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首席官方情婦之爭

杜巴麗夫人同樣很緊張。

在凡爾賽，不，在法蘭西，但凡女人就沒有不想做國王的情婦的，但凡國王的情婦就沒有不想成為蓬巴度夫人第二的。

杜巴麗夫人很清楚，國王的鹿苑中從來就不缺年輕美貌的少女。至於國王的情婦，舒瓦瑟爾公爵的妹妹，格拉蒙特公爵夫人就一心想成為蓬巴度夫人第二。

跟這位顯赫的夫人比起來，她不但沒有貴族血統，也沒有顯赫的家族做支撐，更沒有一個大權在握的哥哥全力支持。

她有的，只有國王的寵愛而已。

杜巴麗夫人知道，光靠國王的寵愛，想在凡爾賽站穩腳跟是不夠的。她還需要來自女性王室成員的承認。

當年蓬巴度夫人就得到了王后波蘭的萊什琴斯卡的認可。這份認可讓蓬巴度夫人在年老色衰，失去國王的寵愛之後，還能繼續待在凡爾賽。

杜巴麗夫人也想獲得認可。只可惜，在尊貴的王後殿下過世多年、三位公主極其排斥她的當下，她也只能寄希望於年輕的王儲妃。

壓力同樣作用於杜巴麗夫人。

她感覺到貴族們的視線落在她的背上，就好像要把她的衣服點著一樣。

【她會承認我嗎？】

這是杜巴麗夫人最期盼的，但是她本人也不抱什麼希望。

【還是說，她準備羞辱我？】

這也是她最不願意見到，卻是在凡爾賽天天遭遇的。

【這位殿下會怎麼做？】

杜巴麗夫人不敢想，她只能謙卑地低著頭，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審判。

忽然，她的眼前多了一隻手。

這隻手托起她的下巴。

杜巴麗夫人柔順地抬起頭，迎上約瑟芬的眼睛，周圍齊齊響起抽氣聲。

顯而易見，約瑟芬的反應完全在眾人的意料之外。

只見約瑟芬細細地打量了杜巴麗夫人一番，笑道：「果然是個嬌俏美人，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這是約瑟芬在凡爾賽說出的第一句話。

她的法語很柔很軟，帶著說不出的輕快，就像是地地道道的法蘭西人一樣，完全聽不出外國口音。

換了平時，絕對會刷一波好感度。

但是今天，她當眾表達了對杜巴麗夫人的喜愛，就是犯了大忌。

只見國王的三個待字閨中的女兒立刻轉身，沙沙作響的裙子充分表達出她們的憤怒和厭惡。

路易十五全然不把女兒們的憤怒放在心上。

只見他笑道：「你喜歡讓娜？」

讓娜是杜巴麗夫人的名字。

「沒辦法，誰讓杜巴麗夫人生得這麼漂亮？幸虧我是女的，如果我是男的，我怕會忍不住跟陛下競爭呢。」

「那我把她送給你怎麼樣？」

「送給我？」

「沒錯。讓她做你的侍女。」

約瑟芬答道：「如果這是陛下的安排，杜巴麗夫人也不反對，那我也沒有意見。不過，陛下捨得嗎？」

「我？」

「是的。侍女有侍女的工作和職責，如果拆散了陛下和夫人，那就是我的過錯了。」

路易十五放聲大笑。

他道：「那麼，親愛的約瑟芬，你願意跟讓娜成為朋友嗎？」

「如果夫人能滿足我的好奇心的話。」

「好奇心？」

「是的。我很想知道，巴黎的市民是如何為生的。我聽說，男人和女人看到的完全不同。所以我很好奇，杜巴麗夫人會為我講述一個怎樣的巴黎。」

路易十五再度大笑起來。

他道：「請放心，沒有人比讓娜更熟悉巴黎了。」

杜巴麗夫人也恭敬地道：「這是我的榮幸，尊貴的殿下。」

這是今天，她對約瑟芬說的唯一一句話。

她也只能說這麼一句。

這就是凡爾賽，上位者不開口，下位者就不能開口。

在今天之前，杜巴麗夫人經歷過無數次。每一次他她想跟那些貴婦人們攀談，那些貴夫人們會都轉過臉去，讓她一個人尷尬地站在原地。

更別說當初貝亞恩夫人收了黎塞留公爵一大筆錢，結果還裝崴了腳，想逃避將她介紹給凡爾賽的任務。

跟這些人比起來，年輕的王儲妃已經足夠友善。

這一幕落入眾人的眼睛里，也讓有心人怒不可遏。

這不，約瑟芬才到自己的套房，格拉蒙特公爵夫人就急急忙忙地求見，而且一進門，劈頭就是：「尊貴的殿下，您難道忘記了，是我的哥哥多方斡旋，才有了法蘭西和奧地利的和平？！」

「然後呢？」

約瑟芬平淡的態度明顯激怒了這位公爵夫人。

她道：「尊貴的殿下，請不要忘記，在法蘭西和奧地利是世仇，在這座宮殿里，到處都是您的敵人。而您的婚姻是我哥哥一力促成的，我們家族才是殿下最有力的支持者！」

「你在教我做事？」

「不！我只是在向殿下陳述事實！沒了我們，殿下只會在凡爾賽舉步維艱！」

格拉蒙特公爵夫人原以為這樣的話能觸動約瑟芬，卻沒有想到，約瑟芬只是看了看她，冷笑三聲。

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只能繼續道：「殿下！我在向您陳述事實！」

約瑟芬這才道：「可是在我看來，你只是在恐嚇我，就跟你哥哥經常做的那樣。」

舒瓦瑟爾公爵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經常恐嚇國王，這已經是各國宮廷公開的秘密。

「尊貴的殿下，我們斯坦維爾家族忠心耿耿……」

「哦，對誰忠心耿耿？」

約瑟芬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沒錯，舒瓦瑟爾公爵的父親是斯坦維爾侯爵爵，他曾經是洛林公國的顧問，因為弗朗茨一世跟瑪麗亞·特蕾西婭結婚，使得其長子發現，繼續侍奉洛林公國將毫無作為。最終，這位侯爵繼承人來到法蘭西，建立赫赫功勛，並被冊封為公爵。這就是舒瓦瑟爾公爵。

說舒瓦瑟爾公爵有思想有才能，還有與爵位相匹配的功績，一點都不過分。但是說忠誠，他們忠於誰？

曾經效忠於洛林家族，後來侍奉波旁王室，現在又跑到她這個奧地利公主面前表忠心，

搞毛呢。

格拉蒙特公爵夫人臉色大變，宛如被惡魔追逐一樣，衝出了王儲妃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