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7壞人

「都給我他媽的提起精神來，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讓人看了笑話！」葉甫根尼將垂下槍口，轉頭對著自己的手下吼道，「把自己的武器都管好了，別不小心走了火！」

與此同時，一支標準廢土畫風的車隊緩緩從另一個街區開了過來，一大群人從車上了跳了下來——這些人里有變種人，也有看上去身體沒有任何變異的正常人類，甚至還有幾個渾身上下看不到一點原生組織的「機械人」。

「這些人……」馬丁·洛蒙小心翼翼地湊到了葉柯身邊，低聲問道，「是『公司』提到過的那支『叛軍』？」

「叛軍？我們可沒有背叛任何人。」一個披著月白色亞麻短袍的機械人走到了兩人面前，「何來叛軍一說？」

「啊……您說得對。」馬丁·洛蒙心裡一驚，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看上去型號十分老舊的機械人，卻散發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肅殺感和壓迫感……在馬丁·洛蒙的印象里，他只在地下角斗場那群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身上有過類似的感覺。但那些人和眼前的這位一比，差了簡直不是一個等級。

「時間緊迫，不少東西都是直接從廢品站收來的，差不多都需要大修過一遍。」葉柯說道，「不過我另外又去採購了一車的耗材和配件，東拼西湊應該還是能夠滿足你們的需求的。」

「辛苦了。」機械人拍了拍葉柯的肩膀，然後轉頭看向了馬丁，「你好，我就是收貨人，薩拉爾·朗。」

老式機械人的電子眼閃過一道紅光，讓馬丁的脊背不由得一緊。

薩拉爾……他當然聽說過這個名字，他還知道就在前幾天，軍方還聯合康普尼接著儺祭設了一個局，想要抓捕薩拉爾……雖然不知道最後結果如何，但既然薩拉爾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那誰輸誰贏自然就不必多說了。

「呃，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馬丁隨手擦掉了額角滲出的幾粒汗珠，和薩拉爾控制的機械人握了握手。

「沒想到這夥人的首領居然是薩拉爾。」站在一旁的傭兵隊長葉夫根尼長吁了一口氣，「早點告訴我收貨人是薩拉爾，也不至於鬧成這樣……薩拉爾的名聲，我還是信得過的。」

「可是，老大，他們是叛……是反抗組織啊。」一名傭兵小聲地在隊內通訊頻道說道，「而且現在還上了『公司』的通緝名單。」

「反抗組織又如何，怎麼，『公司』給了你多少好處，你打算替他們賣命嗎？」

「呃，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如果我們和他們之間有了牽連的話，萬一被『公司』知道，我們恐怕會有麻煩啊。」

「大不了換一座城市，新夏州市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葉甫根尼拍了拍手，「行了，廢話都別說了，該幹活了。把車廂都打開，準備卸貨！」

除了負責警戒的傭兵之外，其他傭兵都聚集到了貨車旁邊，將車廂里的箱子一個接一個地搬了出來，交到了反抗組織的手裡。

「老大，我發現，這些變種人好像和我認知中的變種人……有很大的區別啊……」一名傭兵一邊搬箱子一邊說道，「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你認知中的變種人，是什麼樣子的？」葉夫根尼依靠在越野車的引擎蓋，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鐵匣子，從中叼出了一根香煙，義體指尖閃過一抹電弧，香煙的前端便立馬燃燒了起來。

「呃……」這名傭兵正想說點什麼，可他突然意識到，他想象中那些殘暴的變種人，要麼就是來源於各種各樣真實度存疑的新聞報道，要麼就是來自於網路上的二次創作……而真正的變種人，除了今天之外，他就只見過一次。

那是一個被浸泡在透明溶液里的年輕女孩，她蒼白而浮腫的皮膚上插滿了電極針，頸部的鰓狀變異器官被人用刀割開，粉白色的棉絮狀組織就那麼漂浮在溶液之中，無神的雙眼呆愣愣地望著玻璃外的世界——那是一個押運任務，傭兵負責將這個從地下引水渠里抓到的變種人送到上城區的研究所去……時至今日，傭兵也不知道，自己運送的究竟是一個活的變種人，還是一具早就已經失去了生機的屍體。

傭兵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葉夫根尼的鼻腔里噴出了一股煙霧，他剛想說點什麼，義眼卻突然掃到有個矮小的身影悄悄地溜到了自己的腳邊。

那是一個變種人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六七歲大小，半張臉是完好的，但另外半張臉幾乎完全潰爛，有不少地方都已經露出了森白的面骨。

「有事嗎？」葉夫根尼隨手將香煙摁滅在引擎蓋上，低下頭，看著變種人小男孩問道。

「我……能看看，你的槍……嗎？」小男孩說道，他的吐字不算太清晰，因為每一次開口都會牽連到他潰爛的那半張臉，泛白的腐爛組織被肌肉力量的撕開，殷紅的血液混雜著渾濁的膿液從創口處被擠出來，沿著小男孩的臉頰緩緩淌落。

「你的臉……疼不疼？」葉夫根尼將手中的槍鎖上保險，彎腰遞給了小男孩。

「不疼。」小男孩搖了搖頭，「醫生說的，神經都已經壞死了，所以不會疼。」

相比自己的臉，小男孩顯然更在意手中的槍械——他很想學著大人的姿勢據槍瞄準，但因為身材的原因，他只能將槍托扛在肩上……看上去更像是扛著一支槍形狀的火箭筒。

「我教你怎麼用。」葉甫根尼蹲了下來，「不一定要用肩窩抵著槍托，你用胳膊夾著它也行。側過頭，看到沒，這裡是準星，這是照門，當準星和照門重合的時候，再將你的目標套進準星的圓環裡面，最後，扣下扳機。」

雖然葉夫根尼一直用的義眼內置的輔助瞄準系統，但槍械上的機械瞄具並沒有拆掉——義體雖然好用，但在一些極端條件之下，越簡單的機械結構就越可靠。

「是這樣嗎？」小男孩有樣學樣，歪著頭端槍瞄準，嘴裡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你很喜歡槍嗎？」葉甫根尼蹲在小男孩的身後，問道。

「喜歡。」小男孩點點頭，「有了槍，就可以打壞人了。可是他們說，要等我長大了，才能教我用槍。」

「打壞人？」葉甫根尼微微一怔，又問道，「你知道誰是壞人嗎？」

「誰是壞人……」這個問題對於小男孩來說似乎有些超綱了，他垂下了槍口，站在原地，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那些住在城市裡的人吧。」閑得沒事幹的馬丁·洛蒙也湊了過來，「對於他們來說，那些住在城市裡的傢伙，應該就是敵人吧。」

「不對！」誰知道，小男孩突然很堅定地搖了搖頭，「住在城市裡的人不是壞人！」

「嗯？那誰是壞人？」馬丁·洛蒙有些納悶地問道——小男孩的反應，顯然並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老師和我們說過，城市裡的人不是全都壞人……他們之中，絕大部分，都和我們一樣，是被壞人欺負的人。他們被壞人欺負，我們也被壞人欺負，所以他們和我們應該聯合起來，一起去打倒真正的壞人！」小男孩振振有詞地說道。

葉夫根尼和馬丁對視了一眼，前者在後者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而後者則是在前者眼中看到了一絲震驚。

「這群人……他們到底是要做什麼？」馬丁·洛蒙站起了身，喃喃道，「難道他們是打算與世界為敵嗎？」

【P.S.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更新晚了，今天應該是只有這一章了，萬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