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97章 不就是反秦嘛
蕭何跟在馮去疾手下打下手,官職並不高,可沒有誰敢低看他,畢竟長了眼睛的人都明白,只要他不掉鏈子,基本上就是沖著培養朝堂頂尖臣子那一撥去的。
如此看重蕭何更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分心,平日里兢兢業業,大秦的朝廷又來了一個卷王,馮去疾對他的評價更上一層樓,提點的也是越來越多。
忙完起草的文書,白天的時間本來就在變短,蕭何往家中走時已然天黑。
想到今日接觸到的內容,蕭何心中卻是在思考,這段時日哪怕只是剛剛接觸朝堂中心的政務,也叫他感受到翻天覆地的變化,尤其是今日流露出來要改秦律的想法,已經不能是想法,而是已經在推進。
對於此蕭何更是第一次見識到這位始皇陛下的雷厲風行,不是在探討要不要改,而是如何改,甚至大部分內容都已經被李廷尉弄出來。
明明平日里李廷尉已經夠忙,居然還悄無聲息的弄出來一份新秦律,蕭何一邊走一邊搖搖頭,果然他還是有進步的餘地。
李斯怕是沒料到,他居然還刺激了一個卷王,惹得其他朝臣欲哭無淚:
知道你們上進,知道你們有能力,但能不能稍微在你們卷的過程之中,小心點別掃到旁邊的同僚啊?
新秦律還未曾完全落實,可朝堂裡面吵得熱火朝天,許多朝臣也已經認命,明白陛下力要推行新法,他們的關注點也轉移到秦律上面。
尤其是一些看到機會的人,若說所有人都對秦律滿意那是天方夜譚,現在機會擺到面前,自然是擼起袖子和法家的人干,誰說秦律只能由法家全權制定呢?
李斯一邊處理繁重的政務,一邊和朝堂的人扯皮,一邊還要寫他的法家心得,依舊神采奕奕,攸安偶爾撞見他,見他完全沒有被工作摧殘的憔悴,反而一副鬥志昂揚的神情,心中哪怕有所偏見,也不得不佩服。
李斯還真是為大秦工作最賣力的「牛馬」。
吵吵嚷嚷的朝堂反而蘊含著一股濃濃的生機,站在旁邊的武將每日昏昏欲睡,惹來文臣不滿的問候,他們一個個也不是泥捏的,正好上朝無聊和文臣對罵起來。
嬴政身上的冷氣每日都會發散幾回,有時候瞧著底下吵成幾團的人,想要打包全部趕出去。
考核的前二十人全部被拉來幹活,蕭何的去處不用說,陳平也被安排到典客手下親自帶著,叫人跌破眼球,萬萬想不通。
陳平卻是接受良好,他好似對處理起來各種關係遊刃有餘,哪怕對方是所謂蠻夷,同樣如魚得水。
典客見他能力適應,面上欣慰,「陳平,你莫要被閑碎之言誤導,無論在何職,只要你有用,陛下都能看到。」
陳平恍然一笑,「多謝大人提點,陳平銘記於心,只要能為大秦,為陛下效力,在哪都不重要。」
其他人也各司其職,完全沒有任何緩衝時間,全部被拉去幹活,本來還忐忑的心全部埋在繁重的政務之中,之前擔心是要如何融入官場,如何受到重用,現在要擔心是如何保持壽命為始皇陛下賣命。
張良隱匿在眾人之中並不出挑,認真的完成手頭的任務,不出頭也不落後,保持著一個合理的尺度。
只是瞧著一項項大動作,他看見大秦一切欣欣向榮,本來隱藏在統一之下的危機居然在慢慢被解決,心中越發絕望,看不到復國的希望。
他越發沉默,心中充斥著不甘心,一直忍耐到大秦居然還改秦律,無法再繼續忍耐下去。
攸安聽到登門的是張良,細眉挑了挑,「將人叫進來。」
衣都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個人進了神使府的門,多少達官貴人都摸不到神使府的門,前段時間神使還把陛下拿來當擋箭牌,居然被一個小小的張良登門,今日過後,落在張良身上的眼神不知道要有多少。
張良也沒想到他能真的進來,不過是不甘心的掙扎一下,被帶進來時已經調整好驚愕的情緒。
「張良見過神使。」
攸安坐在上首,姿態倒是沒有隨性,只不過是手把玩著酒樽,仔細打量了下張良的相貌,清風徐徐,很舒服無害的一種長相。
張良沒有直視神使,低垂著頭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眼神。
「衣,你們退下去吧,我與這位有眼緣。」不把場清乾淨,怎麼叫張良好發揮呢?
更何況,若是他真有危險的想法,攸安只能委屈委屈他漂亮的臉蛋。
衣雖說不解,可伺候這麼久明白神使不是沒有自保的手段,倒是不擔心,將大堂的人清場完畢,全部都退了出去。
攸安語氣輕快,像是和老友敘舊一般,「坐下說話吧,不用那麼拘謹。」
張良從進門到此刻都滿滿的不解,面對神使的看重和善意,他沒有放鬆,反而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莫名的善意總歸是叫人不安和提防,不是有所圖就是有所報,他並不認為神使需要報答他什麼。
可面上張良依舊淡定自持,一舉一動都顯示出良好的教養,「多謝神使。」
攸安放下酒樽,撐著下巴道:「你主動來找我,想問什麼,我可以解答。」
語氣充滿著誘拐的意味。
張良抬頭瞧著神使那張稚嫩的臉,只覺得她是站得太高被暴秦迷惑,沒有瞧見過暴秦的暴行。
此刻,他對上神使的眼睛,好似一切都無所遁形,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神使看出他的身份和想法了。
一瞬間心跳都停頓了,掌心發涼,開口時聲音居然都微微帶啞,「神使知道我在想什麼。」
肯定的語氣,攸安半分不驚訝,張良若是對人的情緒感知太過遲鈍,才意外。
她大大方方的承認,「知道,不就是反秦嘛。」
哪怕有所猜測,可真等到神使隨意說出來,張良依舊覺得心驚。
不就是反秦嘛。
居然如此輕鬆的說出這幾個字,張良不明白,到底是她輕視,還是不在乎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