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救援道標

空蕩的地窖階梯里除了咕嚕咕嚕的氣泡音外，就只剩下莫文的腳步聲。他有點急切的走下地窖，因為幻象里那塊從星界墜落的蒼白水晶對此刻的他來說，非常重要....

一腳踢開台階上已經被燒成綠色膿汁的地精屍骸，莫文閃身進入了地窖主室。

這是一個方圓大概有40平方米的穹頂石廳，在石質穹頂上銘刻了一些由自然現象演化而來的原始巫術咒文，把整個穹頂組合成了一個看似繁雜但實則非常粗陋的法陣。

這些法陣抽取消化著地窖四周泥土裡掩埋的血肉和靈魂，抽取出的能量被引導來供養著石廳中央的一根木質手杖。這柄手杖插在一堆金幣上，手杖頂端鑲嵌著一塊蒼白水晶。

一團濃郁如實質的寒霧正圍繞那塊蒼白水晶旋轉，不時發出咕嚕咕嚕好似無力喘息的氣泡聲。

隨著莫文靠近，那團凝結的寒霧想要快速逃離，但是又無法離開手杖太遠，開始在上下彈跳中竄動。

莫文懶得理那團寒霧，他仔細觀察著鑲嵌在手杖頂端的那塊蒼白水晶。

水晶的內核是一塊墨綠色的金屬，金屬上流轉著蒼白透明如亡魂遊動的幾何矩陣式魔能導線。其透出的神秘和工業美感，不亞於閃沙合眾國特有的燦金色金屬和閃電洪流一般的藍白色魔能導線。

如果他沒有判斷錯，這塊蒼白水晶是一個虛空列強的工業造物，它屬於摩羅死靈帝國！

而且從魔能導線的幾何矩陣布局上看，這已經是大約4萬年前的工業造物了，因為這些幾何結構復現的導能邏輯已經屬於落後的古舊技術，早就被淘汰。

「這應該是個加密的時空道標，就是不知道指向哪個位面呢？」莫文一邊分析著水晶內核上的幾何結構，一邊想道：「依據拉瑪給我輸入的魔法工業發展史。在4萬年前，導能中樞之類的運算系統還沒有被任何一個虛空強國研發出來。當時的道標沒有導能中樞輔助加密，需要做的非常複雜才行。」

「既然沒有被導能中樞加密過，那做的再複雜應該也難不倒我。畢竟依照拉瑪的判斷，我運算核心的算力要遠遠超過當前各個虛空列強們最先進的導能中樞。」

這麼想著，莫文用手指握住那塊蒼白水晶，開始暴力破解。

幾乎是一瞬間，被加密的信息就浮現在了他的眼前，破解速度快的讓莫文都有點驚訝。要知道他之前破解拉瑪的導師給的時空加密道標，花費了近半個小時。

「畢竟是摩羅帝國4萬年前的技術了，容易破解也說得過去。」莫文開始仔細查閱破解出來的信息。

這是一個救援道標，它是由摩羅死靈帝國的一艘專門捕捉邪神的魔能虛空艦發出來的。

在這艘虛空戰艦捕獲了7個虛空邪神，準備返航時，戰艦的魔能轉化和儲能系統出現故障，引發了大爆炸，墜毀在了一個未知的次級位面中。

戰艦上的摩羅巫妖們在墜毀瞬間就死了大半，剩下一部分拚命維修著關押邪神的容器，以保障邪能不泄露。

而專註於維修關押邪神的設備，讓他們忽略了更致命的問題。

虛空艦的躍遷引擎也爆炸了，爆炸產生的時空亂流平息后，被強大能量壓縮的空間在艦身四周形成了極其堅固的空間壁壘。

殘餘的生還巫妖里，沒有任何一個有餘力打破這個空間壁壘，他們被永遠困在了那個次級位面的某個角落裡。

為了求救，這些生還的巫妖製作了幾百個加密的時空道標，通過虛空艦僅存不多的能量往摩羅死靈帝國的疆域方向發射，但是只有十幾個穿透了艦身四周的空間壁壘。

其中就有一個掉到了莫文所在的這個原始位面。

「這個事情好像記錄在摩羅帝國的歷史里。」

莫文檢索著拉瑪輸入的信息，想道：「4萬年前的摩羅死靈帝國宣布研發出一種全新的魔能虛空艦。當時摩羅死靈帝國的巫妖們和烈地共和國的智慧龍類出現了一些戰略目標和邊境上的糾紛，后導致兩國從原先的盟友關係迅速反目成仇。烈地共和國很快和另外三個虛空強國和解。面臨閃沙合眾國、烈地共和國、洛伊元素盟邦還有泛位面商業聯合體這四個虛空強國的共同壓力，摩羅的新艦還沒有經過完善驗證，就被時任的摩羅皇帝阿克列維奇批准成規模的製造，並且將新艦型號命名為阿克列維奇大帝級。」

「新艦服役后各種問題逐漸暴露了出來，這成了阿克列維奇一生的恥辱，在他倒台後，戰爭局勢趨於緩和，這些未經過完善驗證的戰艦還沒到服役年限的一半就紛紛退役了。」

莫文繼續檢索著他的資料庫：「退役的虛空戰艦被摩羅死靈帝國的一些寡頭們收購併繼續使用。但是在缺乏國家力量維護后，這批本來就有缺陷的戰艦，性能表現得簡直不堪入目，由於爆炸事故太多，帝國不得不以行政命令對這批戰艦進行強制報廢。」

「從破解的道標信息上看，這艘求救的魔能虛空艦還是阿克列維奇大帝級的首艦，退役后被佩瑪希格納能源公司收購，專門從事捕捉虛空邪神的生意。」

莫文在資料庫中檢索了一下這個佩瑪希格納能源公司，發現這個公司目前還存在，並且在摩羅死靈帝國中有著廣泛業務。

他繼續搜索著該公司4萬年以來公開的信息，很快找到了一條關鍵告示：「.....佩瑪希格納能源公司下屬的一艘邪神狩獵戰艦於返航途中失聯，失聯範圍位於星界北部19區，此處經探測存在未知位面......」

「在星界隔斷效應下，失事戰艦上的巫妖沒有一個命匣能夠完成復活儀式，說明艦上沒有巫妖生還？」莫文繼續檢索著相關信息，發現後面沒有任何關於這艘失事的邪神狩獵戰艦的報道了，只看見一些陸陸續續的善後工作。

「這什麼鳥能源公司，真是唯利是圖。管理層可能覺得搜尋戰艦的成本太高，就直接放棄了。」

釐清了一下蒼白水晶的來歷后，莫文記下那個次級位面的坐標。

他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如果能想辦法去到那個次級位面，再試著打撈一下那艘阿克列維奇大帝級戰艦的殘骸，應該可以獲得很多有價值的東西，也許有助於他返回摩羅死靈帝國。

而各個虛空列強疆域之間的位面交通都很發達，只要回到了其中一個列強的疆土，就相當於重返現代魔法文明。

至於怎麼去到那個次級位面，莫文能想到的只有位面傳送，這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那個次級位面有生物召喚他，雙方建立召喚契約后，兩個位面的世界力會在契約作用下形成短暫連通，讓他應召傳送過去，這是被動傳送的方式，發生的概率很低。

另一種是主動打開位面傳送通道，不建立召喚契約，無需徵求位面世界力的同意，直接使用超級傳送設施強行衝破兩個位面的雙重世界力的約束，按著坐標傳送過去，以這個原始位面的法陣製造效率，要建造出能主動打開位面傳送通道的法陣不知道得消耗多少人力物力，整個原始位面的人力資源填進去都未必夠，這得花多少錢啊？

搖了搖頭，把這些困難的計劃暫時放在一邊后，莫文拿起了鑲嵌著救援道標的手杖，現在他要弄清楚救援道標掉落進當前這個原始位面的四萬年裡，究竟發生過什麼。

他擺弄著手杖，發現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圍繞著救援道標旋轉的那團濃郁如實質的寒霧。

「陌生的怨靈，你來自哪裡？你好像無法離開這根手杖太遠？」莫文看著那團霧氣在竄動中想遠離他，又被手杖頂端的蒼白水晶發出的無形力量拽回來，便饒有興趣問道。

經他一問，那團霧氣竄動得更激烈了。

看見沒有得到回應，莫文便打了個響指，啪一聲，一團幽綠邪火從他指尖冒了出來。

他把邪能火焰往那團霧氣跟前晃了晃，威脅道：「把關於這根手杖的一切都告訴我。趁我還有耐心，你最好配合一點。」

似乎是出於對邪能的極度恐懼，那團霧氣在空中僵住了，半響后，霧氣開始緩緩展開，在其中逐漸顯現出一副宏大的幻象。

在幻象中，一塊從星界墜落的蒼白水晶，掉在了這個原始位面的一個叫達萊納王國的古老國度里，達萊納的女王高舉著水晶，把它鑲嵌在自己權杖的頂端，帶著萬民高喊著『艾爾達死神——卡納比萊奇·黑眠者』的尊號。

「原來這個原始位面叫艾爾達。」莫文看著眼前的幻象沉吟道。

說起來，這還是他來到此地后第一次聽到這個原始位面的名字，位面的名字不是亂取的，而是由位面世界力發出的迴音，這個迴音一般都是由位面原生神靈們最先聽到，再通過神諭傳達給位面中的各種生物。

而由於這些原生神靈的存在，如果沒有外力介入，位面中很難出現魔法工業化，因為一旦位面開啟魔法工業時代，神靈的力量將變得微不足道，無一例外會淪為魔法工業文明的研究對象，地位將會由位面的主宰變成籠中的小白鼠。

這是為什麼至高位面和高等位面中沒有牧師的原因，不要說那些神眷者，連神靈本身都已經在魔法工業化的進程中退出歷史舞台了。

霧氣中的幻象不斷變化，展現了一些王國眾民們祭祀這塊救援道標的血腥場景，可能王國的祭祀們把這塊蒼白水晶上透出的亡魂氣息當成了艾爾達死神降下的神器了。

在莫文看來這些行為都非常傻，愚昧到令人發笑。

但是隨著幻象變動，事情開始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首先就是艾爾達死神的教皇出來宣告神諭，譴責達萊納王國的女王製造虛假的神跡，並表示那塊蒼白水晶和死神卡納比萊奇·黑眠者沒有任何關係，號召黑眠教會抵制女王的昏庸罪行。

在霧氣演化的歷史影像中，黑眠教會因此出現了裂痕，互相指責對方為異教徒，並且展開殘酷的聖戰。

在常年的互相攻伐中，對於黑眠者的信仰徹底分裂了，這甚至動搖了艾爾達死神的神力秩序。在聖戰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卡納比萊奇·黑眠者的神格甚至被撕裂出一小塊來。

隨著達萊納女王持之以恆的祭祀行為，黑眠者的這一小塊神格碎片被祭祀固化在了作為救援道標的蒼白水晶上。

神格的缺損，哪怕是再小的一塊，都讓卡納比萊奇·黑眠者憤怒到失去理智，祂不計後果得降下神罰，全部殺死了達萊納王國那些堅持祭祀救援道標的臣民，而女王則靠著救援道標上固化的神格碎片逃過一劫。

因為這次不計後果的神罰，艾爾達死神被艾爾達位面的世界力反噬，自身的神力開始衰弱，再加上神格缺損了一小塊，祂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

從此達萊納王國變成鬼怪的樂園，這個古國剩下的臣民則跟隨黑眠者的教會遷徙往他鄉，但隨著卡納比萊奇·黑眠者的沉睡，信徒們的足跡也逐漸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

接下來，霧氣中的影像開始支離破碎，變成一些難以辨認的模糊光影，持續了很久后，才重新清晰起來。

在幻象中，莫文看見地精馬甘從收購的貨物里拿起了一根被灰塵掩蓋的手杖，手杖蒙著的灰塵厚到看起來和柴火棍沒什麼區別，馬甘把它隨手放在了大堆的金幣上。

「黃金是魔能良導體。」看到這幅畫面的莫文，大致明白了這根手杖被激活的原因了，本來它頂端那塊蒼白水晶就是個救援道標，救援道標的製造目的就是為了讓友方發現，所以遇見魔能良導體就會自動激活，引導友方過來發現並解密。

黃金激活了救援道標，魔能的波動讓其上固化的黑眠者神格碎片也被喚醒了，但沉寂了幾萬年的漫長歲月後，祂已經非常虛弱。只能先控制地精悄悄祭祀自己，才逐漸恢復了一些力量。

但這些好不容易恢復的力量，被莫文剛才的一腳邪能直接燒掉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