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幾分真切
金色的陽光灑在一張十分清雋的面容上,每一個毛孔都沾染了金色,因晨起時他們怕稽桑糾纏,走得急了些,這張面容的主人連束髮都沒打理,就隨意地散落著。
宇文護出門素來習慣帶件外披,此時也正披在了她的身上,蘇以念正淚眼朦朧地抱著他的腰,應當是夢裡,她不自覺地把他當成了趙祁。
若是按照常理來說,她此時已經一蹦二三里了,但是她此時正和宇文護掛在樹上,若是蹦出去那麼遠,她或許連尷尬的機會都沒有便手斷腿折了。
她僵了僵身子,強制自己的面容看起來淡然些,緩緩道:「不好意思,做了個夢魘,許是把你當成了辟邪的木樁子了。」
宇文護凝視了她片刻,笑道:「還真希望你醒得晚些。」
蘇以念一愣,木然地問道:「為什麼。」
剛問完便後悔了。
宇文護聽到這句話似乎也滯了一下,俯身貼近了些,聲音里露了些平日里的調笑:「因為,你睡著的模樣有,有幾分可愛呢。」
蘇以念懊惱地往外披里縮了縮,擋住了臉,氣悶地「嗯」了一下。
她聽見宇文護在外面輕輕地喊了她一聲名字。
「蘇以念。」
蘇以念不露頭地回道:「怎麼了。」
宇文護好聽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隔著外披有幾分不真實。
「我似乎有些喜歡你。」
「嗯......」
蘇以念剛回答完就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宇文護,他,他說他喜歡她?
她沒敢露出頭來,心底有那麼一些訝然,說話都結巴了:「你...你說什麼,你莫不是昨日的山藥嵌糕吃得涼了,胡言了吧,喜歡我?怎麼會喜歡我呢......」
宇文護又道:「那喜歡需要理由么?」
蘇以念愣了愣:「不,不需要麼......」
外披外宇文護的聲音顯出幾分柔軟:「要是一定要說一個,或許在你第一次來哄騙我要羊乳乾酪的方子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一個很有趣的姑娘了,後來你竟然變成了公主,還要嫁給我弟弟,再後來我便不想知道任何與你們有關的事,一直到來送食的侍女,無意間提到了你的事情,我才知道你沒嫁給我弟弟,就想了法子出來找你了。」
蘇以念一驚,她怎麼從來都沒發覺過。
「我……」
「那你真的就那麼不喜歡我么。」
「我,不,不是的啊。」
「真的?」
「嗯……」
「真好,這是我從大梁被送過來聽到過最開心的一句話了。」
蘇以念輕聲回道:「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蘇以念只覺得隔著外披,一隻手伸過來摸了摸她的腦袋,輕笑道:「傻瓜,我們回去吧,這金覓蟲我再給你保管幾日,等到了大秦邊境還給你。」
這些話困擾蘇以念一直到第二日的祝福大典前,從林間回來就沒敢和宇文護再多說一句話。
慶幸的是這個大典前夫妻是不能見面的,她就這般被安排到了另外一個房間,她十分爽快的答應了,而此時她正被幾個苗疆寨的少女圍著披銀帶彩。
蘇以念滿腦子都是昨日宇文護和她說的那段話,有幾分不措。
她胡思亂想的間隙,又被少女們迎了出去,姍姍來到了一座悠長的高台前,一道道階梯綿延而上。
蘇以念站在供奉的香爐前,入眼之處是翩翩而立的宇文護,瞧著她似笑非笑。
她眼皮跳了跳,緩緩踏上了石階。
宇文護接過她的手,彷彿是故意地停留可片刻,挑眉輕笑道:「夫人,你此時戰戰兢兢的像個兔子呢。」
她十分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將臉側開了一些:「可能是有些緊張。」誰知腳底不自覺地慌亂了一下,被一塊突起一些的木板絆到了,有些不大站得穩。
宇文護握緊了她一些,搖了搖頭,無奈道:「昨日的話你不用想太多,安心結束了大典,這大典無法順利完成,我們可就走不了了。」
高台前燃著的香爐化了一陣陣的煙霧,宇文護穩著手牽著蘇以念緩緩步上前,三跪九叩,高聲朗了祝福語。
受台前燃香的影響,蘇以念原本跳動不安的心微微平和了些,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昨日的無措是出於什麼,雖然宇文護平日里十分的喜歡調戲她,但是從宮中出來,她有危險與困難的時候他都是在她身邊,即使是昨日也沒有強迫她一定要給予什麼回應,自己這般彷彿就小家子氣了許多。
她跪拜到最後的時候,輕聲回了一句:「我才沒有多想。」
宇文護半俯身回禮,輕笑:「好的。」
二人起身,相視了一眼,遞了個笑容,檯子旁的先知高舉拐杖,蒼老又沉穩的聲音響起:
「大典圓滿結束。」
這一日比前幾日加起來的禮儀都顯得更加繁瑣,蘇以念到了房間便將銀冠子摘了,衣裳脫了癱倒在床上。
她回想起大典上宇文護護著她的模樣,嘴角微微一彎,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然後閉上了眼睛。
寅時一刻,蘇以念被人輕柔的推了推,她眯著眼睛暈乎乎的問道:「大典不是結束了么,還有什麼......」「事」字直接湮沒在了宇文護笑意盈盈的眼裡。
燭火微動,蘇以念的身子比腦子清醒得快了一些,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舌頭卻還是打結的:「干,幹嘛。」
宇文護看著她靠著床的一角,回道:「你不要回宮了?現在不走,再晚些時候,我們可能又要被留幾日了。」
宇文護這句話剛說出口,讓蘇以念的瞌睡又清醒了幾分,眸子和舌頭都好使了,趕緊腳落了地,拉著宇文護就往外去了:「走。」
宇文護反手拉住了她,默然道:「你先把衣服穿上。」
此時,房門已經打開了,一陣寒風吹了進來,直接吹得蘇以念打了個噴嚏,又合上了,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她看了看自己只穿著的裡衣,現下若是她矯情地說男女授受不親怕也是晚了,還顯得矯情,她十分尷尬地將檯子上宇文護擺著的衣裳取了,默默到裡屋去換了。
走出來的時候,問道:「可以走了?」
宇文護笑著看著她。
蘇以念沉默了片刻,說道:「你別看了,也生不出花來的。」
宇文護說了一句讓她十分後悔的話:「你疊衣穿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