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陳年舊事

我看著手中的筆記本，我的親筆信，密密麻麻的一頁。

在踏入咖啡廳之前，我有想過，也許會看到這些東西，但我並沒有預料會這麼巧。

我那字跡本就不太清晰，在淚水的加持下顯的更加模糊。

大腦幾乎暈厥，已無法站立，我就那麼蹲了下去，坐在地上。

我只覺渾身冰冷，周身疼痛，彷彿被看不見的野獸撕咬著，我就坐在那瑟瑟發抖。

顯然，她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她陪在我身邊，用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輕輕的拍打著。

「十一，你沒事吧？別嚇我。」

她聲音壓的很低。

我努力抬起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沒事，我沒事，不用擔心，就是想起一些陳年舊事。」

我盡量平復著我的心情，此刻的咖啡店裡又陸續進來了幾個人。她們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駐足看著我們兩。

估計她們會覺得，一定是年輕的情侶吵架了。

我緩緩起身，示意她跟我一起過去。

來到沙發區，就那麼落座，她在我的對面。

聽到這裡，時笙從桌子上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我。

「老大，其實有些事情你可以讓她過去了，你應該有你新的生活。」

我試圖去忘記，可有些東西早已深入骨髓。

「謝謝你，時笙。」

我跟她致歉，情緒有點失控。

一如那天在《時光漫步》一般，我對面的那個女孩也做了同樣的事情。

「怎麼樣，好點了嗎？」

她給我又點了一杯白開水。

我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便對她說：「我以為可以過去的。」

「怎麼回事，說說唄，那天你來客棧，我就知道不簡單。」

她換了個坐姿，靠著坐墊往裡擠了擠。

「唉，不知該如何說起？你如你而言，誰又沒點故事呢？」

我把筆記本寄給她，指了指我寫的東西，意思她可以看看。

「嗯，老三？你們安然無恙？還有她？好像還蠻複雜的樣子。」

她一邊看我寫的東西，一邊自言自語。

「嗯，老三，我就是老三，一群特殊的群體，因某些原因我排行老三。」

我知道她想知道什麼。

「安然無恙？並沒有如我願一般，兩年時間已經有好幾盞燈熄滅，甚至沒有說聲道別。」

「她們生活在黑暗中，渴望光明，卻會在光明到來的前一刻消失。」

我本不願想起，可這些事情還是讓我沒有辦法無視。

「她們本該像你我一樣，有大好年華，有好的未來，或許會生兒育女，婚姻美滿。只是，只是…」

我停頓了一下，我不知該如何組織語言。

「嗯？意外？生病？還是因為什麼？你們很熟嗎？」

她又問我。

「都有，有的熟知，有的面都沒見過。」

我沒有理會她有沒有聽懂，接著自言自語道：「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一個人剛剛還在跟你視頻通話，可下一秒她就倒下去了。」

「一個疼你到極致的人，在你生日的當天，離你而去…」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我努力剋制這我的情緒，我經歷過生死，可依然悲傷的無以復加。

「對不起，又讓你想起傷心事。」

她低頭沉默。

「不用，這不怪你，你又何嘗不是歷經磨難的人。」

我說完便抬頭望著屋頂那類似經幡的裝飾品。

「唉，好想去XZ，聽說那裡離天堂最近。」

「是啊，我也想去，你的那些朋友她們會祝福你的。」

她輕輕的把筆記本放下，轉而對我說道。

「嗯，合適的時候我會寫她們的故事，她們不該被遺忘。至少，我不會遺忘，這世界她們曾經來過。」

那個時候我就萌生了寫本書的想法。

「會的，十一，這世界我們都來過。」

我看著眼前的女孩，眼神變得暗淡，她也在想自己的心事。

「十一，你知道嗎，我本是一個正兒八經的醫生，救死扶傷的，可我沒辦法醫治他。哈哈，多麼諷刺。」

「啊這，原來你跟我叔叔一樣的。」

我有點詫異，她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全身都充滿文藝氣息的人。

「沒看出來吧，你看我這雙手。那也是拿過手術刀的。」

我對自己的那雙手很滿意，也的確如此，一雙無比修長的手，芊芊玉指一般。

「那他？生病了？」

我試著問了一句。

「是啊，病了，無可救藥的那種，他的病在心不在身。」

她說的風輕雲淡，我知道越是風輕雲淡，背後傷的就越深。

我便沒在追問。（實際上是我知道，但我不想再打擾，僅此而已。）

「十一，你很善良，把你的善良一直保持下去。」

「嗯，所以你看我的ID，才叫那個名字。」

「我能猜到，你寫的那這人里一定有一個人與你而言是特殊的存在，但我不問。」

她的心思細膩，我這麼拙略的人，又豈能瞞得住她。

「謝謝，有機會吧，你會知道的。」

「你來這裡其實也是在逃避吧？」

「差不多唄，看穿不說穿哦。」

她笑了笑便不再說什麼。

我環顧四周，這家店的風格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只是換了店員而已。

地理位置很好，門口就是一座青石板橋，橋下潺潺的溪水清澈見底。時常會看到來這裡拍婚紗的情侶，好不羨慕。

「老大，有照片嗎？那家咖啡店的？我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場景，讓你睹物思人，真心疼你。」

時笙突然打斷我問道。

「有的吧，在電腦裡邊，那個小的，你去拿。」

電腦就在我的抽屜里放著，不常用。時笙拿了過來，我告訴她密碼，然後哪個文件夾。

「啊，我可以看嘛。你不怕有什麼秘密被我發現？」

時笙明明想看，還給自己找個理由，我也就坡下驢。

「廢話，都告訴你密碼了，你就看唄。」

在我的允許下，她開始翻著裡邊的照片。那裡邊的照片是我那三年旅行時拍攝所保留，有我的，有別人的。因為喜歡攝影，有一些照片在經過本人允許后拍攝。

突然時笙翻出一張照片問我：「咦老大，這張照片拍的不錯哎，比現在帥多了。」

我看了一眼，那是我第一次去麗江，在咖啡廳門口拍的，也就是第一次寫下那份筆記的下午。

我站在咖啡店門口，穿一件白色短袖，一雙沙地靴。面帶微笑，手上拿著一個牌子，上邊寫著：「我在麗江等你。」

「害，那都多少年前了，你老大我曾經也是個小鮮肉好吧。」

時笙在翻著照片，我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

照片很多，有不同的城市，我去過很多地方，走過很多路。

「哦吼，沒想到啊，老大你還有這樣的一面。」

時笙指著電腦屏幕，咯咯著笑著。

我好奇她是看到哪張了，於是便湊過去。

一張我在三亞大東海所留的照片，那時的我身穿一件白色防晒衣，戴著墨鏡，一件西瓜紅色的短褲，光著腳，踩在海里。

「丫頭，看差不多就行了，這可別忘外說。」

我做了禁聲的手勢。

「嘿嘿，是挺風騷，但是多好看，陽光少年唉。」

時笙繼續指指點點。

在最後的文件夾里，她找到了兔子的照片。

「這姑娘的眼裡寫滿了悲傷和憂愁。」

時笙特意加重了語氣。

我看了一眼，是那天下午在咖啡店，我拍下來的。

一張側面照

一張無比憂傷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