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軍神殿桐馬拒王子 觸王宮內臣自作乖

第二十二回 軍神殿桐馬拒王子 觸王宮內臣自作乖

從辦喝了半盞茶,突然問道:「抱石大人,您說是您能打,還是公昭大人能打?」抱石一驚,說道:「十哲的高下也是你能問的,沒事操的什麼閑心。」從辦繼續說道:「有句話說出來傷心,公昭大人每次來太學,就有不少挨打受傷的,您就一句話不敢說?」抱石說道:「公昭大人是追隨先王復國的老臣,居功至偉,平日里觸王都要禮敬三分,何況其他十哲,再說經術太學里的人也的確養懶了,有人指點你們修行也是好事。」

從辦苦笑著說:「要是好好指點,我們受點皮肉之苦也就罷了,他說的是什麼?」這個從辦還在細數著公昭那些指點,另一個從辦又闖了進來,大聲叫道:「抱石大人,公昭大人發火了,叫您立刻去。」「所以說我不願意待在太學,永遠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會讓你一天都過不好,又怎麼了!」抱石不耐煩地問道。那個從辦說道:「公昭大人去看劍術課,發現太學生們沒了。」「該上課的不上課,該歇著的也不歇著,都不認識我多好。」抱石自言自語著,運起神行,一瞬便不見了。

「抱石!」公昭這邊才數落著劍術課的經師,見抱石來了,喊了抱石一聲,繼續說道:「抱石,你知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還不知道,太學生平日也不太喜歡劍術課,是不是這次學生太少了?」「是太少嗎?你看看,這裡哪還有人了」抱石環視了一周,對經師說道:「是一個人都沒有了,你怎麼這麼早就讓他們散了。」公昭面帶怒氣,對著抱石說道:「你在這裡跟我裝傻是不是,這你還能看不明白,那群太學生分明是跑了。」抱石點了點頭,指著教劍術的經師說道:「你,去把太學生們叫回來,太不像話了。」公昭怒道:「還要我把話說得多明白?你,你親自去,去把四公子抓回來。」

抱石自然不想去,單公昭咄咄逼人的態度也容不得拒絕,抱石剛要開口,公昭早已看出抱石的心思,便拉著抱石的衣袖說道:「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休怪大議事的時候老朽不講情面了。」公昭一轉頭,又對著劍術講師說道:「還有你,劍術課上成這樣你也不要繼續留在太學了,自己去六公子那裡請罪吧。」

「公昭大人。」抱石突然用另一種語氣說出這句話,彷彿就要出手一般,儘管只有四個字,卻連公昭聽了都有些被壓迫的感覺,公昭先是驚了一下,卻並未失儀,反問抱石道:「怎麼?」抱石語氣恢復了平常,繼續說道:「沒什麼公昭大人,我去追四公子了。」說著閃身一轉,頓時便不見了。公昭也不再提其他事情,轉身去太學其他地方觀看了。

「十哲怎麼了,有什麼了不起的,看看你這幅德行,腿都嚇軟了。告訴你們,十哲來了,我一樣有辦法。」四公子得意的說道。「十哲的確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過你們現在應該去上課。」一個身影突然傳來,輕的如同有人在面前低語,而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環顧四周卻到處不見說話之人,每個人都知道這是抱石的聲音,自然也知道要發生什麼。簡衣雖然不是十分清楚現在的狀況,但見周圍不可一世的太學生們慌張成這個樣子也難免受些影響,唯有四公子此刻尚能沉著在馬上答話,四公子知道抱石此刻聽得見,於是說道:「肺癆子,千里傳音其實算不上什麼,不要欺負他們見識淺了,出來說話吧。」

抱石應了一聲,也不知道一陣什麼聲響,不知道什麼東西無形無狀的東西吹到眾人身上臉上,直打的生疼。不斷有人叫嚷著:「這是什麼術!」四公子知道,這不是任何術,這只是十哲這樣的人外放的先天炁,先天一炁練到化境便有可能形成實體,但這樣隨意外放便會自行凝結為實體的境界,四公子也不過是推想過如果人不老不死一心修鍊能夠有一日到達這樣的地步,卻從未見過真的有人達到這般境界。

正思索之間,抱石又距離眾人近了許多,這些實體的先天炁反而越來越少直至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無形的壓迫感,如同囚犯斬首在即,刀卻落到距離脖子一寸便退了回去,如此往複循環,儘管囚犯身上不見一道傷痕,五內卻備受煎熬,此刻四公子眾人就如同這毫髮無損的囚犯一般,這般折磨還未進行多久,抱石又距離眾人近了一段。無形的壓力壓得眾人已然出現幻象了,所幸眼前之像尚未清晰抱石已然來到眾人面前。

「你這個出場還真講究啊。」四公子嘴上說著這些話故作輕鬆,趁機環顧周圍,發現眾太學生已然被鎮住,縱然有迎戰之力也早已沒有迎戰之心,白民雖然沒有恐懼之意,然而白民座下戰馬已經受了驚,好在這些戰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駒,縱然受驚不至於潰逃,然而再讓這些戰馬衝鋒已經是絕無可能。

四公子此刻心似乎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固然自己的手段對付得了這樣的太學生,然而畢竟手段並不光彩,只是太學生們以貴族身份輸了白民,縱然有天大的道理也如同狡辯,然而煉炁練到這般境界,貴族相較於白民便是泰山之於螻蟻了,抱石此刻還未漏一招一式,只是吐納的技巧便已如此,四公子翻身下馬,朗聲說道:「肺癆子,好久不見啊,今天我有一個完美的計劃,劍術課的事情就多辛苦你了。」

抱石笑道:「這還像句人話,不過這次不行,乖乖跟我回去。」四公子沉吟了片刻,馬上也笑道:「肺癆子,你這樣就有些無聊了,你之前從來不攔我的。」抱石看著試圖轉移話題的四公子,只是微笑的說道:「怎麼,一定要吃點苦頭才肯回去嗎?」四公子忽然說道:「那如果我向你挑戰呢?」抱石聽了,大笑了一陣,說道:「這個倒是可以。」說著抱石運起功法,道行深一些的太學生看得出抱石使了一個術,卻看不透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術。

四公子知道以自己的境界,看不出什麼門道,便直接對抱石問道:「這次怎麼才算我贏?沾到你的衣襟,還是要傷到你。」抱石笑道:「不,這對你來說實在是太難了,應該給你一個有可能做到的目標,這是我最近新創的一個術,非常有趣,你脫離我一丈以外算一次,你有三次機會猜出這招叫什麼。猜中了就算你贏了。」四公子笑道:「很好,很有意思,不過只要不管我說什麼,你只要說不是我不就贏不了了嗎?」抱石笑道:「怎麼,難道我一個十哲要用這種手段賴你不成?」

四公子也笑道:「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既然是個比試,就要講究個公平不是嗎?」抱石看了一眼四公子,說道:「不然我向天上扔一塊石頭,石頭上刻上答案,你說出你猜的名字我就讓石頭落下來,怎麼樣。」四公子假意思索了一下,說道:「似乎有那麼點公平的意思了,不過還是不行,以你的手段,在這些人面前偷偷改一下石頭上的字也太容易了。」抱石笑道:「那麼你說說,要我怎麼樣你才覺得公平。」

四公子說道:「不如這樣,我猜出來的時候你我同時說出答案,如果我們說的一致,就算我贏,如何?」這明顯是四公子耍賴的提法,只要假意慢個半拍,聽出抱石的話那麼跟著便可以說出答案,抱石卻大笑道:「好,好。那就按你說的辦。」四公子抽出腰間的佩劍,得意的說道:「平時的劍術課我還是有認真學的,說著揮劍飛身向抱石刺去。」眼見四公子的長劍就要刺中抱石,抱石也不揮手也不額外行炁,眾人竟然看見四公子忽然轉向抱石一側刺去,眼見著出了一丈以外。抱石看著四公子狼狽的樣子,大笑了一陣說道:「這是第一次。」

四公子心想:這一劍刺不中本在意料之中,我身上並未負傷,只是不知道何處的力氣把我拉出,這股力量我竟然好不覺得突兀,就如同從我身上發出的一般。四公子細想著揮劍換了一招又向抱石刺去,揮劍之時卻暗中留了一手,故意在劍招使出一半的時候故意停手,果然這一停能讓四公子還能在抱石身邊一丈內立住,抱石仔細看了看四公子的佩劍,知道這材料是觸國特有的驅魔石,遇炁可散炁,取一小塊碾作粉末,可以解體內淤積之炁。而抱石見四公子的佩劍,竟是由一整塊驅魔石雕刻而成,儘管不甚鋒利,然而對付煉炁之人卻格外有利。

只是這麼大的整塊驅魔石,即便是抱石這樣的身份也沒有見過。「這把劍有名字嗎?」抱石打量著四公子的劍,不禁問道。「卻邪。」四公子一邊回答著,一邊思索著下半套劍招。「你還是認為炁和術是邪惡的?」抱石發問道,四公子知道抱石不會主動動手,得以有機會臨場改了後半招劍術,這一揮一刺之間已然窮盡了四公子生平學識,然而抱石知道驅魔石面對自己這般境界的人本就毫無作用,也不抬手應對。

忽然空中一個悶雷一般的聲音響起:「抱石大人好清閑啊。」抱石猛然一抬手,拂開四公子。隔空去那人用炁較了一下力,那人也不多作糾纏,直接將空中的炁散了,不知從何出翻滾出來笑道:「抱石,十哲的位置坐的可還好嗎?」抱石仔細打量了那人,思索了許久方才說道:「黎翁前輩少見了,剛才您問我十哲的位置坐的怎麼樣,坦白的來說,並不太舒服。」黎翁仰天大笑,說道:「這話全觸國也只能從你這裡聽到了,許久不在王都走動了,想必和王都里的各位也都生疏了,不知道抱石大人肯不肯給我這個面子,放四公子他們一馬。」

抱石說道:「既然黎翁前輩都這麼說了,我若是再不答應豈不是太不通人情了?」黎翁對四公子說道:「四公子,你聽到了嗎,抱石大人讓你們去了,你們先去吧,我和抱石大人有事情要談談。」抱石轉頭又對四公子說道:「四公子,你這個年紀劍術練到這個地步,可以了。若有朝一日你想煉炁了,以炁御劍,必有可為。」

「爺爺,您今天讓我來相國府有什麼事情嗎?」南琴問道,「打開。」南不聞不動聲色,淡淡說了兩個字,目光移向桌上的木盒子。南琴聽了,上前幾步,雙手開了這隻木盒。南不聞見南琴開了木盒,臉上才露出笑來,說道:「還記得嗎,小時候你們跟爺爺打賭,其他人要的東西爺爺都給了,你問爺爺要這件披風,爺爺沒捨得給你,有印象嗎?」南琴捧出披風,儘管已然陳舊了些,卻仍然奪目,披風內還藏著「西陵」二字的綉,上面則綉著「觸國大相國南不聞」這幾個字相較之下更大一些,但也沒有多大,又藏在裡面,不拿到手裡根本看不到。

南琴拿著披風,像是想起往日的光景,獃獃的說道:「是啊,只有這麼一件,別處也遇不到。」南不聞繼續說道:「他們不識貨,要的東西都不值錢,有那麼一戶西陵族的匠人,王都里有兩間鋪面,如今也平常了,他們父輩還在的時候,還是王都權貴府邸的常客,但他們父輩比起祖輩來就不值一提了,那個老西陵為我做的這件,爺爺陪觸王大議事的時候穿的。今天算下來,老西陵去了竟然有這麼多年了。」

南琴聽著,點了點頭。南不聞繼續說道:「桐族是觸國的老族,大的叫桐馬,小的叫桐魁。一大一小兩個堂兄弟仗著族內的勢力如今都做了十哲,這對兄弟這幾年囂張的愈發不像話了,前些日子我,還有步吉,修遠他們給觸王提了個主意,全觸國上下都可尋找塌陷之地,不單指望桐馬的軍神殿了。」「那四公子!」南琴突然說道。南不聞面無喜怒地說道「是,四公子帶人尋到了七百里塌陷之地,還是距離詔令發布不久,眼下大議事將近,以這個事情正好去談削軍神殿的軍費,軍神殿的軍費削了,今年也就不必加稅了。」南琴捧著披風,不知道該說什麼。南不聞說道:「穿著吧,要變天了。」

四公子回想著十天前發生的事情,還覺得有些驚現,又有些後悔沒有找機會告訴抱石自己的答案,一個人面對著先賢宗祠十二尊金像發著呆。忽然大門動了一下又立刻關上,這一瞬間閃出一道人影,怪笑道:「嘿嘿,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做成了。」四公子被這一聲怪笑驚了一下,轉身看見那人是黎翁才放鬆下來說道:「那日我基本已經猜到抱石的招式,他身為十哲哪有言而無信的道理,何必要在這麼多人面前現身。」

黎翁說道:「你那個五弟也是有些手段,護國殿的眼線已經發現我來王都的一些事情了,無論那日現身與否我都必須要離開了,最後出手幫你一次,也算我們相識一場吧。」四公子問道:「有這個必要嗎,那我以後去哪裡找你,平津渡嗎?」黎翁搖搖頭說道:「你還是沒有明白現在情況是什麼,觸國最危險的就是不能用炁的人,觸王最討厭的就是非議大魔法的人。」「偏偏我兩樣都佔了,是嗎。」四公子說道。黎翁接話說道:「是,無論一個人多麼重要,背後是多厲害的人物,只要是不會用炁,那殺他就太過容易了,讓你參與這樣的事情還是太過於危險了。」「不一樣,大魔法是錯誤的,這與我會不會用炁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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