邊,也不能幫他做到任何事。
「那個長發的男人和紅髮的少女,是你的朋友么?」
「不是,」亦真搖搖頭說,「他們是長傑的朋友。」
「.............喔。」吹雪有點意外,她從來沒想過長傑還會有這種拔刀相助的好朋友。
亦真對她笑了笑:「他的『地下網路』很強大,你若是知道得多了,會非常吃驚的。」
吹雪笑了笑,反正亦真的身邊都是奇怪的人,她並不想要去深究長傑的來歷。
「之後我們被轉往歐洲療養,經過相當一段時間的復健,長傑才完全恢復健康。之後,我們決定離開fbi勢力很強的歐洲大陸,轉往人跡稀少的澳洲。我在那裡以新的身份進入大學就學,並且繼續過著對美國勢力隱居的生活。」
捉到這裡,亦真頓了頓。
「在他們相信『陳亦真』已經死了之前,我是不可能遠離麻煩的,所以這一等就是好幾年。這幾年間,除非是非常機密的狀況而且十分有必要,否則我絕對不跟任何原來認識的有任何的聯繫。因為,任何進入情報網中可能跟我有關係的東西,都會自動延長檔案處於激活狀態的有效期。直到約莫一年前,我才終於等到五角大樓不再將『陳亦真』的名字,放在常備數據檔案之中。」
「這意味著,與我相關的資料被移出了防備最機密的系統,轉入相對靜止的資料庫。不過,我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在最近才襲擊了資料庫,將跟我有關的備份資料盡量刪除.............當然做得很漂亮,不會讓人覺得我只是為了刪除自己的資料。」
「現在,雖然fbi依然會有人記得與我相關的行動計劃檔案,但是所有的電腦檔案都被我刪除了,他們要重建檔案需要花費很多時間,也可能永遠不會有精力去對這些廢棄檔案進行恢復和整理。也就是說,如今我基本是真正的自由人了。」
吹雪禁不住睜大了眼睛看著亦真:「這就是你不跟我們任何人聯繫的原因?」
亦真看著她那雙大大的水眸,淡淡地笑了說:「保護我自己是最主要的原因,但同時也是希望你們也可以遠離fbi的監視。因為我的緣故,你不止一次被fbi的人騷擾,奕飛雖然不至於象你這樣,但是也在遭到暗中監視。現在很好,我們周圍應該沒有什麼『蒼蠅』了。」
「之前那些襲擊我的人,不是fbi的嗎?」吹雪稍愣了愣。
「根據我所知道的,不是。」亦真說。
「那麼.............?」
「具體的身份還不確定,但是並不是fbi或者cia的人。」
吹雪似懂非懂,只得轉而問道:「那.............奕飛知道fbi尾隨自己的事嗎?」
「陳昊天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至於奕飛知道不知道,就要看他本身的警覺性夠不夠了。因為長傑跟我走了,這些年來,他的身邊一直缺個人照料這方面的事情。烽燧雖然是一個全才的管家,但他不是『那個世界』裡面的人,不可能請到真正的高手。」
「那個世界?」吹雪奇怪地看著亦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能聽嗎?」
沒想到不小心,轉到了她本來感興趣的話題上去了。這樣也好,她早就對長傑究竟是哪裡來的,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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