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軍神殿三箭將相和 護國殿一言操干戈
四公子一行人馬這邊趕到距白雲峰大營數百步,已經看得見野人襲營,連忙下令萬箭齊發,支援前方大營。
這邊沒有撤走的野人已然殺紅眼,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主將已經撤退,只是一味地追求斬殺。忽然有弩箭飛至,一時被殺傷不少。野人心下一驚,大營中觸國官兵以來久不飽暖,實力不能完全發揮,二來因為炸營而方寸大亂,有白白損耗了許多體力,見野人襲來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更沒有了反抗的心氣,因此任由野人屠戮卻難以作出有效的反抗。如今見許多弩箭飛來殺傷野人,雖不知是哪一位的功法,但也能知道是援軍已至,頓時信心大起,雖然目前已經沒有什麼力量,但仍然作出姿態起身殺敵。
野人見身邊許多同伴被弩箭殺傷,一時心慌,回望四處,竟然找不到主將,一下子陣腳大亂,四散而去準備撤退。觸國將士哪裡肯放他們,紛紛開始追擊。四公子又下令連放幾波弩箭,這一戰,留存在大營中的野人被殺的十不存二三。只是四公子釋放弩箭的時候,一來床弩本身精度有限,二來雙方在大營中近身搏殺本就貼的近,因此也誤傷誤殺了許多了觸國貴族。
白雲峰司馬硬挺著早已透支的身體,被部下攙扶到四公子前面,正要行禮並彙報戰況,然而只說了一個「白」字便昏厥倒地。四公子只得先命人將司馬帶回去養傷,並派人清點雙方的傷亡情況,又派一隊人馬收斂白雲峰長史一行人的屍骨,以及營中都督並觸國眾貴族的屍骨。
這邊鐸歷撤出白雲峰大營,點齊本部人馬,所幸本部人馬並沒有多少損失,鐸歷看著白雲峰大營,忽然放聲大哭起來。左右寬慰道:「這次襲擊白雲峰大營,不僅殲敵甚眾,而且還斬殺了白雲峰的都督和長史,已然是巨大的功勞了,其餘各部不聽從調遣,任何傷亡與我們無關,何必把別人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家裡來哭。」
鐸歷大哭道:「我並非是因為那幾個部的人馬而哭,這次襲營如此順利,不要說重創白雲峰,我們這一舉幾乎要直接拿下白雲峰了,可是這次運送輜重的隊伍里究竟有著什麼人物?若不是他,我們現在應該在白雲峰大營喝慶功酒了。」
不多時,其餘各部敗退回來的人馬也逐步向鐸歷這邊集結,鐸歷看著這些殘破的人馬接著嘆息道:「往日觸國運送輜重的無非是先老弱殘兵,毫無一戰之力,今日到底為什麼,運送輜重的部隊里竟然有這麼一個厲害人物,莫非天意不助我嗎?」
各部人馬見到了鐸歷,忙翻身跪下,對著鐸歷說道:「往日看輕駙馬,是我們錯了,如今才見到駙馬的才略,我們各部好不傾佩,方才不聽駙馬號令,貪功戀戰都是我們的錯,往日我們各部唯駙馬馬首是瞻。」
野人分八部,每一部各有自己的首領,首領麾下各有軍隊,為了和觸國抗衡,八部形成聯盟,選舉八部中最強大的賀洛部首領耀山為大統領,總管著八個部落,鐸歷正是大統領耀山的女婿。野人雖被稱之為野人,但是實則也是觸國血脈中的一支,因此野人同觸國人一樣,只能在觸國使用自己的功法,卻不能在蠻國使用功法。
今日策劃襲營正是鐸歷第一次帶兵,除了本部之外,其餘各部自然不服鐸歷的能力,本是想著見勢不對撇下鐸歷立刻撤退,但是襲營之後見觸國將士毫無抵抗能力,也只是覺得鐸歷這小子運氣好,蒙到了一個絕好的時機,故而鐸歷下令撤退的時候仍然不聽從鐸歷的命令。如今因為不聽鐸歷指令而大吃苦頭,方才拜服鐸歷。
鐸歷又命人清點所剩人馬幾何,斬首人員幾何。野人本性淳樸,無冒功之心,因此只要是認了斬獲,便是真的,不必擔心冒領或是虛報,因此野人打仗回來只需要圍在一起說幾句話,便能統計出。細算下來,這次襲營損傷數百人,但斬獲白雲峰將士一千餘人,此外還斬首了白雲峰大營都督以及長史,在蠻國這自然算得上不小的戰績。部下皆山呼萬歲,唯有鐸歷在想這次白雲峰支援部隊究竟為何人,當時相距太遠,看不清對方使用了何種功法,只見自己派出的一整支部隊迅速被擊潰了,難道十哲來了?
鐸歷又問回來的人馬說道:「你們可看清了,打敗你們的是什麼功法?」那邊人回報道:「也不是什麼清楚,只看到遠遠的飛來許多弩箭,被打中就死,蹭到了就傷。弩箭十分長,有些兄弟護體功法練得好,被擊中沒有死,但是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鐸歷沉思道:「這又是什麼功法,之前的情報里沒有類似的功法的人物,而且這種行為,似乎是正主不方便露面所以在遠處用這種方法支援觸國將士,不過不管怎麼樣,有這樣的人物拿下白雲峰看來很難了。」
這邊司馬不多時醒來,忙向四公子稟報相關事宜,將深夜白雲峰炸營,野人襲擊,長史帶人接應輜重部隊等事情細細報知了四公子,四公子聽了一陣唏噓,心下道:「本應該調查白雲峰糧草貪墨之事,但是眼下白雲峰大營損失如此之大,各級軍官哀怨之氣甚眾,倘若這時候抓人殺人,不是上策,看來就算調查也只能先暗中努力了。」
這邊白雲峰統計了傷亡,這一次襲營,白雲峰大營折損將士一千五百人,將領自都督以下折損不計其數。四公子嘆息一番,和司馬同時寫成報告,遞交回王都。
與白雲峰大營哀傷的氣氛不同的是隨四公子的一行人馬,一來兩次擊殺野人立了大功,二來身為低人一等的後勤輜重人員,如今在大營救了前線的將士,叫人如何不激動?
四公子和司馬議事完了,剛出帳門,便聽見隨行之人山呼萬歲,四公子雖然知道大營之中剛剛吃了敗仗,此時慶功屬實不妥,但是這群人現在的情況如何按捺得住。
於是四公子對司馬說道:「儘管這次傷亡很大,但是總歸是擊退了野人的襲擊,今晚準備一下,叫營中將士好好的慶功。」司馬聽了也只得照辦。這時候隨行之人已經將四公子圍了起來,東一句西一句的吹捧,忽然有人說了一句:「有了四公子,我們還何必去練什麼功法?」
這句話一出周圍的人忽然如死一般寧靜。
四公子見氣氛不對,自己找了個借口回到住處休息了,四公子住處相比於前幾任監軍顯得樸素很多,但是因為四公子不能練炁,比不上那些能夠用炁護體禦寒之人,因此皮毛棉布之物帶的格外多。
四公子翻閱隨身攜帶的衣物之時,忽然看到有一件衣物似乎不是自己的,翻出來之後,竟是南琴在太學時穿的披風。四公子此時才想起來,自己去白雲峰前還沒有好好跟南琴道個別,但是白雲峰此去自己能不能回來自己也不清楚,倘若自己在告別的時候說得多了,反而不好。
四公子原本想著在白雲峰大營安置床弩一事就會遭到白雲峰將士的反對,如今卻推行的十分順利。可是那句話之後眾人的反應現在想來仍然讓四公子心驚膽顫。四公子此刻似乎明白了為何五公子對自己如此設防,甚至要置自己於死地。可是這套做法確實不得人心啊,現在看來不止那些不能夠練炁的人,就算那些能夠練炁但是練炁天賦不足的人對觸國這套做法也不是那麼的忠誠,想到這裡四公子的勝算似乎又大了。
自四公子走後,南琴像是變了一個人,整日酗酒賭錢為樂,有時候喝得高興便去找人決鬥,按說觸國人平時最愛跟人決鬥,就算有個輸贏也不礙事,但是南琴每次下手都不留情面,輸給南琴的人缺牙斷腿已經是常事,儘管在王都內這點傷算不得什麼,花錢就能治好,但是那一段痛苦也不是所有人希望承受的,漸漸的觸國貴族們也就更加害怕南琴了。
如此過了幾日,南琴又一次醉酒歸來,南以先看不下去了,厲聲說道:「你現在這樣成什麼體統?」南琴乘醉說道:「我什麼樣子?這不是你一直希望我變成的樣子嗎?你看看觸國的貴族子弟,哪一個一天天不是這樣過的,就說你,哦對,你和別人打架贏不了,賭博也贏不了,你不一樣。」
南以先被戳了痛處,大怒道:「我看你是要反了,再說我那是讓著他們,我怎麼贏不了?」
南琴笑道:「怎麼,你是不是也覺得觸國的子弟每日都這樣很荒唐?可我跟你們不一樣,我的世界有那麼一束光,他能夠照見這個世界的荒唐醜陋。」
南以常這邊走來,對幾個侍女說:「你們幾個伺候南琴回去休息。」又對難以先說道:「你跟我來。」
南以先跟著南以常走到一件耳房,問道:「又有什麼事情,最近就沒有好事。」
南以常說道:「四公子看來還是有幾分的本事的,他製作的床弩在白雲峰第一戰就拿下了戰果。」
南以先說道:「有什麼用,跟咱們家也沒什麼關係。」
南以常笑道:「關係可大了,知道王上為什麼這次對於床弩布置在白雲峰如此支持,五公子磨破嘴皮都沒用嗎?」
南以先不屑的說道:「還能因為什麼,沒錢了唄。」
南以常笑道:「節省開支是一方面,更多的在於王上其實一直想要滅了蠻國,但是苦於限制,在蠻國沒有辦法使用功法,可你想想床弩......」
南以先恍然大悟說道:「對啊,床弩在蠻國也可以用。」
南以常說道:「眼下進攻野人不過是王上的一次實驗,倘若成了,下一步恐怕就是要用在和蠻國的對戰了,到時候誰說了算可不是誰的功法練的厲害,而是要靠腦子了。」
南以先說道:「那我明白了,你是覺得自己又能夠當相國了是不是。」
南以常笑道:「像莽夫一樣一對一決鬥,不死不休,或許我不行,但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可就是我的本事了。」
南以先說道:「那也不對啊,到時候是四公子受重用,怎麼還有你的事情了?」
南以常笑道:「要說你和五公子一樣傻,五公子居然覺得床弩這種東西太強大了日後無法限制,在我看來,只要是後勤上在弩箭做了手腳,還怕拿捏不了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