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刀光劍影於無形
蘇韻的心一下子「砰砰」地猛跳起來,回手一個巴掌扇在了女侍的臉上,不消片刻,一個鮮紅的手印顯露了出來,顫抖道:「本宮,本宮待你不薄,你,你誣陷本宮。」
女侍捂著臉,流淚道:「對不起,對不起娘娘,我,我想讓家人活下去。」
蘇以念笑了笑,看著氣急敗壞的蘇韻:「我也不過是用了娘娘用的法子,娘娘怎麼就急了。」
蘇韻咬著嘴唇,已經沒有了方才的底氣,卻依舊嘴硬:「本宮,本宮不知道祁兒的枕頭裡為什麼會有這些。」
蘇以念看著那些碎布棉,心底是絲絲的疼痛,續道:「早些年裡,我從一座廢棄的院落里路過,便見識過你與男子私會,密謀想謀害太子殿下的事情,但我當時明哲保身,秉著多一事不若少一事,未曾過問,前幾日,無意間我發現了他中毒的事情,便提醒他注意,不想你真的絲毫不顧及多年的感情,他是太子殿下,阻礙了你們的計劃,但他也是你養了好多年的孩子,你,怎麼就下得了手。」
蘇韻似乎被戳到了軟肋,她這些年在宮中,並無子嗣,若說對趙祁沒有半點情感,也是不可能的。
她再沒了平日里的風光,絕望地癱軟在地上,喃喃道:「不是的,不是我......我是疼愛祁兒的。」
蘇以念冷漠而疏離地俯瞰著蘇韻,回道:「你如果真的疼愛祁兒,那現今在床上躺著生死不明的是誰,又是誰,害的?」
蘇韻幻想的美好轟然倒塌,再也忍不住,掩面大哭起來。
趙毅緊握著手,眼神里閃著一簇簇的怒火,但言語間的情緒又隱藏的恰到好處,閉了閉眼睛:「罪證已定,韻妃謀害太子,陷害公主,打入冷宮,終身不得出。」
蘇以念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緊緊咬了咬嘴唇,側身斜看了趙毅一眼,複雜的神色里,憤怒與無奈不斷交織,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眼前一片眩暈,微微傾斜了下去。
一雙手上前扶住了她,南旻安紅色的眸子里卻暗藏了寒星,似是不化的積雪,他淡淡道:「皇帝老兒,就只是這樣么?」
趙毅眼神里多留露了些情緒,又恢復了暗色,揮揮手秉退了四下,讓長德公公攜了人將蘇韻壓去了冷宮。
良久,緩緩問道:「祁兒,祁兒還有救么。」
南旻安看了看床上的趙祁:「我只能保他不死,不能讓他醒來。」
趙毅神色暗了,回道:「朕,知道了。」
不知為何,蘇以念第一次覺得趙毅緩緩變得蒼老了,似乎連鬢角的白髮都多了。
趙毅的聲音又響起,低沉且威嚴:「你說的男子,是誰?」
蘇以念虛弱的笑笑:「聖人當真想知道。」
趙毅猶豫了一下,回道:「你可以選擇說,與不說。」
蘇以念言不達意地慢慢回道:「聖人當真不知道么。」后又不再多言,緩緩閉上了眼睛。
南旻安握住她的手,朝著趙毅笑了笑:「我記得那些年裡,你還是有些熱血的時候的,真的是老了啊。」
趙毅微微皺眉,負手緊握著拳頭,不語。
南旻安望向他,眸子里卻深不可測:「小傢伙的性命我是暫時保住了,我知道你有顧慮,但是我沒有。」聲色無情地接道:「而且,你不是不能救小傢伙,只是這代價有些大,你不願意。」
「你老了,但是你還是那個盤算的最為清楚的你。」
趙毅不語,看著南旻安抱著蘇以念不急不緩地出了宣明殿,低語道:
「趙陽。」
蘇以念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的晨光灑在了床前,似乎已經是清晨了,但不是芸水苑,是長生殿的寢卧。
她慢慢起身,摸了摸劇烈疼痛的腦袋。
瑩兒備了套衣裳正好推來門,見著自家主子的一刻便落下了淚來:「主子,你,你已經睡了三日了。」
蘇以念遲鈍地摸了摸瑩兒的頭,回道:「我沒事,你怎麼在這裡。」
瑩兒抽泣著抹了一把臉:「是國師大人讓雪兒去叫我來的。」
蘇以念陷入了昏迷前的回憶里,想起了趙祁後周身一抖,抓過瑩兒的手,焦灼地問道:「太子殿下現在如何?」
瑩兒又落了幾滴眼淚下來,囁嚅道:「殿下,殿下一直未曾醒來。」又頓了頓,接道:「方才雪兒和我說有冷宮的消息傳來,韻妃娘娘半個時辰前,死在冷宮了。」
蘇以念心頭又一緊。
默了默,回道:「你去把國師大人找來,就說我有事與他商榷。」
瑩兒點點頭。
下一刻,房外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我就在這裡。」
此時南旻安逆光站在房間外,著了一身玄黑色的衣裳,眉目間有一絲異樣的神色。
蘇以念起身,微微晃了兩下站住了,隨手扯過瑩兒放在床前的衣裳,神色堅定道:「我們去趟冷宮。」
南旻安凝望著她的臉,無奈地一笑:「晨時忙到現在,拆了一朵極難處理的奇花,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對天花有效的,還是無疾而終,現在累得很。」
「......那我便自己去好了。」
「算了,我再陪你走一趟吧。」
彼時,蘇以念正站在一個破敗的宮殿前。
南旻安掃了掃衣角的灰塵,淡淡道:「蘇韻早些時辰都自縊了,我們還來這裡做什麼,踏入這地方兩......著實晦氣。」
「來找另外一個人。」
「誰?」
陽光慢慢穿過院牆,投射在冷清的殿里,一個個神色獃滯的女子們,有的坐在院中破碎的池子旁,,有的獨坐在石桌旁,無一不是在梳妝打扮的模樣。
但她這次前來是有些要緊的問題,並沒有生出過多的同情來,徑直便進了頹敗荒蕪的院子深處,在一個屋子前停下了。
屋內是一個髮髻凌亂,衣裳破敗的女子,在她面前是缺了許多角的木桌,桌子上亮著一盞微弱的燭燈,她看著游移的光線,輕輕的皺了下眉頭,對著油燈輕輕,吹了一口氣,油燈滅了,飄起裊裊的灰煙,煙霧緩緩上升,宛如這院子里這些不甘的執念。
女子鳳眼斜覷了她一眼,沾著泥濘的手捂著嘴輕笑道:「蘇韻,你來了~」又指著身旁缺了一角的圓凳,接道:「你坐下~」
蘇以念神色凝重的坐在了她指定的地方,開門見山道:「如妃娘娘,你可還記得當年的天花之事。」
如妃忽地神色慌亂地抓住自己的髮髻,瘋狂地扭動起來,又抱住了蘇以念的腿,眼淚落出了眼眶,驚恐無助道:「三爺,你要信我,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傷害過嵐兒,嵐兒是我從小帶到大的,我怎麼會傷害他。」
蘇以念蹙眉,沉聲道:「聽聞宮廷間的小廝說過,你曾拚死求見聖人,說關於天花有治癒之法——
是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