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冷宮舊人

如妃推開了蘇以念，眯著眼睛，又癲狂地笑道：「哈哈哈，蘇韻啊蘇韻，你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替別人養著孩子。」又惡狠狠地盯著蘇以念，接道：「你害我害的好苦！」

蘇以念看著她半晌不語。

不多時站起身來，換了副面容，笑道：「常茹，那你又有幾分能耐呢？當年，我借天花把你拉下了妃位，又害死了嵐兒，你又能拿我怎樣，你以為你還有翻身之地？」

如妃伸出手來撲上來，掐住了蘇以念的脖子，南旻安身旁的雪兒欲上前制止，被蘇以念伸手制住了。

如妃雙目瞪得滾圓，已然失了方才僅有的優雅，惡狠狠道：「蘇韻，你以為你就贏了？我已經找到了治癒天花的法子，等三爺來了，他自然就知道誰是真心的，是我，是我，我沒有傷害嵐兒，嵐兒是他的孩子，我怎麼會那麼做。」她越來越激動，手裡的勁也越來越大。

蘇以念被掐得有些氣悶，但還是沒有讓雪兒來阻止，她斷斷續續的說道：「你，你騙人的本事真不高明，以為這樣，便能重獲聖寵么？痴人，痴人說夢。」

如妃兇狠地看著她，說道：「你！我要殺了你！」

蘇以念忽地收了驕縱的面容，指著身旁的南旻安，說道：「三郎在這裡，你若真有法子，就說出來。」

如妃似乎愣了一下，看向南旻安，神色中有些茫然，手頭上的力道也小了許多。

南旻安看了她一眼，淡漠不語。

如妃的眸子忽然就亮了，她沾了桌上的陳水，往髮髻上抹了抹，整理了一下衣裳，嬌羞道：「三爺，臣妾，臣妾一直在等你。」

蘇以念朝著南旻安點了點頭。

南旻安淡淡道：「那你且說來，有什麼法子，可以救嵐兒，若是沒有，我便走了。」

如妃聽聞南旻安要走，眼底閃過一絲驚慌，想要伸手攔住又覺得手上髒了些，不敢輕舉妄動，眼神也虛弱了起來：「三爺，我，我確實有法子，你且聽我說來。」又頓了頓，接道：「臣妾曾在這涼景苑裡遇到過一位打掃的老嬤嬤，她聽聞我進來的原由嘆了口氣，說過一些話，她說，她說她是瑤族的人，瑤人善蠱，瑤主被他們尊為蠱主，手中有一種至上蠱寶，稱為金覓蟲，以百蟲餵食，得天地精華，將金覓蟲放在生了天花的患處，它會吸食掉天花毒素，得以痊癒。」

南旻安注視著她，又問道：「此話當真？」

如妃點頭，回道：「當真。」

南旻安舒了眉頭，看了蘇以念以眼，沉吟道：「這話你也信？」

「由不得我不信了。」

「那便試一試吧。」

如妃一愣，看著南旻安，弱弱問道：「三爺要走了么？」她有些慌張，也顧不得許多了，上手抓住了南旻安的衣袖，聲音顫微道：「三爺，三爺不帶臣妾走么？」

南旻安淡淡道：「下次。」

如妃心灰意冷地坐在了地上，神色又有些混沌瘋癲了，自言自語道：「三爺，三爺，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出了房屋，蘇以念沉默許久，與南旻安說道：「給她添置些乾淨的物拾吧，入冬了，這涼景苑裡的日子確實不大好過，帝王顏面，縱使幫她脫了罪，這舊時的案子也是翻不了了。」

「嗯。」

踏出涼景苑的那一刻，她才覺得又有些許眩暈，身子晃了晃又被扶住了。

她抬眼對上南旻安沉穩又帶著一絲陰翳的眸，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你有疑問。平日里我沒什麼其他的喜好，就喜歡聽些宮廷秘聞與八卦，當年的天花之事，雖是秘聞，但是也算得上是哄鬧一時，如妃的姑父是前朝宰相都沒能保住她，甚至牽連禍事被貶，如妃也因此被打入冷宮，司膳房素來掌管宮中送食，我聽聞送食的小廝說過，說是如妃在冷宮中經常瘋瘋癲癲要見聖人，叫冤無數，不想，不想這次的八卦竟然可以救祁兒的性命。」這一刻，她心底的內疚再也掩不住了，有些顫抖，輕聲又小心地問道：「所以，祁兒是不是有救了？」

「或許，但也或許，或許是假的。」

「那就去看看。」

蘇以念的心在微微顫抖，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她緊緊地抓住南旻安的手。

「我原先就知道的......我......本該更謹慎一些的，祁兒本來不必受這個苦的......」

南旻安便這般安安靜靜地被她抓著，等著她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

「你沒什麼錯，當年的如妃一案，你焉知真相不明不是皇帝老兒默許的呢？」

「你的意思是......」

「這皇廷里，人命本就輕賤，你們如是，皇子，亦如是。」

蘇以念默了默，忽然開口道：「國師大人，以念此時可否求你辦一件事。」

南旻安緩緩道：「喊先生，不然不答應。」

蘇以念帶著淚笑了笑：「先生可否再陪我去個地方。」

「你今日的事好多，過些時日須得多做些吃得還與我。」

「好。」

蘇以念有些疲憊地靠在南旻安的玄色衣裳上，馬車的顛簸讓她十分的難受，想著說些什麼轉移一下注意，緩緩開口道：「怎麼都幾日了，我還是沒有氣力的模樣。」

南旻安不緊不慢地回道：「醉仙引效力本是沒有那麼強的，但你沒有休息好，留了些殘毒在身上，難免身子乏軟。」

「我早先就發現，你衣裳上有些血腥味。」

「晨時想著去廚房選一隻好看些的雞給你補補身子，不想廚子沒抓住，放血的時候潑灑到了一些，沾染了。」

「嗯。」

話畢，她真的有些不太扛得住了，慢吞吞的閉了眼睛，不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南旻安好聽的聲音響起。

「到了。」

她遲緩地睜開了眼睛，慢慢掀開了布簾，馬車外是一個煙火味很重的小村子，小販們叫囂著，有賣冰糖葫蘆的，有做糖人的，時至午時，家家戶戶都冒起了炊煙，不發熱鬧。

這般市井的喧囂倒是讓蘇以念有些懷念。

一雙修長的手伸了過來。

這雙手的主人調笑道：「你這幾日借著發力吃我的豆腐吃得，怕是半個皇宮的小宮娥們都要心傷了。」

蘇以念緩緩搭上他的手：「那先生也可以在車上等我。」

南旻安隨意地看向了村內，嘆了口氣：「你覬覦我也許久了，但誰讓我心軟呢，你病著，總得順著你一些心意。」

「若是這樣，那宮中的小宮娥或許要又病倒一片了。」

南旻安眯著眼睛笑了笑：「你現在這性子可比之前討喜多了。」

「蒙先生誇獎，不勝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