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小鈴鐺

從咖啡店出來已是下午快六點，遠處的街角人聲嘈雜，大概是在家呆了一天的人出門準備覓食了。

每到一處陌生的城市，一定要記得去那些小巷子里，那裡的蒼蠅小館才更正宗，更有當地的特色。

我倆都是比較挑食的人，她挑素菜，我呢恰恰相反，我喜歡吃肉。

我記得在離咖啡店不遠的地方，有一條類似美食街這樣的地方，與傳統不同的是，這街道在馬路邊，在小河邊。

「走吧，上去那邊看看，剛好也有些餓了。」

我不確定那街道還在不在，便只好叫她跟我一同去尋找。

「十一，距離上次你來已經過去了兩年，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的？」

她在前邊走著，突然停了下來。

「哈哈，那肯定有啊，比如人不一樣了不是。」

我都不用思考，畢竟上次來的時候一個人來過，跟幾個人也來過。

「哦是嘛，有什麼不一樣的？」

「那還總問，上次孤家寡人一個，這次有美女相伴。」

「你是說街邊的小姐姐吧，唉，十一你看那邊那個，要不要我幫你去要個聯繫方式？」

她一臉的壞笑。

「別介，我怕人家男朋友揍咱們一頓。」

身旁有人身騎白馬路過，我瞄了一眼。

「可惜了馬是好馬…」

她憋了一眼騎在馬上的人，隨即說道。

「哈哈，你這樣說話容易被人打。」

我真的想忍住不笑，但實在沒辦法。

我第一次來束河古鎮的時候，還是那年的夏天，天氣比現在要好上很多。可以穿好看的衣服，不像冬天只能裹得嚴實。

那年那次，也是在束河認識了一個女孩。

「說說唄，怎麼跟人家認識的？」

「額，好像是拍照片吧。」

「你又找人家姑娘搭訕了？」

「怎麼可能好吧。」

我百口莫辯，我著實挺喜歡拍照，那也不能去搭訕啊。

我想想啊，大概是她誤入了我的鏡頭，然後畫面定格。我覺得蠻好看的，就問她要不要保留，不要我就刪掉。

嗯，就是這樣，認識的。

「所以後來呢？」

此刻我倆找了一個路邊的小攤，坐了下來，準備吃點東西。

「一起在束河玩了半天，後來又去了彩虹小鎮。」

我跟老闆一邊交流著我們所需要的飯菜，一邊跟她說著。

「我對那姑娘印像很深，並不是說在束河，在麗江一起遊玩。」

我突然想起那個人，那個在一年後讓我驚掉下巴的人。

「不簡單啊，能讓你十一印象這麼深的人，我倒很好奇。」

「害，也不是了，就是我去麗江回去的一年後，我在她的朋友圈看到她的一張照片。」

「什麼照片？藝術照？生活照？」

她又問我。

「都不是，是焚香誦經，落髮…」

「啊，不是吧，女孩子？她才多大？」

她如同我第一次見到那照片時一樣，目瞪口呆。

我當時怎麼都想不通，一個正直大好年華，都在忙著談戀愛的年紀。她卻做了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包括我。

後來我問過她，她告訴我一句話：「先去紅塵，方能看破紅塵。」

這種勇氣不是誰都可以有的。

「十一，你有沒有想過？」

坐在我對面的她突然問我。

「別介，我還沒有這個打算，雖說有很多東西已經看開，但放下，還真辦不到。」

「我有想過，我想去找個沒人的地方，或者直接跟她一樣。」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充滿了決絕。

「你可別，你要真去了，這世上又要多一個傷心人了。」

我給她倒了一杯老闆剛剛送來的茶水，遞給她。

「十一，你會傷心嗎？」

她接過我手裡的茶杯問我。

「會啊，怎麼會不傷心呢，我估計我還會哭鼻子。」

我做了一個要哭的表情。

「你少來，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對女的沒興趣。你看你來玩，也不去過夜生活。」

兔子自顧自的看著旁邊的河水。

「這話說的，我又不是和尚，我只是，嗯，怎麼講呢，知道我想要什麼。」

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逗的她哈哈大笑。

這次跟以前不一樣，起碼晚餐有個人坐在你對面。

我們簡單要了一份特色美食，一邊吃著一邊聊著。

她跟我聊她在工作中生活中的日常，當然了那些我也知道一些。

「十一，你知道嗎，我們每天見的多了，可能就會變得冷血。」

她是不是的問我。

「我懂，我自小在這環境中長大，家裡有好幾個人的工作都在與死神賽跑。」

我理解這些人的壓力，他們面臨的是我們無法想象的。

你遇見一個人，剛剛好這個人能理解你所有的點，你知道那是一種怎麼的緣分嗎？

「老大，你遇見我算不算緣分？」

這時候時笙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算啊，當然算，要不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我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那還差不多，嘿嘿！」

時笙笑的我心裡發慌，這丫頭總是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老大，我以後去麗江了，我一定要去一趟束河古鎮，要去趟《時光漫步》咖啡廳。」

時笙興高采烈的說著，好像非去不可的樣子。

「幹嘛？」

「你猜？當然是去看看我老大在那留的東西啊。」

時笙坐在沙發上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去吧，去吧，你要是想看，那電腦裡邊有。」

我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不，我要去麗江找。」

時笙啊時笙，我真希望沒告訴這些。

吃過晚飯，天色已晚。酒足飯飽后，我們也準備回古城。

一路往西走，穿過幾條巷子，拐過幾個灣，便能從束河出去。

夜幕降臨，這裡並沒有那麼嘈雜，偶爾會傳來街邊飾品店，工匠在捶打的聲音。

純手工工藝，都是老一輩的藝人在堅守著。我曾跟他們聊過，從學徒到出師，需要很久很久。

師傅跟我說：「現在工藝發達了，網路發達了，年輕人也沒什麼人願意來學了。真怕有一天，傳統的工藝沒落了。」

行到半路，在一個銀飾店門口，她停了下來。

「十一，你要不要挑一件？」

我抬頭看了一眼，一家比較古樸的店。

「走吧，進去看看。」

在老闆的推薦下，在我的反覆對比下，我拿了一件小小的飾品。

一個銀色的小鈴鐺，這鈴鐺很小，聲音卻異常的清脆。

「十一，為什麼會拿這個？」

「好看啊，你看這聲音多響…」

我搖了搖手上的鈴鐺

在那座青石板橋上

它的聲音那麼響，那麼清脆。

猶如當年我躺在ICU搶救室里，在我模糊的記憶深處，有個人手腕戴著一串小鈴鐺。

在那裡不停的呼喚。

「十一，別睡了，你不能睡。」

我站在青石板橋上，她就站在我身旁。

我們，仰望蒼穹，

那星星一閃一閃，好像在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