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春風不解桃花意
「你在這山谷內，有沒有看到血魔族？」
墨清禾神色陰鬱，他此行的目的正是為了找到血魔復仇！
地龍看著墨清禾神色間的變化，思索片刻后回道：
「一日前確實有一群低階血魔覬覦那合魂花，被我一口吞吃了。」
墨清禾呼吸有些急促，追問道：「是否有一頭八品巔峰的血魔，翼上可能有傷？」
「未曾注意，倒是有幾個八品的血魔，其中一頭身上蘊含著大量氣血之力，似乎剛吞噬了上百人。」地龍看著墨清禾那急切的模樣，有些好奇。
墨清禾聽聞，眉間一直縈繞的鬱結此刻消散些許，他低聲喃喃道：
「爹、娘、梅姨、柴叔、小虎子...你們安息吧......」
一旁的少女默默地挽起少年寬大的手掌輕輕握住，無聲地安慰著悲痛之中的少年。
......
片刻之後，墨清禾從神傷中醒來，平復了心境。
「小赤，外面現在是何情形？」他感受著越來越寒冷的四周，望著眼前的地龍問道。
「小赤？什麼小赤？」赤焰地龍有些疑惑，「你在喊我？」
「你本體是赤焰地龍，如今已認我為主，喊你聲小赤也合情理。」
墨清禾看著地龍元嬰說道。
「黑小子，我存活的時光可比你悠長几百倍！即便我已認你為主，可我也有我的傲氣！哪怕在赤焰地龍一族，我也是老大一般的存在，斷不能被稱為小赤！」
地龍眨著綠寶石般的眼珠子，有些氣急，小爪子插在腰上，對著墨清禾怒道。
這番場景，莫名有些滑稽可愛。
「赤焰地龍族的老大...」一旁的少女聽見，撒開墨清禾的手掌，她轉了下烏黑的眼眸，俏皮地說道：
「那就叫你小赤老！」
說完少女對著墨清禾眨了眨眼，拚命壓制著眼角的笑意。
「小赤老？」地龍抬起爪子摸了摸頭，思索片刻后開心笑道，「好，小赤老好！聽著就像個強者的名諱。」
然後地龍就看見了嘴角有些上揚的墨清禾，那張黑臉都快要憋紅了。
「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勁？」地龍嘀咕道。
……
山谷之內
那層巒疊翠，湖光瀲灧的美景早已不復存在，谷內處處充斥著冰封滅絕的氣息。
抬眼望去，入目一片灰白，周遭橫七豎八地擺放著一堆巨大的碎木、藤蔓之類草木。
山谷深處一片巨大的湖泊被完全凍結，湖泊中央，一座栩栩如生的巨大冰雕聳立在冰面上。
那冰雕長相極其駭人，渾身遍布紅色鱗片，張開的大嘴中滿是獠牙，頭顱兩側還各長著一根觸鬚，觸鬚上也長著一張嘴。
——冰雕正是被上三品大能的神通凍住的赤焰地龍頭顱！
此刻，那龐大的頭顱上，竟沒了半點生機。
楓林山脈外圍，一行身著黑衣的男子快速朝著山谷方向掠去。
那些男子腰間均掛著一塊玄鐵打造的令牌，周身涌動著濃厚的元氣。
為首之人是一個身穿錦衣的強壯青年，他身上散發著強大的威勢，正踏空而行。
強壯青年身側，一位身形瘦弱的老者與之並列而行，老者身上的氣勢，竟比強壯青年還要強大數倍！
「顧大人，如您所說，那頭赤焰地龍若是已達六階嬰變之境，老叟怕也是不敵啊！」
瘦弱老者朝著強壯青年傳音入密道。
正常情況下，一位人族便可抗衡三頭同品階獸族，只因人形乃是集天地靈氣所化，人族雖不如獸族壽元悠長，但修鍊速度極快。
不少獸族在入品之後都會化形為人，便是為了加快修鍊。
但赤焰地龍為獸族中的異數，它身懷虯龍血脈，雖然血脈稀薄，可也是強悍無比，光靠老者一個六品，斷然是奈何不了它的。
「副千戶大人，你是天順府內唯一坐鎮的六品強者了，若是千戶大人此刻在天順，我也不會麻煩你。」為首的強壯青年神色焦急，回道，
「小姐的身份何等尊貴，如果出了岔子，我等就算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那為首的強壯青年正是被少女以挪移符救走的顧三川，他帶著援兵回來了！
那老者正是天順府黑水衙門的副千戶宋謙文，被顧三川緊急召來對付赤焰地龍。
顧三川說罷，身形一振，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顧大人說的是，屬下願為大人效死！」
老者眼中有些驚懼，連忙回到。
他不清楚困於谷中，那顧三川口中的小姐是何等身份，只知曉應該是個貴族，
但是他知道眼前的顧三川可是黑水衙門指揮使大人的義子。
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萬萬不可得罪！
入品修士皆以品級論輩分，按常理，顧三川才七品金丹境，他在六品嬰變境的老者面前，需以前輩尊之。
但在黑水衙門裡，顧三川是指揮使大人的義子，即便是三品封聖境大能，也要喊他一聲公子。
一行黑衣人跟著顧三川在楓林山脈外圍風馳電掣。
...
不多時，顧三川已遙遙看見了山谷的入口，他當先急衝過去，口中低喝道：
「速度快點，都跟上！」
眾人剛步入山谷之內，便齊齊被那駭人的寒氣凍得打了個冷戰。
「為何如此寒冷？」宋謙文驚奇不已。
他可是嬰變期強者，根本不畏風霜雪雨侵蝕，但此地的寒氣似乎夾雜了法則之力，凍得他也渾身發抖。
「莫不是又出了變故！」顧三川感受著谷內禁制的消弭，此刻竟可以御空而行了！
連上三品大能的禁空手段都被破去，這赤焰地龍當真如此強悍？
顧三川心內焦急，急速朝著那片湖泊掠去。
...
「顧大人，這......」宋謙文跟著顧三川一道掠來，而後他便看見湖中那被凍死的地龍頭顱，還有一地的巨大碎木。
「小姐！」顧三川元氣湧入肺腑，以音震之法大聲吼道。
巨大的音浪在谷內回蕩數息才消失，卻無人答覆。
他被挪移符送走時此地還是風景如畫，為何才過了幾個時辰就變成了這般模樣，小姐到底如何了！
「破魔槍！」
顧三川飛掠至巨大頭顱上方，召出兵器，一道道兇猛的攻擊落在了頭顱之上。
一旁的宋謙文見狀也召出兵器，使出威力更甚的術法轟擊在頭顱上。
...
地龍身軀之內
「往前...再往右...再往左...再往後...」
兩人一獸一元嬰在一道符篆的籠罩下七拐八繞，寒氣被符篆的光芒驅散在外無法侵入，如此一個時辰后。
「你真的認路嗎？」墨清禾的聲音在狹窄的甬道內響起。
此地異常狹小，胖胖和地龍不受影響，但是他和少女兩人幾乎要趴在地上前行。
一個沒穿上衣，一個裙子破破爛爛，趴在地上爬行實在不雅！
「快了，快了。」地龍訕笑道。
身後兩人又聽見一聲嘀咕：「他娘的老子體內這麼多彎彎繞嗎？」
「我記得你在湖面上只露出一個頭顱，若如你所言整片湖泊都被冰封，那我們只能從你的頭顱出去了。」陳妍看著不靠譜的地龍，出聲提醒道。
「...」地龍
「你本來想帶我們從哪兒出去？」墨清禾臉色一黑，他從替命契裡邊感受到地龍尷尬夾雜著羞澀的情緒。
「從頭頂！」地龍急道，「我全身最薄弱的地方便是頭頂，以四角拱立避免受傷，從那裡出去再合適不過了！」
「帶路！」
...
外面
谷內眾人朝著地龍頭顱一頓猛擊，卻發現連其上凝結的寒冰都沒能轟碎。
「這恐怕是上三品強者的神通，光靠我等無法破掉！」宋謙文摸了摸自己卷刃的長刀，有些肉疼道：
「我已傳訊上報給鎮撫使大人，請他老人家前來相助。」
說著他晃了一下腰間的令牌。
懷桑縣在天順府轄下，而天順府隸屬潁州，潁州的黑水衙門裡，坐鎮著一位鎮撫使，乃是四品法相境強者。
宋謙文腰間的玄鐵令牌是黑水衙門裡一件頂級的法寶，以神識刻入令牌便可將消息瞬間傳至萬里之外。
黑水衙門裡，上至同知，下至總旗均配發一塊子令，而指揮使大人手中的便是母令。
能真正做到牽一髮而動全身！
就在顧三川握著破魔槍準備再發動一輪轟擊時，卻看見地龍頭頂上鼓起了一個包。
那鼓包越來越大，還有一道玄異的光華自內透出。
「還好我的妖晶未被完全封住。」鼓包內，地龍小爪子握著一顆綠油油的珠子，正貼在鼓包內側。
噗嗤！
一聲輕響，鼓包從裡面破開。
「成了！」地龍有些雀躍，墨清禾二人眼中也露出欣喜。
顧三川手握破魔槍，正凌空而立，此刻看見地龍頭頂顯露出二人一獸一寵物，驚呼一聲：
「小姐！」
他一眼看見少女身上破破爛爛的長裙，立刻解下身上的大氅飛速掠去，披在少女身上，口中大喝一聲：
「禁視！」
宋謙文一干人等本就不敢直視尊貴的少女，此刻更是把頭埋的更低。
顧三川將大氅披在少女身上后，躬身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少女緊了緊寬大的披風，輕聲道：「沒事，我們先離開此地。」
說著她素手一抹皓腕上的鐲子，光芒閃過，一頂華麗的轎攆便浮現空中。
離開地龍身軀后，山谷內雖元氣稀薄，還是能施展術法。
「你...可願與我一同離去？」少女看著墨清禾的眼眸，輕聲問道。
「我還有未完之事。」墨清禾掃了一眼谷內的一眾強者，問道，「那合魂花...」
未等墨清禾說完，少女便接話道：
「合魂花已植入你體內，現無法取出，只需你一滴精血以之入葯即可。」
墨清禾聽罷便逼出一滴精血，裝在了之前裝九龍血丹的玉瓶之中遞給少女。
「一滴夠嗎？」墨清禾怕誤了她的事，出聲問道。
「一年一滴，再多也會流失藥性，我會派人來取...」少女沒去接玉瓶，低聲回道。
顧三川嘴角抽了抽，伸手接過玉瓶，對少女低聲道：
「小姐，我們走吧。」
少女眼中露出一絲掙扎，片刻后又化為堅定之色，
她睜著一雙靈動的眼眸直視墨清禾，輕聲說道：
「我真名叫做陳如妍。」
說罷，她轉身朝著轎攆飄去，進去之前回頭朝著少年一笑：
「答應我...活下去！」
天地冰封的山谷內，少女的嬌俏笑聲在輕輕回蕩，那刺骨的寒意此刻也彷彿消融了些許。
墨清禾看著眼前身披大氅的絕色少女，臉上漸漸湧起一抹和煦的笑容。
而後便聽見他朗聲應道：
「好！」
...
終是春風不解桃花意，孔雀東飛嘆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