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縣(2)
次日,雞鳴升起,日上三竿。瓦崗的驕陽似火。大清早的日頭竟跟郡城中午時分一樣熱烈。金棠早早起床收拾行李,欲啟程趕路。久久卻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坐在客棧大堂上,邊打哈欠邊招呼掌柜上兩碗桂花粥。
「一共十錢。」
「什麼???」久久一口清茶噴到了粥里。「就這沒半碗米稀粥就要十錢?」
「沒辦法,瓦崗連年乾旱,這口米還是小人從自己口糧中省下的。要不是看姑娘有傷,吃不上這米的。」掌柜邊端上一份小鹹菜邊擦擦桌上的茶水。
金棠皺了皺眉,「趕緊吃,吃完趕路。」這粥……本來看到久久口水噴裡面是不打算吃的,但一想到這個不吃,路上就吃不上了。金棠硬著頭皮咽下了被久久口水噴過的粥。
「勞煩掌柜再準備些許餅食,這些銀兩你拿著。」金棠掏出三兩銀子扔給掌柜。「再準備一輛馬車吧。」
「好嘞!」掌柜收起銀兩痛快的招呼起老闆娘。
掌柜:「公子和姑娘要走遠路,走之前,請找雪堂先生占卜一卦吧。」
久久:「雪堂先生?他是何人?」
掌柜:「這雪堂先生善占卜,附近百姓出遠門定要找先生問吉凶。」
久久:「哦?如何知道這位先生準不準?」
掌柜:「準的,準的。關於這位雪堂先生流傳著一個故事。」
原來瓦崗沒有大旱之前,村東兩戶農家喜種芝麻。高胖子家的芝麻又高又狀,一節節芝麻粒粒飽滿。趙老三家的芝麻稀稀疏疏,結的芝麻更是參差不齊。高胖子引以為傲,同樣是半畝地自己家要比趙老三家足足能高產一半。路過的行人見到高胖子的芝麻地更是連連稱讚。
到了收割那天,兩家把芝麻攤開在糧場晾曬。碰巧雪堂先生從曬糧場路過,看了一下趙老三的芝麻稱,「你這芝麻漲勢喜人,今年是個豐收年。」高胖子更是收了足足五袋芝麻。而趙老三隻收了三袋芝麻。旁邊高胖子聽了不服,上前問:「先生,你看我家的呢?」
「你家……最多一耳朵眼芝麻。」
「你這小子,怎能胡言亂語呢。」高胖子聽完氣的腮幫子鼓鼓就要打人。
剎那間,昏天黑地,烏雲密布滾滾而來。大雨傾盆而下。農人忙著收糧。趙老三和媳婦三下五除二把芝麻裝袋子里拉到屋檐下。而高胖子媳婦回家拿吃食,只有他一人收拾。眼看雨越來越大,芝麻被沖的水渠到處都是。無奈高胖子只有躺下用身體遮擋水流。大雨瓢潑一刻鐘停,趙老三家的芝麻顆粒未少,滿滿三大袋。而高胖子家芝麻被雨水沖的不留一絲痕迹,只剩下高胖子耳朵里灌了一耳朵。
隨後,雪堂先生名聲大揚,凡是遠行或有重大決策,必先登高拜訪先生問吉凶。
久久和金棠聽到這裡,兩人對眼一愣,莫非這世間真有此神人?兩人都心知肚明,此行不僅僅是遠行這麼簡單,事關天下蒼生社稷,若此人能提前占卜吉凶,未嘗不是一顆定心丸。問明先生宅邸后,二人片刻不敢耽擱,久久負傷坐馬車,金棠則趕車。噠噠的馬蹄聲消失在風塵中。
雪堂先生的住處在瓦崗山半山腰,二人攀爬到山腰,只見那柳暗花明處有一處平地,平地上有草堂五間,草堂台階下有一小橋,橫跨一小溝而過,若非下雨,溝內常年乾涸。草堂之東有垂柳五棵,再往東有一口小井。因常年乾旱柳樹枝葉擱擱厭厭,小井到有水,只是那井頗深,若想取水得放繩百尺有餘。
「請問,有人在嗎?」
「你找誰?」久久回過頭,才發現草堂之西有一塊粟田,因野草恆生,一時竟未發現這是田地。一位衣衫襤褸的老者頭戴一頂草帽,屈身在地里除草。
「請問,雪堂先生在這裡居住嗎?」實在看不出這有什麼特別之處。
「稍等片刻。」只見老者熟練的把草剁成草料扔進雞窩,又把隨手把帶泥的草鞋晾在門口,赤腳走到門口,「你們找他何事?」
「哦,在下欲遠行,想請雪堂先生占卜一下吉凶。」金棠作揖答道。
「進來吧。」老者赤腳開門,徑直走到茶桌前,席地而坐。
金棠和久久二人見狀緊隨其後,沿茶桌紛紛席地而坐下。
金棠:「先生,我二人今日前來,是因我二人要出遠門,想問雪堂先生此行吉凶。」
「你講罷,老身幫你看看。」
這時二人才意識到這位衣衫襤褸的老者正是大名鼎鼎的雪堂先生本尊。二人急忙坐正身子,金棠清清嗓子道:「我二人,從郡城而來,為解瓦崗旱災而來,請先生指明東行是否可找到解救之法?」
雪堂先生輕輕倒上一杯涼茶遞上來:「走錯了,應向西行。」
「哦?先生何出此言?」久久忍不住問道,「都知道東方雨水充沛,西方乃寒冷之地,我二人此次前來就是為了看東方水流能否改道到瓦崗,你竟然違背天理認為西方有可就之策,這不是糊弄人嗎?不懂就別裝懂。古聖人有雲「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你承認不懂沒人笑話你。」
「久久,休得無禮。」
「哈哈……」雪堂先生聽完久久的話倒也不計較,乃哈哈大笑起來,「小姑娘說的有道理,只是老身三年前白露月夜夢見一直三腿大鳥在瓦崗縣上空盤旋。後來一個身披粉花女子騎一頭水牛從天而來,三腿大鳥灰飛煙滅。大雨瞬間從天而降。我深知天神警示,今日你二人前來,乃是正是緣起。我的使命已完成,兩位請自便罷。」
「公子,有因必有果,前世欠的賬今世需還。公子不必為此煩神。」說完雪堂先生閉目養神。
二人謝過先生,乘車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