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0窺探
「那就盡量不要讓他們抓到目標……」那個聲音說道,「軍方派出的部隊里很可能存在著黑客高手,這個通訊頻道之後就不要再用了。通往研究所的所有通道也都要暫時封閉,並且做好偽裝。」
「我知道,但在這之前,我得去那件東西給拿走。」櫻井葵說道,「萬一他們發現了研究所……我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說話間,櫻井葵已經走到了高聳的拱門之下,伸手推開了研究所的大門。
與此同時,葉柯也已經完成了對嵌套空間的解析工作——在大門的後面,有兩側空間相互嵌套著,第一層是一個用十六根廊柱支撐起來的圓形大廳,大廳里隨處可見華麗精緻的裝飾物,牆上掛滿了復刻的古典名畫,幾個被木質圍欄圍起來的玻璃櫃里則是擺著諸如斷臂的維納斯、大衛、沉思者一類的雕塑。一盞巨大無比的水晶吊燈從大廳的穹頂處垂落下來,搖曳的燭光在無數根三棱切面的水晶柱的折射下,將整個大廳映照著熠熠生輝。
與其說是研究所,倒不如說是一座古典藝術品的展覽館。
但在同樣的IP地址上,嵌套在這座展覽館之下的另一層空間,卻是另外一幅模樣。
大塊大塊的合金板材封出了一條沒有岔路的走廊,走廊上是一道又一道的安檢閘門,在走廊的盡頭,則是一條通往地下的階梯。
櫻井葵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那一道又一道的安檢閘門,但葉柯卻是被攔在了外面——這些安檢閘門每一道都是身份驗證程序,而且還是無法繞過的那一種。
擺在葉柯面前就只有三種選擇:第一種,強闖,被發現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第二種,破解身份驗證程序,但這需要大量的時間;第三種,劫持一名研究所的工作人員,以對方的身份信息通過安檢。
第一種選擇可以直接排除,葉柯現在只要暴露,康普尼立馬可以通過溯源他入侵的通道鎖定江底的變異姥鯊,這麼做就是在自尋死路……無論是被康普尼抓住還是被軍方抓住,等待著葉柯的命運大概率是在各種各樣非人道的實驗里被榨乾所有價值,最後再被送上解剖台切片保存……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慄,要是事情真發展到了那一步,葉柯寧願自殺都不想成為那些白大褂的研究對象。
至於第二種選擇,葉柯初步估算了一下,假設每一道驗證程序都和第一道的複雜程度相近的話,破解全部十一到驗證程序他至少需要三十分鐘到四十分鐘的時間,別說能不能跟上櫻井葵了,到那時候,恐怕研究所的出入通道都已經全部封閉起來了。
「那就只有選第三種了。」
葉柯嘆了口氣,繼續維持著「虛無」的狀態,蹲在研究所的大門前,等待著合適目標的出現。
葉柯並沒有等很久,一個年輕的男性研究員便抱著一個巨大的聚合物箱子朝著這邊走了過來——這名研究員用箱子直接頂開了大門,然後側著身子從門縫裡擠了進去。
他進入的也是那條布滿了安檢閘門的走廊,而不是那個漂亮的圓形大廳。
葉柯瞬間開啟了超限能力,開始駭入。
似乎是因為從來沒有黑客入侵過,這名研究員對於駭入的防範意識幾近於無——在葉柯花了三秒鐘的時間破解掉他的個人防火牆之後,葉柯才無語地發現,這名研究員的防火牆密碼居然是初始設置的六個零。
「這大概就是溫室里的花朵吧……沒有親身體會過社會的險惡。」葉柯暗戳戳地想道,同時將自己的身影附著在了對方的身上。
兩人的身影重合,暢通無阻地穿過了第一道安檢閘門。
所謂的「劫持」,其實說是「附身」要更貼切一些。葉柯直接將自己的意識數據「寫」入了對方的賬號之中,換個說法,也可以理解為葉柯變成了這名研究員的一部分——他甚至可以窺探到對方此時此刻正在思考的事情,但對方卻完全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301號樣本和302號樣本正處在突變期,必須加強觀察;303號樣本細胞已經開始凋亡,預計壽命最多還有十四小時……但收集的數據還是不夠多,程序無法完美地模擬出細胞凋亡的過程。」
「今天的午餐又是標準的工作餐……我已經很多次告訴過餐廳的人我不吃胡蘿蔔,可他們還是往我的那份工作餐里加了十幾片胡蘿蔔……他媽的,吃這玩意我還不如出去吃那些下城人的路邊攤……」
「研究所的禁足令還剩最後一周,完成這最後一周的工作就能好好出去放鬆一下了……也不知道上次預定的那個私人夢境做好了沒有,一想到能夠和櫻井主任那樣的美人做那種事……嘿嘿……嘿嘿……」
這名男性研究員腦海中紛亂的想法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了葉柯的面前,就連這傢伙對於櫻井奈那些齷齪的想法葉柯也能一覽無遺……不過,他還是在那些充斥著慾望的幻想之中捕捉到了幾幀畫風截然不同的畫面。
那是一排圓柱形的玻璃罐,樣式和唐氏診所里用來儲存「標本」的玻璃罐很像,但體積卻是要大了好幾倍。
在這些玻璃罐里,浸泡著一具又一具的人類軀體。這些軀體都還存在著生命體征,但葉柯卻無法界定他們究竟是死人還是活人。
因為在這名研究員的記憶里,就沒有明確這些人的生死——對於他來說,這些人只是一個個用數字編好號的實驗樣本,只存在著「有研究價值」和「沒有研究價值」的區別。
但在這名研究員的意識中,有一點卻是十分明確的——這些人和葉柯都一樣,都是「脊髓異化綜合症」的患者。
通過這名研究員腦海里閃過的破碎片段,葉柯已經基本確定了他的研究課題——這名研究員和他的研究小組在現實世界里人為製造出大量的SVS患者,然後再將這些患者的數據導入烏托邦,初步構建出一個粗糙的數據模型,然後再藉助烏托邦的算力去不斷地完善這個數據模型,從而去研究SVS患者的病程進展。
只可惜……他們研究的目的不是要如何治好這種病,而是為了提高SVS患者之中「超限者」的出現概率。
「媽的,一群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