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威
剛走出地窖，莫文就看見夜空之上的雲霧被熾熱耀眼的神聖光芒割的支離破碎，那些雲霧中蘊含著的衰敗晦澀氣息不斷地聚合重組又被擊碎，讓整個空氣中都瀰漫著腐朽塵埃一樣的霉味，聞到這些霉味的生物都有一種生命在快速流逝的恐懼感！
半響之後，那道衰敗晦澀的氣息終於沒有在被擊碎后再一次重組，而是往海的另一邊聚攏，逐漸消失在了天際。
莫文見狀鬆了口氣，之前用拉瑪拼湊的那艘工業殘次品去抓捕邪神的時候，因為魔法工業文明的造物對虛空邪神的壓制，讓他對位面諸神一直不以為然。
而從剛才神靈略微交鋒時的威能判斷，如果神戰的烈度再大一點，他現在可沒有任何把握從這裡全身而退。
必須馬上離開羅克城了，離得越遠越好。
得抓緊找幾個罪犯為安格娜恢復點力量，好帶他飛的快點。就是不知道經過剛才的神靈交鋒，這座城裡還剩幾個活人。
莫文沿著後門坑坑窪窪的石板路回到沼澤玫瑰酒館，空氣中無處不在的衰朽氣息已經讓這裡大部分的雇傭兵都變得蒼老又虛弱，連這些強壯的冒險者都陷入了彌留之際，整座城的人應該已經死了大半了。
「主人，看看現在這整座城吧，無數的亡魂在怨恨和迷茫中遊盪。而我，需要這些....」安格娜空靈的饑寒之聲從手杖的水晶中傳出來。
「整座城？我看你是餓昏頭了。」莫文用手杖頓了頓地面，斥道。
剛才這女怨靈還讓他們用最快速度離開這是非之地，現在一看見食物就馬上遵循本能開始說些蠢話，亡靈的智力果然普遍低下。
就是不知道摩羅死靈帝國的巫妖們是怎麼解決亡靈智力較低的問題從而成為虛空列強的，這是摩羅帝國的核心機密，其他的虛空列強可不知道其中的奧妙。
手杖敲擊地面的聲音，讓門后的陰影動了動，隨後一道披著灰色斗篷的瘦小人影就從陰影中踉蹌倒地而出，是盜賊卡奇。
莫文有點驚訝的看著那個盜賊，和酒館眾人的蒼老虛弱狀態不同，這個盜賊除了昏厥萎靡之外，好像生命體征並沒有明顯的流逝。
「他一直潛伏在酒館門口的陰影中？他是在看守著這些人，等我回來？」莫文對這個盜賊起了點興趣。便走過去，用手杖頂端的蒼白水晶戳了戳盜賊的腦袋。
水晶的冰涼觸感和女怨靈透出的饑寒氣息讓盜賊打了個冷噤后，逐漸恢復清醒，他如兔子般翻了個身遠離那種令人惡寒的飢餓氣息后，開始警惕得看向四周，隨即他發現了莫文。
「尊貴的先生，您回來了？」
卡奇放鬆了戒備，好像一隻野狼向強者露出自己的腹部一樣畢恭畢敬道：「這裡的雇傭兵做的都是帶血的生意，他們時常劫殺過路的商隊，然後把新鮮屍體賣給地精馬甘，那個地精拿著這些屍體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我的朋友有一隻商隊在這邊失蹤后，請我來調查原因。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和馬甘幾乎無話不談，馬甘不知道從哪弄到了一根邪門的手杖，他收購的屍體都是拿去搞一些莫名其妙的儀式了！他還委託我......」
還沒說完，卡奇就看到了莫文手上提著的木杖，他心裡咯噔一聲，識趣得閉口不言。
「你說這些人時常劫殺過路的商隊？」莫文指著酒館里那些被衰朽氣息侵蝕，奄奄一息的雇傭兵們問道。
「千真萬確，尊貴的先生。」
盜賊卡奇話音剛落，莫文手中的木杖就指向了那些雇傭兵，隨著女怨靈的獻祭符文在杖尖亮起，那些雇傭兵全身皮膚開始出血，好像被溶解消化一樣，分解成一根根血線流向了那個獻祭符文。
滿足的空靈嘆息聲從杖尖水晶中發出，把卡奇嚇了一跳。他露出一種敬畏又狂熱的表情道：「尊貴的先生，請恕我冒昧，我能成為您的學徒嗎？」
莫文早就猜到了這個盜賊有點小心思，正好他現在從酒館雇傭兵和馬甘的地窖里搜颳了一堆金幣，這個叫艾爾達的原始位面又幾乎不可能存在空間儲蓄類型的物品，需要個學徒能幫他打雜也是好的。
「你恐怕無法成為施法者。」莫文掃了眼盜賊說道，如果他沒看錯，卡奇應該是個血脈者，他血脈中繼承了陰影之狼的力量特徵。
因為魔法工業化的原因，在至高位面和高等位面中的超凡者幾乎都是施法者。而在沒有開啟魔法工業化的次級位面和原始位面，超凡者除了施法者外，還有在位面踐行神靈意志的神眷者，以及通過融合超凡魔獸的力量來化身超凡生物的血脈者。
與只能通過自身努力才能進階的施法者不同，血脈者可以通過代際傳承來繼承力量。
而神眷者則是通過神諭和教會高層安排的祭祀儀式來直接進行超凡力量的份額分配，這其中很容易滋生一些屁眼交易。
出於超凡力量的互斥，施法者可以選擇放棄法術力量來成為神眷者或者血脈者，但神眷者或者血脈者則基本和法術力量絕緣了。
是基本絕緣，但並非一定絕緣，至少莫文就知道，烈地共和國的智慧龍類原本是天生的高等超凡血脈生物，按超凡互斥的原則來說是不能成為施法者的。
但他們掌握著一種技術能在龍蛋時期就剝離龍類的血脈超凡力量，並且由於這種技術只剝離血脈超凡力量，而保留龍軀天然的超凡親和力，這使得新生的幼龍不但能夠正常學習魔法，還可以成為比同階法師更加強大的龍法師。
這些超脫於龍類血脈束縛的龍法師們自稱為智慧巨龍，由他們建立的烈地共和國早已擺脫了其他生物對龍類的固有印象。
這項魔法工業技術和摩羅死靈帝國的巫妖們解決亡靈智力低下的魔法技術一樣，都是屬於虛空列強的核心國家機密，至少閃沙合眾國的人類法師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的。
既然連閃沙的施法者還不懂該如何才能在不傷及超凡血脈生物的情況下，做到無損又徹底的剝離血脈超凡力量，那莫文現在就更不懂了。
他攤了攤手道：「盜賊，你是個血脈者吧。你絕對想象不到是什麼樣層次的文明才能做到把血脈者的超凡血脈力量剝離出來后還能讓他正常活著，並且能成為施法者。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絕對做不到。」
「即便如此，我仍舊想成為您的學徒。」
盜賊卡奇聞言收起有點失落的情緒，轉而滿懷希望的請求道：「可能是血統不純，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開發陰影之狼的血脈潛能了。我願意作為您的學徒，只為能得到您的幫助。」
莫文點了點頭，他有點讚許這種坦誠的交流方式，卡奇表明了自己的需求也給出了自己的價碼。
這很好，如果眼前的盜賊說只是因為仰慕他才追隨他，那他馬上就會把這個虛偽的傢伙電成焦炭，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仰慕，會在吹捧中沉迷的人必將付出慘重的代價。
得到莫文的點頭許可后，盜賊卡奇欣喜若狂，他單膝跪地宣誓了一番，然後恭敬道：「為您效忠，尊貴的先生。」
「叫我導師就行。」莫文作為一個銀河聯邦的科研狗，他最喜歡導師這個稱呼了。
說完他把搜刮來的金幣一股腦扔給卡奇讓他收好，然後問道：「你知道附近哪裡還有巫師嗎，最好是別太善良的那種。」
「導師，羅克城這邊但凡有點超凡力量的人，大部分和善良這個詞不沾邊。我正好知道這邊有個正式的巫師，她是羅克男爵的夫人珊莎。」盜賊卡奇指著遠處的領主城堡道。
莫文揮了下手杖，剛被獻祭過的女怨靈恢復了一些力量，它心領神會的釋放出一團寒冷如水的粘稠霧氣，在莫文的腳下凝結成了一面平整如鏡的冰晶。
示意卡奇站上來后，那面冰晶隨即漂浮起來，開始沿著低空掠往領主城堡。
這是卡奇第一次藉助超凡力量飛行，作為一個盜賊，他已經習慣了飛檐走壁，當然不存在恐高的可能。
但冰晶的表面非常光滑，又有著一股令人惡寒的氣息從腳底開始往體內鑽，在快速飛掠中還要抵擋迎面而來的氣流，他的雙腿甚至都不受控制得抖了起來，能勉強站穩已經用盡了他渾身解數。
從空中俯視羅克城的街道，到處都是蒼老衰弱的將死之人，有些已經死亡，有些則躺在陽台上大口喘息著，只有少數幸運兒還能勉強行走。
莫文嘆息一聲，在工業文明觸及不到的位面里，大部分的生命都是一樣的結局，如草芥一般誕生，如草芥一般死亡。
隨著冰晶的浮空飛掠，羅克城領主城堡的輪廓顯露在他們面前，衛兵橫七豎八的倒著，在沉重的盔甲下，這些衰弱無力的人連動一下都做不到，只能悶在盔甲里等死。
城堡中還有一處窗檯亮著燈光，透過燈光，莫文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女性的影子用著奇特的手勢和腳步在扭動身體。從窗檯中隱隱逸出的血腥味，隨風飄散得很遠。
「你去把城堡里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找出來，撿最值錢的拿，速度要快。」懸浮的冰晶一臨到城堡內，莫文就把盜賊扔到城堡連廊上，然後馬上往那扇亮著燈光的窗檯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