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不給錢就不開拔!
第306章不給錢就不開拔!
「他們,他們想幹什麼?」
趙樞顫抖著聲音問道。
「回大王,他們高呼著,不發足開拔費,絕不出營。」
趙樞和蔡攸三觀被震得稀碎。
大宋立國以來,何曾發生過這種事?
不給錢就不開拔?
這匪夷所思的事還發生在三衙禁軍,大宋最精銳的軍隊身上!
「劉、姚兩位都統制,還有辛、王兩位副都統制,他們在幹什麼,為何不彈壓,為何不行軍法!」
趙樞氣得一張俊臉都扭曲了。
「回大王的話,他們說自己是邊軍偏將,無權指揮三衙禁軍。」
劉延慶等人知道這幾萬三衙禁軍是什麼貨色,根本不想沾邊。
「那那可怎麼辦?」趙樞麻爪了,不知所措。
蔡攸眼珠子轉了轉,勸趙樞道:「大王,驕兵悍將,悍勇之士多驕橫。他們敢如此胡鬧,想必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趙樞被氣笑了。
姚古大罵道。
他們畢竟是戰場上歷練過的宿將,雖然各有私心,但是基本的輕重緩急還是知道的。
趙樞雙手一攤,無可奈何道:「沒錢了,本王也變不出錢來啊。」
「是的,他們說自己是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賣命,必須把賣命錢給足了,才肯出營。」
「不夠!」
「直娘賊的,這才走了多遠?不到四十里!就要歇息。如此行軍,猴年馬月能到燕京城!」
「四萬殿前禁軍,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如何辦?」辛興宗也是頭大。
吃了的都得給我們吐出來!連本帶利!」
「攻下燕京,全了收復燕雲十六州的天功,我們馬上上奏官家,請求裁撤了河北宣撫使司。衙門都沒了,官印也作廢了。
到了永清城,四萬禁軍泄氣了,把這座落破的小縣城禍害得不行,要求在這裡歇息。
蔡攸眼珠子一轉,又想出一個辦法:「不如我們寫些空頭憑證,蓋上宣撫使司大印,發給他們。叫他們隨意填寫,打完仗后自去汴京常平倉領取就是。」
「妙,大妙!蔡副使真是武侯再世!」
如此一番,終於把軍營里的四萬三衙禁軍哄好,讓他們在各自將領們的率領下,跟著劉延慶、姚古率領的三萬西軍,四萬河北兵會合,浩浩蕩蕩越過白溝河,直奔燕京。
過了半個時辰,有部將來報:「大王,他們說不夠。」
空白憑證,他們就算是填一千石一萬匹也沒用。而且,到時候我們守株待兔,有人敢拿著這憑證去取東西,說明他就是今日的亂兵,我們老賬新賬一起算!」
諸位,拿下這份天功,時不再來啊!」
辛叔獻也很著急,「現在局勢對我們有利,宜速戰速決。要是遼人從周邊各處聚集散兵,這仗就不好打了。
現在正是用人之處,不如先應了他們。哄他們去燕京,先把事辦了。等到燕雲事了,我們再跟他們秋後算賬。
趙樞欣喜地點點頭,「蔡副使說得對!轉運司剛運來一批銅錢和布帛,先發給他們,哄住再說。」
「這樣可好?」趙樞遲疑地問道。
眾將看著劉延慶,期待他出個主意。
他是主將,這次出征要是辦砸了,他首當其衝。劉延慶知道利害關係,腦子裡想了一會,想出一個辦法。
「傳令三軍,說燕京城皇宮裡藏著遼國皇帝數百年來積攢的金銀財寶,誰要是第一個衝進燕京城,本帥就讓他守遼人皇宮。」
其他人眼珠子都紅了,轉念一想,好計策!
果真,命令一下達,全軍轟動,歡呼聲如雷鳴般。頓時士氣大振,三衙禁軍都不喊累了,邁開雙腿,憋著勁向前趕路。
一路上,剛休息一兩個時辰,禁軍們迫不及待地要求繼續趕路,大有不把戰馬卷死誓不罷休。
兩百多里的路程,他們居然兩天兩夜就跑到了,把一干西軍將領驚得不行。
這個速度,西軍勉強能跟上,四萬河北兵就不行,被留在城南高粱河一帶,緩口氣緩緩北上。
到了燕京城下,接近黃昏時分。
城門大開,空洞無一人。
「遼人被嚇跑了,我們進去發財啊!」四萬禁軍齊聲歡呼,亂鬨哄地衝進了城裡去。
三萬西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全是渴望。
「總不能全進去!」姚古開口道,「全進去了,被人關門打狗了怎麼辦?」
「姚都統制說笑了,這麼大一座城,還怕被遼人關門打狗?我們只需閉門守城,遼人能奈我們何?」辛興宗不屑地說道。
「總得留人在外面,有個接應以防萬一。」姚古堅持道。
「要留你們留,我是不留。」辛興宗大喊一聲,帶著自己的部屬衝進城去。他的幾個弟弟也帶著部屬跟著衝進去。
辛叔獻嘿嘿一笑:「小兒輩不知好歹,我去說說他們。」
也跟著進去。
王永祥、馬馳、商保田也帶著自己的人馬衝進去了。
城門外,只剩下劉延慶父子的五千兵,以及姚古的三千騎兵。
「老劉,你真得不進?」姚古遲疑地問道。
「不進!」劉延慶轉頭對劉光世說道:「在城外找個鎮子,全軍駐紮,機警些。」
看到劉光世仰著頭,戀戀不捨地看著燕京城,劉延慶抬腳狠狠踢了他幾腳,「混賬子,還不去!」
劉光世挨了幾腳,只好悻悻地去傳令。
看到劉家父子真得不進城,姚古抬頭看著燕京城樓。
「裡面莫非是龍潭虎穴?」
「呵呵,老姚,我只知道一個道理。這燕京城要是好進,節帥早就進去了。他都不敢進,我幾斤幾兩,敢一頭扎進去?」
姚古侄兒姚平仲在旁邊附和道:「從父,劉叔說得對。節帥都不敢進,我們貿然進去,到時候不要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姚古看了侄兒兼養子一眼,知道西軍年輕一輩對劉國璋崇拜得一塌糊塗,姚平仲也不例外。
他默思了一會,點頭道:「劉老鬼姦猾得很,我跟著他走,不會吃虧。」
劉、姚兩軍在城外五裡外的鎮子上駐紮下,劉光世挑了一戶大宅院給父親暫住。
到客廳里坐下,劉延慶舒了一口氣。
「崗哨都布好了嗎?」
劉光世老實道:「布好了。」
遲疑了一下,他繼續說道:「爹爹,城裡熱鬧得很,兄弟們都很眼饞。」
「眼饞什麼?搶再多的金銀財寶,沒命花也沒用。」
「爹爹,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劉延慶左右環顧了一下,站起身,走到一件瓷器前。
它是一尊景德鎮窯青白釉刻花梅瓶,擺在立几上,十分精美。在遼國小鎮上,算是鎮宅之寶了。
劉延慶伸出手,輕輕一推,梅瓶從立几上一頭栽下來,咣當一聲,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劉光世一驚,有些可惜地問道:「爹爹,這是何故?」
「大郎啊,我大宋,官家的豐亨豫大,就像這梅瓶。看著華麗無比,實際上輕輕一推,就全碎了!」
劉光世沉思了一會,猛地明悟到父親的意思,驚詫地說道:「爹爹,此事幾分把握?」
「沒有把握,我只是猜測而已。」
「爹爹,要是猜錯了如何?」
「混小子,要是猜對了,我們劉家就能與國同休!世代榮華!」
「可要是猜錯了呢?」
「沒有什麼損失啊。」劉延慶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