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水港
「我們已經過了提爾丹王國的北邊境了吧，下面是提頓公國的領土了？」聽完盜賊詳盡的敘述，莫文點了點頭道。
他看了看浮空冰晶下方飛掠而過的植被，現在所見的植被都是青翠的綠色，已經看不出被神威交鋒所影響的痕迹了。
「是的，剛剛進入提頓公國的領土。」盜賊卡奇聞言睜開眼睛，掃了掃周圍環境后確認道。
卡奇的視線雖然已經刻意避開了末代女王，但是眼角總是飄忽不定地瞟向那一襲樸素的米白色裙角。
「那我們直接去北海岸的港口，不在提頓公國做任何停留了。」莫文拍板道，他不是沒發現卡奇遊離不定的視線，但他只覺得有點好笑。
別說安格娜是個亡靈，就算她現在是個活人，莫文也不是太感冒那些為了實現自己的私心就犧牲掉無數臣民的所謂王者。
至於末代女王本身因為亡靈智力低下的原因，她還真的沒意識到卡奇的一些小心思。
不過就算她意識到，也只會衡量一下對方是否值得利用。
當年在奪取黑眠者的神格碎片中，不知道多少追隨她的仰慕者為她而死，連親手葬送故國這種事在安格娜如鐵石般堅硬的心中都掀不起一絲漣漪。
而當她得知昔日的同行者完成了她做不到的事後，卻能在她心中翻起驚濤駭浪，可想而知這是什麼樣的人了，不擇手段對她來說都是褒義的形容。
「提頓公國是個鬆散又富庶的地方，靠著北海岸的幾個港口，公國的貴族們雖然對領地疏於管理，但靠著貿易得來的財富足夠他們肆意揮霍了。」
盜賊卡奇也是個優秀的機會主義者，當他知道眼前的兩個大人物對世界現狀不太了解后，簡直知無不言：「最靠近我們的深水港，位於提頓公國的首都提頓城，那邊發往北大陸的航線相對來說最安全，船長的經驗也最豐富。而且提頓城是南大陸的北邊最繁華的城市，就連南大陸很多王國的首都也不如這座城富裕，它的城市治安在北海岸沿境的國家中是首屈一指的。」
「還有其他港口嗎？最好是治安亂一點的。」莫文追問道，以他們目前的情況，他現在就擔心那些治安好的地方。
「那可以考慮提頓公國的吉特自由港，這個港口已經被完全承包給了某些背景的船隊，其中很多都涉嫌走私，走這邊航道的貨物和人往往都有些不方便辦理正規手續的難處。船長的經驗倒是也很豐富，畢竟這邊的船隻酬勞並沒有公開的統一價格，都是私下議價的。」
盜賊卡奇建議道：「吉特自由港最大的危險就是管理混亂，那邊甚至沒有治安機構。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是承包商們私下協議解決。」
「就去那吧。」莫文感覺自己好像見不得光一樣，實際上也確實如此，現在如果有人來審查，他連旁邊那幾口大箱子裡面的東西是怎麼來的都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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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日出映照在吉特自由港的海面上，展現出來的卻是一副醜陋的景觀，渾濁的海浪帶著無數海洋垃圾拍打著污漬斑斑的碼頭，這座城市秉承著能用就行的理念來設計，所有的一切都能顯出低成本帶來的粗製濫造感覺。
就算如此，以往的吉特自由港也是繁忙到沒有一刻停歇，畢竟不守規矩的需求實在太多了，但今天的港口顯得出奇得冷清。
「班儂，今天為什麼沒有看見發船？」幾個縴夫靠在纖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鬼知道，昨晚的天空發什麼了你也看見了。」滿嘴黃牙的班儂嚼著焦油香草說道，這是一種提神的嚼食物，體力工作者最喜歡。
「噓....我有個親戚在熾光之主的教會幹些雜活。今早聽他說啊，我們的鄰國提爾丹遭了大災了，昨晚天空中降下的災難讓提爾丹王國的北部邊境寸草不生！那個羅克城周圍近一百公里的生物都幾乎死絕，連羅克男爵都慘死了！」
「夏塔，你在開玩笑？！」另外幾個縴夫盯著獨眼的夏塔，不敢相信的驚呼道。
「小聲，小聲點！不然你以為今天的吉特港為啥鬼影都沒一個。大部分人都被昨晚的天象嚇傻了，現在熾光之主的教會都忙瘋了，我親戚今早去太陽教堂打掃衛生，看見裡面的教士和沒頭蒼蠅一樣亂轉，他們一晚上都沒睡了，連夜都在急著通知各個王國的貴族們呢！」
「昨晚的天空到底怎麼了....？」
「這我哪知道，你現在可以去太陽教堂里問熾光教士們，他們肯定知道！」
「現在這個節骨眼去，怕不是要被他們扔出來。」
就在縴夫們七嘴八舌的竊竊私語中，幾道人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還沒看清眼前的人長什麼樣，一股令人窒息的混亂幾乎扭曲了縴夫們的心智，讓他們紛紛癱軟在地上，兩眼無神的抽搐起來。
莫文無言地看著抽搐的縴夫們，雖然他並非有意如此，但現在的他可控制不住邪能氣息的外溢。
這就是他融入當前位面的主流社會最大的障礙，也是他為什麼要盡量避開治安良好的大城市的原因。
就連沼澤玫瑰酒館那些殺人如麻的冒險者都在這種氣息面前顫慄，更別說普通人了，看莫文一眼就當場發瘋那都是大概率事件。
「尊貴的女士和先生們！他們無意冒犯....」一個身強力壯的工頭喘著粗氣跑過來，口中急切的解釋道。
眼前這對年輕男女身上透出的危險氣息，讓他腳底下差點打個趔趄。他可不在乎那幾個縴夫的死活，只是擔心這幾人被惹惱后在碼頭鬧出大麻煩來。
「我叫傑米。」工頭蹩腳的行了個禮，他以為是今天不發船讓眼前這幾個危險人物發火了，才遷怒那些縴夫。
所以他急忙解釋道：「昨晚天空中的異象，相信諸位也看見了，現在人心惶惶，也沒有誰會現在來渡海，連貨物都沒人裝卸了，尊貴的女士和先生，可否等幾天碼頭恢復運營再過來？」
盜賊卡奇聞言，從拖著的幾口大箱子中掏出一把金幣，直接扔給工頭傑米：「我們今天就要出海，如果你能想辦法找一條船，這些就歸你了。」
傑米盯著撒在他腳下的那些金幣眼都直了，他累死累活半輩子都未必能賺到這麼多。
這時候就能看出錢的好處，如果沒有錢，莫文他們哪怕再令人畏懼，也沒有誰會主動想辦法幫助他們，就算他們在這裡大開殺戒也只會讓碼頭的人都跑光，而且還會引出更大的麻煩。
但只要給錢夠多，幾乎什麼問題都有人想方設法為他們解決，不過只有錢也不行，如果他們不是這麼的令人生畏，恐怕那幾口大箱子就是他們的催命符。
「好的！大人們，我馬上去聯繫船隻，馬上！！」工頭傑米手忙腳亂的撿起那些金幣，連滾帶爬得奔向碼頭邊上的酒館。
很快，在金幣的吸引力下，傑米帶著一隊人從酒館里走出來，其中甚至還有一位身著灰藍色亞麻長袍，手拿藤杖的老邁巫師。
為首的是一位帶著黑金色三角帽的強壯男人，滿是繭子的發黑拳頭足有莫文腦袋那麼大，全身虯結的肌肉把船長服撐得鼓鼓囊囊的，他的肩膀上站著一隻腐爛的大型鸚鵡，鸚鵡的眼睛已經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兩團攝人的紅色鬼火。
這群人的形象足以嚇哭任何一個不諳世事的愣頭青，但當他們看見莫文一行人時，眼睛都不約而同的眯起來，繼而身體緊張得綳著，以至於走路姿勢都顯得有點滑稽。
「馬卡羅夫船長，和他戰無不勝的船員們。尊貴的女士和先生，只要你們付得起錢，讓他們從這兒載你們去東大陸都沒問題！」工頭傑米吹噓道。
那個黑金色三角帽的強壯男人挺起脖子點了點頭：「我相信價錢不是問題，畢竟你們都能給傑米那麼多的介紹費！幾位想去哪裡？有貨物嗎？」
「北大陸的石林海灣，岩風港。」盜賊卡奇指著身後的幾口大箱子回道：「貨物就這點箱子。」
馬卡羅夫船長沉吟了一會，擠出一個笑容：「好的，酬勞是一個箱子，願意就成交。」
卡奇看了看莫文，還沒等他詢問意見。莫文就開口道：「可以，但是我有個要求，船長，你把這些年的航行日誌給我看看。這不過分吧，你知道一個箱子裡面有多少財寶嗎？」
「當然可以，成交！」馬卡羅夫船長爽快道，這一箱子的貴重物品已經值得他們只為了幾個乘客就啟航了。
說完，他身後的兩個船員就走到盜賊卡奇面前。
「吉特自由港的規矩就是這樣。因為沒有商會在這邊提供風險擔保的服務，所以酬勞要在上船之前支付，由船員們先帶回家，畢竟誰也不知道出海后能不能回來。」卡奇向莫文解釋道。
見莫文點頭許可后，兩個船員拖著一口箱子就和隊伍里的人當場瓜分起來。
而那個身著灰藍色亞麻長袍，手拿藤杖的老邁巫師則上前對莫文一行人說道：「我是大副弗蘭克，貴客們可以先登船休整一下，等他們把酬勞帶回家，我們立刻啟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