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狼狽為奸

一個月前，臨盆需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廚房內一天十二時辰都備著熱水。

這幾日盛老太太住在李家，還讓房嬤嬤把丫鬟調教著演練了幾遍。

盛老太太一聲令下，丫鬟們按照提前演練好的忙活了起來。

雖然看著匆忙，卻一點都不亂。

明蘭卻不知道這些，被人扶著進了裡間上了床。

她感覺意識有些模糊，一波波的疼痛如浪潮般湧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恢復了一些意識。

汗水浸濕了衣服，就連睫毛都濕漉漉的，讓她看不真切。

耳邊傳來穩婆和祖母還有婆母的聲音。

「用力」「吸氣」「馬上就生出來了。」

嘈雜的聲音讓明蘭腦子亂糟糟的，本能得按照著聽到的聲音去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褥墊間傳來一陣溫熱，疼痛感如潮水般退去。

然而她卻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迷糊間聽到有人驚喜的呼喊。

「生出來了，生出來了，是個哥兒，是個大胖小子。」

嘈雜的聲音中，還有嬰兒的哭聲，哭聲嘹亮，十分有力。

「是個兒子，聽聲音應該很健康。」

這是明蘭失去意識前的想法。

…………

不知道過了多久，明蘭迷糊間，感覺嘴裡有股暖流，本能的咽了下去。

悠悠轉醒，入眼就看到丹橘坐在床沿，正在給她喂著參湯。

看到明蘭睜眼，丹橘驚喜道：「大娘子醒了。」

外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一大群人走了進來。

「明兒，感覺怎麼樣？」

盛老太太、劉氏和蕊初，幾人圍在床前。

「祖母，婆母，我沒事。就是感覺渾身提不起力氣。」明蘭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

「這正常，生孩子傷了元氣，養些日子就好了。」盛老太太微笑道。

聽到孩子，明蘭突然有了一些力氣，急道：「孩子呢？怎麼沒聽到哭聲？」

她昏迷前雖然隱約聽到哭聲，但是那時候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你別急。」盛老太太連忙按住了明蘭，說道：「孩子被奶娘抱去餵了，已經吃飽睡著了。」

「是個大胖小子，我去把孩子抱來。」劉氏說著往外走去。

明蘭住的院子是後院主院，正堂兩側各有一間卧房，左邊是李安和明蘭的卧房。

右邊則是伺候的丫鬟住的。

不過如今那邊已經騰出來給奶娘居住了。

坐月子不能見風，包括孩子也是如此。

不過三間房相連，窗戶關著，廳堂有厚厚的帘子，倒也不擔心。

明蘭聽到是兒子，也鬆了一口氣。

「祖母，你們坐吧。」明蘭說道。

「你別管我們，你現在還沒恢復，少說些話。」盛老太太給明蘭提了提被子，讓開了位置，讓丹橘繼續給明蘭喂參湯。

幾口參湯下肚，明蘭感覺恢復了一些，臉色也紅潤了起來，不似之前那麼蒼白。

這時，劉氏抱著孩子走了進來。

明蘭看到也顧不上喝參湯了，撐著身子就要起來。

「別動！」盛老太太呵斥一聲。

劉氏抱著孩子，小心的將孩子放在明蘭床頭邊。

明蘭側頭看著孩子，皺巴巴的小臉，此時睡的正香。

明蘭伸出手，小心的朝孩子伸了過去。

當手指碰到孩子的臉，一陣血脈相連的感覺湧上心頭，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

揚州

李安熬了一天一夜，雖然精力充沛，並不覺得疲倦，但是回房洗漱后，躺在床上，沒多久便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安猛的坐了起來，大口的喘著氣。

「阿牛哥，你怎麼了？」

石柱聽到動靜推開門走了進來。

「沒事。」

李安擦了擦額頭上的漢，說道：「我做了個夢，我家娘子生了。」

夢中孩子出生，等他查完鹽務回去的時候，已經一年多了。

孩子都會叫人了，明蘭讓他叫爹，孩子畏畏縮縮的躲在明蘭身後，不願開口。

李安和明蘭怎麼哄，他都不願意叫，還責怪李安在他出生的時候不在。

夢到這裡，李安就被驚醒了過來。

此時李安也知道這是一場夢，孩子一歲多，說話都不利索，哪裡知道這麼多。

可能是他因為不能在生產的時候陪著明蘭，心裡覺著虧欠，才做了這樣一個夢吧。

不過徹查鹽務的事情得抓緊了。

算算時間，孩子也差不多該生了。

李安可不想孩子都會叫人的時候，自己才回去。

石柱撓了撓頭，憨厚一笑，說道：「我娘子生的時候我也經常做夢，我爹說我是太緊張了，阿牛哥應該也是如此。」

李安笑了笑，說道：「應該吧。柱子，我有點渴了，給我倒點水來。」

「哎。」

柱子走到一旁桌前，給李安倒了一碗水，送了過去。

李安接過幾口喝完，把碗遞給柱子，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子時剛過沒多久，阿牛哥也就睡了幾個時辰。」柱子說道。

「那我再睡會，你也回去睡吧，別守著了。這裡是驛站，外面那麼多禁軍守著，不會有事的。」李安說道。

來的時候石林叮囑過石柱，讓他保護好李安。

李安不開口，晚上他都守在外面不睡。

困了就靠在門口牆上眯一會。

之前在船上，兩人住一間，倒是沒有這種情況。

前兩日趙策英到了揚州匯合后，李安開始還沒發現，晚上肚子疼出去解手的時候，把他嚇了一跳。

「嗯。」柱子點了點頭，把茶碗放在桌子上，帶上門退了出去。

「呼。」

李安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明蘭也不知道生了沒有。」

古代通訊太落後了，不像後世一個電話就能搞定。

即便明蘭生了，等家書送來，都得好些天。

「唉。」李安嘆了一口氣。

他其實心裡充滿著擔憂。

古代生孩子其實非常危險，普通百姓人家婦人生孩子，死亡率非常高。

除了年齡外，沒錢補充營養，醫療條件落後，都是原因。

大戶人家倒是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不過死亡率也不低。

不然生孩子也不會被稱之為闖鬼門關了。

說起來有些玄幻，原劇中出場的女子，好像都沒有難產死的。

唯一有點可能的好像就是余嫣然的母親了。

余嫣然的弟弟妹妹和她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年歲卻又差距不大。

以余家的門第，不可能扶妾室為正，大概率是續弦的。

也就是說，余嫣然母親生她的時候就去世了，而且去世后沒多久他父親就另娶了，不然她弟弟妹妹的年紀不可能跟她差距不大才是。

雖然原劇中明蘭沒有出現難產，但是他的出現本身就改變了很多事情。

想到這裡，李安心裡充滿了煩躁。

胡思亂想到天亮，李安才睡了過去。

…………

次日，用了早飯以後，趙策英就召集眾人，安排了一下。

留下一部分人繼續查看賬本，雖然已經發現了一些問題，但是還有沒有隱藏別的問題，他也不知道。

另外又安排幾人出去繼續調查。

而他則帶著夏少華和李安前去兩淮鹽場巡查。

安排好這些，趙策英便帶著李安他們在禁軍的保護下，乘船前往兩淮鹽場。

揚州一眾官員得知消息，匆匆趕來相送。

溫鐸更是提出陪同，卻被趙策英給拒絕了。

對於溫鐸，趙策英已經有所懷疑了，自然不會帶著他。

在趙策英乘船逆流而上的時候，運河上距離汴京還有數百里的江面上，一艘船正在順流而下。

船艙中，坐著一男一女。

男的四十歲左右，臉色蔭翳，女子則二十齣頭，作婦人打扮。

桌子上擺滿了酒菜，男子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眼神帶著幾分迷離，看著邊上的女子。

女子察覺到男子的目光，眉頭不著痕迹的皺了皺，微笑道：「還有一兩日就該到汴京了。」

男子聞言仰頭喝下杯中之酒，重重的將酒杯放在桌子，冷笑道：「顧廷燁奪了我白家家產，還不願意放過我們，徹查鹽務誰都不查，就先查我們，真是可恨！希望你沒有騙我，不然你就死定了。」

「我自然不敢騙二爺，畢竟我也恨他。」女子恨恨道。

「你不是給他身了兩個孩子么？就這麼想讓他身敗名裂？」男子有些懷疑道。

這一男一女，正是白家二爺和曼娘。

當初顧廷燁把曼娘兄妹趕走時，告訴他們，以後再敢進入汴京境內死！

曼娘籌謀那麼久，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自然不甘心。

然而她卻拿顧廷燁沒有辦法。

去顧家鬧，很可能會死的不明不白。

不過曼娘跟著顧廷燁這麼多年，從顧廷燁口中也知道一些秘密。

比如說顧廷燁和他繼母之間的事。

曼娘第一個念頭就是找小秦氏合作。

然而當時顧廷燁派人盯著她，她的身份也很難接觸到小秦氏。

曼娘便想著先回鄉蟄伏，等待機會。顧廷燁倒也沒有做絕，還給了他們兄妹一點錢財，讓兩人回鄉。

曼娘祖籍距離揚州並不遠，回鄉后，她忽然想起，顧廷燁外祖父家就是揚州的。

白家的情況顧廷燁沒怎麼跟她說過，她也不太了解。

本想看看能不能從白家這邊想想辦法回到顧廷燁身邊，一番打聽才知道，白家之前竟然是揚州首富，家財萬貫。

而這些家業最後都被白老太爺傳給了外孫。

曼娘開始還以為白老太爺有別的女兒，打聽后才知道，白老太爺只有一個獨女。

那繼承白家家業的外孫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如此一來，曼娘本就不甘的心，甚至有些癲狂了。

白家家產有多少，她不知道，但是揚州這種富庶之地，能被稱為首富，家資肯定不會少。

顧廷燁將來能繼承爵位，在加上白家的遺產，何等富貴。

本來她可以享受這些富貴的，卻被顧廷燁給趕走了。

她不甘，她恨！

若是顧廷燁當初沒有裝作一副要放棄爵位的樣子，若是顧廷燁告訴她，他繼承了白家萬貫家財，她如何會那麼做？

一想到這些，她就忍不住想要報復。

而她打聽消息的時候，得知白家二房三房當初因為家業的事，和顧廷燁發生了極大的矛盾，便有了聯絡他們報復顧廷燁的意思。

白家兄弟對於顧廷燁也充滿了怨恨，雙方一拍即合。

然而他們還未行動的時候，就傳來顧廷燁成了從龍之臣的消息。

這下他們哪裡還敢報復。

不過這次徹查鹽務倒是給了他們機會。

白家兄弟前些日子突然收到一封信，信中說顧廷燁隨同桓王來揚州徹查鹽務，已經發現了他們所做之事。

向桓王建議，先拿他們下手，此時已經來抓他們的路上了。

白家兄弟下的家產都顧不上了，帶上家人匆忙逃竄。

白家兄弟雖然不怎麼聰明，卻也不是完全的蠢貨。

他們知道私鹽這是殺頭的買賣，若是他們繼承了白家的家業，成為一方鹽商，和那些官員有利益往來，還沒那麼害怕。

但是如今他們只是幫人打工的罷了，認識的官員也只是小官。

一些小事還會幫幫，這種事情根本沒人管他們。

因此早早的就預留了退路，在揚州數十裡外，靠近運河的地方置辦了一個莊子。

這個莊子並沒有外人知道，被他們派了心腹打理。

想著就是將來有什麼變故，可以躲藏。

曼娘也被他們安置在這邊。

兩人帶著家人乘船順流而下，來到莊子附近下船，讓人繼續開船前行，干擾視線。

即便顧廷燁找漕幫的人幫忙，都未查到，只知道他們的船，一直順流而下，不能確定去了哪裡。

曼娘得知消息后，卻覺得這是一個報復顧廷燁的機會。

她雖然是個女子，但是見識還是有點的，知道徹查鹽務會得罪很多人。

此時是對付顧廷燁最好的機會。

「二爺覺得他會讓我進顧家門么？」曼娘說道。

「不會。」白二爺譏諷道：「他們那種勛貴人家，連我們白家都看不上，更別說…當年顧家娶白家女，就是為了錢罷了。他母親死後，顧家就和我們斷了關係。」

「白二爺既然清楚，為何還懷疑我？」曼娘冷聲道：「合作的基礎是信任，若是白二爺不信任我，那我走便是。」

「我開個玩笑，何必生這麼大氣？」白二爺手搭在曼娘手上，微微一笑。

「你幹什麼？」曼娘連忙抽回手，怒視白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