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水鎮
高陽,日照。
瓦崗往西千里之外的仙水鎮,一個懶洋洋的小夥子在搖椅上有氣無力的擺弄著狗尾巴草。
「碩哥,你這吃食什麼時候好,我都要餓扁了。」
「光動嘴不動手,怎麼就沒餓死你這孫子。」
只見灶台邊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一邊忙碌的煮麵,一邊罵罵咧咧的摔著瓢盆。
碩哥,你最好了!
去,摘點野蔥,順道兒十井水水鋪買一壺酒,早點兒滾回來,別耽誤老子吃飯
好嘞!碩哥!
高瘦的男子是哥哥姜碩,矮胖的男子是弟弟江勤。兩個人都是無依無靠的孤兒,從小在叫花子堆里長大。雖說人窮,但這二人打小耿直,因看不慣叫花子做那偷雞摸狗的伎倆,有自力更生能力后便去碼頭做挑夫。
可奈何,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近日乾旱,河水線下降,碼頭的營生越來越不景氣,到後來沒了船隻來往,一日三餐成了問題。二人飢一頓飽一頓,頓頓湊合湊合。
江琴邊銜著狗尾巴草,邊朝後山腳走去。要說這仙水鎮,水真的是獨一無二。養出來的植物蔥蔥鬱郁,野蔥更是一絕,拔幾棵,沾點醬,真是絕了。
江勤越想越餓,越餓越來勁,片刻功夫采了一大筐。
哎呀!!!
江勤被一個石頭絆了個狗吃屎。
剛摘的野蔥撒了一地,江勤罵罵咧咧的爬起來。
「水……給我水……」
一看嚇一跳,這草叢裡竟然有個叫花子,因身上都是泥垢,跟這雜草叢生的環境混成了一體。
「你…你你沒事吧。」江勤扶起來叫花子,跟跟蹌蹌的帶回了家。
「家裡什麼條件,你又不是不清楚,哪有糧食養這麼個閑人。」江碩看了叫花子額頭皺成了川字。
「哥~」江勤拽拽姜碩的衣袖,「活生生的人,總不能餓死吧。我不就是這樣被你撿回來的嘛。我們救活他,以後就是三個人幹活。我的那份面分他吃一半,就留下他嘛。」
「這麼大人了,我伺候你還不嫌夠,又多了一個拖油瓶。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姜碩邊鼓搗碗盆邊邊罵,但始終未提留下叫花子這件事。
江勤看姜碩不做答應,待到二更天,一人便偷偷摸摸的把人背進了屋子。江勤盛了一碗麵湯喂叫花子,奈何他就不張口,勉勉強強掰開嘴巴送了幾勺,便作罷。
「喂,叫花子,你倒是喝呀。你好了后,大哥我帶你去打獵、砍柴,讓碩哥賣野豬肉,掙的銀子給我倆娶媳婦兒。哈哈……」江勤一想以後再也不用一個人上山打獵了,夜黑風高的晚上,在山上至少有個伴兒,甚至運氣好可以多打幾隻野兔,生上一把篝火,再帶一壺老酒。兩個人對著明月邊吃肉邊喝酒。哈哈,真是美極了。
「咳,咳咳…」誰想到這叫花子喝下去的這兩口麵湯並沒咽下去,反而咳出一坨帶著泥土的樹皮。
「我說我就夠窮的了,怎麼又來了一個這樣啃樹皮的主兒。唉,算了,我還是先把你收拾乾淨吧。」只見江勤麻利的打上一桶水,又燒上一壺熱水,都倒進了大木桶里。
只見那叫花子衣服上粘連著乾枯的血跡,江勤試著脫下來,卻發現成縷的衣服在身上絲毫扯不動。
江勤順手找了一把剪刀,把叫花子身上片片縷縷的「衣服」剪下來。
「啊!啊啊啊!」西屋傳來一陣陣恐懼的的叫聲。
姜碩一躍而起,向江勤房間奔過去。
「這,這這個人……」江勤癱坐在地上,姜碩順著江勤的手望去,只見那床上躺著的叫花子,沒有一點血色的臉上,沾滿了泥土。髒兮兮的皮膚下,是一刀刀傷口,結痂上又流出新的血液。一遍遍結痂,渾身竟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唯一白皙隆起的胸部,能看出來,這叫花子竟然是個…女人。
姜碩扶起叫花子,慢慢的放進木桶里,熱騰騰的水並沒有緩解女人的疼痛,反而扎的傷口隱隱作痛。
「不,不要。」昏迷的女人囈語中透漏著絲絲不安。
「沒事了,我在呢。」姜碩輕輕清洗女人身上的泥垢,抱到床上,喂起麵湯,但女人並未下咽。
「碩哥,你說說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呀。」江勤緩緩的站起來,「我們能不能,能不能收留…」
「我知道,可以。」江勤話還沒說完,姜碩接過話。「你明天去醫館買一副趨痛膏,她不進食,是傷太重昏迷的緣故。」
江勤終於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