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63章 我生來就是自由的。

「和親？」景寰不可置信的聽著從拓跋藍柔嘴中說出的兩個字。

看到景寰的神情，拓跋藍柔覺得此刻的自己是多麼的殘忍。

當初自己受過的傷痛，景寰此刻竟也要經歷，只不過當時自己處於景寰的位置，現在自己卻也成為了勸別人的人。

拓跋藍柔感到真的很諷刺。

「是，是和親，是要與火耀的和親。」拓跋藍柔道。

……

景寰一個人走在路上，回憶著談話。

「景寰，你是大金的公主，和親是你身為公主要承擔的責任。」拓跋藍柔道。

「可是我不想要嫁到火耀，那樣我可能再也見不到母后、表姐，再也回不到大金，再也……」景寰道。

「景寰，你若不嫁火耀會與大金開戰的，為了天下蒼生，你需要和親。

景寰，你生來就享受了天下人難以享受的榮華富貴，你就應當承擔保護天下百姓的責任。

若你嫁到火耀對於太後娘娘都是有利的。」拓跋藍柔道。

「我若和親便可以平戰爭，護佑天下蒼生，黎民百姓，保護母后？」景寰問道。

拓跋藍柔堅定的點頭。

「這是身為公主的使命，是公主的榮耀。」

「可是我想要嫁給我選擇的人。」景寰道。

「景寰，可是保護大金是你的使命呀，這個使命超越生命，超越恐懼，超越思念親人，超越你喜歡的人，即便你所嫁的人不喜歡你，你也要為了大金在火耀生存下去。」景寰道。

「表姐，你便是當初同我一樣嗎？」景寰問道。

拓跋藍柔被景寰的問題提問住。

拓跋藍柔沒有答覆。

拓跋藍柔就好像回到當初。

拓跋部落帳篷中。

「藍柔，你長大了嫁到大金好不好？」拓跋王后說道。

「嫁是什麼意思？大金？那不是太后姑姑所在的地方嗎？」年幼的藍柔不解的問道。

「是，是太后姑姑所在的地方，藍柔以後要到大金陪著姑姑生活。」

拓跋藍柔點頭。

「藍柔喜歡姑姑，藍柔要和姑姑待在一起。」

「藍柔真乖。」

……

拓跋部落帳篷中。

「母后，藍柔可不可以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拓跋藍柔道

「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是要嫁到大金的，你要延續你姑姑的路，使的拓跋更加榮耀。」拓跋王后不容置疑道。

「母后，我會延續拓跋的榮耀的。」藍柔失落道。

……

皇城大街上。

「見過九王爺。」藍柔行禮。

藍柔看著九王爺的樣子心裡想到，他就是九王爺，是他救了我和景寰。

粥棚。

拓跋藍柔身體懸空，心裡想到，我想我要倒地了。

但身體竟沒有倒地的疼痛，我的手臂被拉住，是誰拉住了我？

九王爺。

這是他第二次救我了。

為什麼我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總是會出現，他會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嗎？我的心跳的好快，我這是怎麼了。

……

今日是我和皇上的大婚。

為什麼皇上對我如此冷漠。

母后，藍柔真的好想你，我不想要在這個冰冷的皇宮。

我好想求的幫助。

九王爺浮現在藍柔的腦海中，九王爺，若你不是王爺，而我不是公主就好了。

……

「表姐，你便是當初同我一樣嗎？」景寰問道。

拓跋藍柔點頭。

桃花林中。

景寰靠在桃花樹下坐著。

「落日是我的故國，我必須要為它付出我的全部，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傾覆。」落日公主決絕的說道。

「景寰，你要記住，一定要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婚事要掌握在自己手裡。」柳星竹道。

「為什麼，為什麼落日公主、藍柔都可以做到身為公主的使命，為何我偏偏難以說服自己我還配做大金的公主嗎？」

「要自主，婚姻自主。」

「不，不，我是大金的公主，我擔負著天下的使命，我不能我不能，對，我是大金的公主，我要為了大金付出自己。」

景寰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但眼淚還是止不住流下。

劉珩出現在桃花林中。

他看著坐在桃花樹下的景寰，很是落寞。

「你怎麼了？」

景寰轉身，淚水依舊掛在她的臉頰，劉珩看到這一幕，慌張說道：「你為何哭泣，你怎麼了？」

劉珩拿出手帕，正要交給景寰。

「大金與火耀要和親。」

景寰的這一句話就像是巨鐘聲一般震擊著他的腦海。

劉珩怔住，拿手帕的手也停住。

「我要嫁去火耀。」

眼淚隨著景寰的話語流下。

劉珩將打算只交到景寰手中的手帕拿起替景寰擦拭著眼淚。

兩人四目相對。

景寰透過眼裡的淚水注視著劉珩。

「我可能以後都不能來這裡練武了。」

「劉珩只要你一直習武你一定會實現保家衛國的理想的。」

「你真的一定要和親？」劉珩艱難的說出口。

「我是大金的公主，和親是我的使命，就像你一定要保家衛國一般。」

沉默，寂靜的沉默，只能聽到風吹桃花的聲音。

景寰站起身，劉珩跟隨著同樣站起身。

「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見，保重。」

眼淚再次從景寰的眼中流出，劉珩想要再次替景寰擦拭，景寰卻率先用手將眼淚抹去，

景寰慢慢離開桃花林中。

就在景寰離開時壓抑的劉珩將拳頭錘在桃花樹上。

「為何我的保家衛國，卻保護不了你。」

桃花慢慢飄下。

風輕輕吹起。

桃花在兩人之間飄蕩。

「劉珩，再見了。」

梁夢宮中。

梁夢抱著小皇子。

孩童的哭泣聲響徹屋內。

梁夢趕忙抱著小皇子走動，輕撫，唱著搖籃曲。

但小皇子依舊哭泣。

「小皇子，小皇子，你到底怎麼了嘛？你怎麼還是哭泣。」

「我的頭，我的頭，我的頭，要被震暈了。」

「乳母，乳母，紅玉，紅玉。」梁夢喊道。

「你們到哪裡去了快來幫幫我。」

乳母聽到梁夢的呼喊，終於在梁夢快要崩潰的時候，跑來將小皇子安撫住。

梁夢趕忙坐下，安撫自己跳的砰砰快的心臟。

梁夢舒緩的鬆了一口氣，看著小皇子對著自己露出笑容。

梁夢越瞧越覺得這是一個得意的笑容。

「太後娘娘，出事了？」在這時紅玉進入屋內，嘴中說道。

梁夢說道：「發生什麼事了？」

「是公主，公主回到宮中就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梁夢心中想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這不就是失戀的狀態。

難道景寰失戀了。

梁夢趕快否決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景寰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紅玉也開始支支吾吾。

「紅玉，是有什麼事哀家不能知道的嗎？」

「回太後娘娘，是是是和親。」

「和親？」

「是是大金與火耀的和親」

「什麼時候的事，為何哀家不知道。」

「是，皇後娘娘下令嚴禁後宮的人討論，奴婢也是剛剛得知。」紅玉一臉為難的樣子說道。

「是奴婢的失察。」

「這不怪你。」

皇後下令嚴禁後宮討論，皇后性格溫和老實，若是沒有皇上的命令又怎會瞞著我。

「和親，讓景寰與火耀和親。」

我真大意。

我原以為皇上知道火耀和鄭丞相合作是因為糧食。

而打亂他們的合作就是給火耀糧食。

我竟然忘了這個時代，求和是要讓公主和親的。

梁夢越想越氣。

皇帝你竟然想要瞞著我，將景寰送去和親。

景寰可是在這個時代中，唯一一個可以讓自己感受到親情的人。

竟然想要讓景寰去和親。

此時的怨恨、氣氛在梁夢的心中升騰。

在人類社會開始，男女分配權的交戰中，女人失敗，失去分配權，女人付出失去武力，負責生育的代價，而男人負責保護女人，男人負責戰鬥，這成為男女達成的共識。

而兩國交戰明明是男子在對女子履行承諾，為何現在敗了，沒有實力去打仗，卻要女子來承擔整個責任？

百姓供養皇家、官員，皇家、官員來保衛百姓，那就把所有的糧食拿出來供養軍隊，而皇上、官員的貪婪導致皇朝無糧食，無軍隊，軍隊實力不高，導致戰爭失敗。

戰爭的失敗不是歸咎於皇家、官員的貪婪、無能，而是要讓一個公主代表整個皇家和官員，去承受他們的錯誤。

這美其名曰叫做犧牲一個女子就可保國家太平。

可笑。

真是可笑。

壓迫者從來不會覺得自己的壓迫太多，而只會覺得不夠。

梁夢有著原主的記憶，知道那種被迫離開故土的孤單無助，一人生活在異國毫無安全感可言的感受。

原主的痛苦、藍柔的痛苦，落日公主的悲劇，梁夢絕不想要景寰也承受。

去他的公主的使命。

去他的享受天下人的供奉。

皇子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天下的供奉，碌碌無為。

皇上、官員可以心安理得的貪婪。

而公主享受天下的供奉就需要和親。

真是可笑至極。

梁夢在心裡想著如何解決火耀的和親。

火器。

不不行，李清楓和公孫墨還在研究，從火器的研究到火器的使用還要許久，時間根本來不及了。

皇上用和親和給糧食來說服火耀。

要想要中斷和親，就需要加大籌碼。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只要籌碼夠大，景寰就不用去和親。

火耀之所以會同意和親。

其實最關鍵的不是公主。

是糧食。

是公主帶去的利益。

公主和親可以帶去的是友好邦交是大家統一的話語。

其實友好邦交說到底其實是利益，是好處，是盟友，是在困難時可以給予物質幫助。

一旦不在有物質幫助或者是攻打一方獲得的利益遠多於和平相處時。

姻親就什麼都不是。

在這個時代，通過一個隨時都可以被放棄的女人而建立起來的橋樑，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可笑。

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只是要讓和親的女子覺得自己重要罷了。

真正重要的是跟隨著和親女子而來的利益。

梁夢絕對不會允許景寰做這種白白的自我感動式的犧牲。

利益，利益。

使者們一遍一遍飲著茶水的場景出現在梁夢的腦海中。

茶。

對，是茶。

火耀以牛羊肉為食物，羊奶等奶類為飲品。

那麼他們便一定會感覺到膩。

而茶可以解膩。

但火耀境內並不適合種茶葉，便可以將大金的茶葉運往火耀。

梁夢記得，宋朝四面被敵國環伺。

依然能存活許久一個原因便是通商。

戰爭並不是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而是都不喜歡，只要可以通過和平的方式取得利益，沒有人會選擇戰爭的方式。

因為戰爭是傷敵一千自損八千的方式。

當時的敵國極其喜愛茶葉，更是到了一天三頓都不離的地步。

最終也導致了奶茶的產生。

只要放開大金與火耀的茶葉往來，在加上糧食。

一定可以比得上一個公主可以帶來的利益。

梁夢反覆思考覺得這個辦法很可行。

梁夢拿起書信給柳月竹和沈蘭亭寫信。

又給柳星竹寫信。

梁夢希望三人合力在大金的境內可以形成一個類似於商會的茶商聯盟，與皇家合作，對火耀出口茶葉。

想到對策的梁夢便前往皇帝所在的地方與他詳談。

見到皇上。

「母后？為何會出現在此？」皇上驚疑忐忑說道。

「哀家此次來找皇帝是為了大金與火耀的事情而來。」梁夢不想要與皇帝虛與委蛇，直接挑明來意。

「母后，公主和親一事，可以保證大金與火耀的和平，此事朕也是，雖然心有不舍，但也無可奈何。」皇上表達自己的痛心與為難。

梁夢看著眼前這個皇帝真的好想捏死他。

竟敢動自己在乎的景寰。

梁夢在心裡努力的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皇帝也有歷史的局限性，通商是他想不到的，和親是這個時代的通則，不要生氣。

皇帝不能死，皇帝不能死，有了他大金的歷史進程才可以平穩進行。

「哀家知道，只是哀家覺得此事有個更好的解決辦法。」

梁夢便和皇帝商討起來。

「茶葉。」

梁夢點頭。

「我們這次可以帶給火耀茶葉，糧食，造紙術，印刷術。」

「等到火耀的茶葉沒了，我們便可以藉此提出通商，讓火耀賣給我們牛羊，我們賣給火耀茶葉……」

皇帝的眼神里流露出光芒。

梁夢知道自己已經說服了皇帝。

看著皇帝的神情，梁夢在想也許在大金可以復刻一下陸上貿易絲綢之路。

梁夢思索著可能性。

哪一個皇帝不想要成就不世功績呢？

梁夢繼續給皇帝講述著。

「只要找到我大金所獨有的東西，與其他皇朝交換，我大金便可國力強盛。

現在的大金只能說百姓都可以吃上飯，百姓不至於餓死，而要是通商之後的大金那就是遍地繁華，皇上也會是大金功績最高的皇上。」

「可以超越父皇，皇祖父？」

梁夢點頭。

畫餅嗎？梁夢還是很拿手的。

看著皇帝雄心壯志的樣子。

梁夢滿足的笑了。

梁夢想到大唐的繁華，宋朝的經濟發達在大金又何嘗不能實現。

離開皇上宮中，梁夢又匆匆來到了景寰宮中。

打開屋門，屋子裡昏暗無比。

聽到聲音的景寰一動未動。

梁夢看著景寰頹廢的樣子，不禁感同身受。

剝奪他人的希望是何其殘忍。

這種被牢籠困住，提線木偶一樣的生活，對自由，對靈魂是何等束縛，何等殘忍。

「景寰。」

「母后。」

景寰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說著。

「你不用和親。」

聽到話語的景寰緩緩將頭側過來。

眼裡帶著希冀。

「母后是真的嗎？我真的不用和親了嗎？」

「是真的，已經有了比你去和親更有利於火耀與大金的事情。」梁夢道。

「是什麼？」

「是茶葉，是通商……」梁夢給景寰解釋著。

「是真的。」景寰流露出笑容。

「母后，是我沒用，忘了母后的教導，我被和親給嚇壞了，我忘了您說過可以自己思考，來解決問題。」景寰低頭慚愧道。

「無妨，下次記得便是。」

景寰點頭。

「景寰，你要記住人生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的，這就叫自由，你要記住你生來就是自由的，只有你，有且只有你自己是你人生、是你生命的主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夠讓你去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

「我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我是我自己生命的主人。」景寰認真思考重複著。

梁夢點頭。

皇帝再次安排賈忠國出使與火耀交談。

這次交談十分順利，火耀最終同意通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