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98章 清清白白?三家分晉?
張良苦笑,既然被道破,那麼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神使還真是豁達,神使降臨大秦幫助良多,反秦難道不該被神使所不允嗎?」
一瞬間便找到關鍵點。
攸安沒有被反問的窘迫,笑著道:「反秦難道不是很正常嗎?無論是什麼朝代,不管君主殘暴還是仁義,無論是盛世還是亂世,反賊是永遠都無法斷絕的。」
沒必要談反賊色變,都不說朝代,就說皇帝在位期間,那種位子都沒坐穩的先不談,就是李世民那種皇帝裡面的白月光,那也不是太太平平。
她沒必要談到反賊就當成死敵一般。
張良未曾想到她回答得如此洒脫,也只能當作是神使非普通的凡人,想法不同,看事的角度也不同。
攸安反倒是接著問道:「滅六國你們不甘心很合乎常理,但你張良非韓國王族,為何如此堅定?」
按照張良的年紀,滅韓國時他還未出仕,如此堅定的復國執念,比那些更加「名正言順」的六國王族都要強烈。
既然都已經知曉他反秦,張良不意外神使能叫破他的身份,「故國覆滅,此舉不過是常態而已。」
只是,他顯然沒打算和神使解釋他復國的執念,張良已經看出來,神使對於所謂的六國沒有任何的概念,甚至說,今日若是統一的的不是秦國,她也會幫忙。
攸安沒覺得她三言兩語就能說動張良,而且這工作也不該她來做,她笑著道:「你來找我,是因為大秦的變化而感到不安,想要從源頭上解決。陛下那裡接觸不到,所以想要從我這下手,不如展開說說,你打算如何說動我?」
張良意外的看著她,見神使沒有開玩笑的神色,當真道:「若是我說動神使,神使真能幫我匡複韓國?」
攸安沒有哄騙他,只是搖搖頭,「已經覆滅的韓國有什麼匡複的必要嗎?它的黔首難道有懷念它嗎?」
張良沒有不滿,只是壓著聲音道:「大秦的始皇帝是一位野心龐大的帝王,我承認他的能力和眼光,可正因為他看得太遠,現在的大秦並不能跟上他的步伐。」
攸安挑挑眉,示意他繼續。
「滅六國統一天下,比肩三皇五帝,始皇帝確實有這個狂妄的資本。」張良沒有一味的貶低嬴政,每句話都切切實實,「可神使顯然也看得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他的手上,完成幾代人的任務。天下還未徹底穩定,大秦這輛停不下來的戰車已經有失控之勢,現在的始皇帝駕馭都勉勉強強,可他還不能停下來修補,只能繼續往前。」
張良黝黑的眼睛直視神使,「等到最後,只要路上的一顆小石子,就能叫這座戰車分崩離析。」
攸安沒有打斷她,嘴角也一直掛著很淺的笑容,心裡確實對張良讚不絕口,六合跟著在那捧場,眼光看得長遠啊。
「你說得很有道理,可為什麼不相信他能在分崩離析之前換一輛車,或者是修補好呢?」
張良回道:「神使心中清楚,他停不下來。」
攸安收回微笑,看著他的眼睛充滿可惜,「張良,韓國回不去了。」
他所謂的復國,後來也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哪怕是後來有了所謂的韓王,但他心知肚明,不過是徒有其名而已。
張良沉默了,可若是能被攸安一句話說動,就不是張良了。
「神使可知,死於秦國攻伐之戰的有多少?」
哪知道攸安突然嗤笑出聲,「不會要和我說秦國是不義之師吧?」
張良這下徹底不懂她了,在他觀察和打聽的消息來看,明明神使對於普通黔首的關注度十分高,為何提到此事會是如此態度?
他不懂的是,若是攸安到達的是秦國攻伐六國期間,她確實會不忍,可也只能縮在烏龜殼裡不聽不看。
「禮樂崩壞,不是你們掛在嘴邊的詞嗎?要是和我算人頭賬的話,我還要說從周王室勢微開始,各國混戰,被吞併的小國更是數不勝數,中間死的人,絕對比秦國造成的人多。若是這麼論起來,結束了亂世的大秦,那可是正義之師啊!」
六合都不忍心的捂住眼,瞧著張良被氣得面色微紅,好似從未聽過如此厚顏無恥的話,哪怕是秦國也沒人能說出如此之話啊。
張良到底是還年輕,「正義之師?」
攸安完全不在意他憋屈,理直氣壯的點點頭,「嗯,正義之師。」
張良哪怕竭力告訴自己面前的人是神使,可聽到如此強詞奪理的話,還是忍不住道:「暴秦覆滅韓國,叫我國破家亡,難道也能叫正義之師?」
攸安瞧著他的臉,心裡的包容度很高,只是在嘴上還是不打算退讓,「有什麼問題嗎?秦國有滅六國一統天下的能力,它合理的運用沒有錯啊。雖然六國沒有,但假設下,若是韓國有這份能力,難道你會在朝堂上反對韓國統一天下的步伐嗎?」
張良被氣得居然說不出話來,想要反駁都找不出話來才最為憋屈。
這和貼臉開大有什麼區別?
你們六國不想統一天下,難道是不想嗎?
這簡直是殺人誅心。
攸安遲來的同情終究還是來了,只是瞧著有些敷衍,「彆氣了,這點氣都受不住,承受能力得加強啊。」
六合都看不下去,「宿主,你悠著點,別把未來的謀生給氣死了。」
張良倒是沒到那個程度,他此刻居然生出不合時宜的勝負心,「神使還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他想聽聽到底是能有多氣人。
攸安是一個不會拒絕的人,既然張良都如此主動的提出要求,她自然也不會猶猶豫豫的叫他失望。
「這是你自己要求的,可別記恨我啊。」攸安說之前還明確責任,也是十分嚴謹。
「我說秦國是正義之師你不同意,難道你覺得韓國是受害者,清清白白嗎?」
張良承認韓國積弱,王室不作為,可難道被滅還有站不住腳的地方嗎?
「神使有何高見?」
攸安也不客氣,直接戳人心窩子,「清清白白?張良你是忘記三家分晉了嗎?」
張良一下子愣在當場,眼神少見的無措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