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樓上的女人，叫的好大聲
「咚！」
骯髒凌亂的公寓里，吳虞像是一具死屍般直挺挺地砸在地板上。
眼睛一閉一睜，他又醒了過來。
看著周遭殘破而陌生的環境，他心中納悶道：「誒？出幻覺了？我剛不是在一邊過馬路一邊刷短視頻么…………」
隨著瘋狂湧入大腦的記憶慢慢融合，吳虞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
「我、我這是穿越了？不對，好像不太對勁！」
好消息是：這裡還是藍星，自己沒去到什麼奇怪的異世界。
壞消息是：這裡並不是自己熟知的藍星，而是喪屍病毒大爆發后的末世！
如今已是災變后的第二年，世界傾覆，秩序崩塌，人口銳減，文明湮沒……
「好痛苦……我怎麼感覺自己要死了？」
吳虞只是稍微動了動，一陣強烈的不適感便傳遍全身。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僵硬了，像是一根被腌了二十六年的尚方寶劍！
他用力捂住自己的腦袋，努力地消化著最新的記憶，終於明白了自己眼下的處境！
三天前，這座公寓樓里的人類倖存者們組織了一個外遣小隊出去尋找物資，但途中卻遭遇屍群襲擊，幾乎全軍覆沒。
連同名同姓的原主吳虞在內，幾個死裡逃生的隊員雖然僥倖回歸了公寓樓，卻也都被病毒感染了！
喪屍病毒的發作期從不超過三天……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吳虞已經是一具不折不扣的喪屍了才對！
他灰濁的眼裡閃過一絲絕望，勉強撐著有些僵硬且冰冷的身體站起來，看了眼滿是嘔吐物的公寓，隨即步入衛生間。
髒兮兮的鏡子里映出一張青灰色的人臉——
吳虞的頭髮枯敗，泛白的雙眼裡充斥著血絲，脖頸處的靜脈血管隆起，活脫脫一副撲街喪屍樣。
他就這麼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愣了好幾分鐘，情緒也來到了崩潰的臨界點。
「MLGB！CNMDLTY！好不容易穿越了，給老子整這死出！？我還沒活夠！我、我都還沒那啥過……我不想死啊！！」
吳虞的內心瘋狂咆哮著，但他僵硬的聲帶卻只能笨拙地發出：
「……馬……勒……戈……壁……」
他明明「活著」，卻在清晰地感受體內生機一點點流逝。並且，隨著身體感官的不斷復甦，一股極強的飢餓感如潮水般襲來。
它是那麼的洶湧，簡直要把吳虞逼瘋，驅使著他立刻去獵食血肉！
吳虞感覺自己的神智正在被不斷啃噬，眼裡的光景漸漸渾濁，情緒也變得異常暴躁。
這一切，就是「喪屍化」……
…………
「砰！」
吳虞狠狠一拳砸在衛生間的鏡子上，預料中的疼痛感沒有傳來，反而是牆上的鏡子瞬間崩裂，連同鏡后的牆壁都出現了凹陷。
他的肉體因為病毒而發生了變異——
身體高度硬化，力量與耐力極大提升，同時痛覺變得遲鈍。
此外，他的視力嚴重下降，但嗅覺和聽覺卻靈敏了數倍——即使他在鎖了門的房裡，也能聽到外面喪屍的怪異低吼聲，聞到那濃重的血腥味。
漸漸地，他甚至能聽到各種雜亂的腳步聲，啃食肉體的聲音，以及充斥了整棟公寓樓各處的哀嚎聲。
從這些動靜來看，吳虞原本生活的這座公寓樓，應該是淪陷了……
「救命！救命啊！！」
沒來得及細想，一陣來自樓上的女性驚叫聲扎入了他耳朵里。
吳虞怔住了，他有些害怕。
他並不是怕外面肆虐的喪屍，相反，他在害怕「自己」。
因為這個女人的呼救聲，居然讓他感到了莫名的興奮，彷彿這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正在呼喚著他……
在某種「本能」的驅使下，吳虞一把拉開了反鎖的公寓門，走了出去。
走道里充斥著形形色色的喪屍，他們或走或爬，都爭先恐後地向著樓上移動。
不過，他們卻對吳虞熟視無睹，甚至有些從他身後趕來的喪屍還擦著他身體擠向前，就差說一句「麻煩讓一讓」了。
「…………」
吳虞靜靜看著這群面目恐怖的嗜血「野獸」，內心複雜至極——自己果然是個「喪屍」了，不僅喪屍視他為己類，他也完全沒了對喪屍的天然恐懼，從科學角度上說，這是生物的「恐怖谷」效應消失了。
有點可笑的是，雖然吳虞發自內心地厭惡這些「同類」，但他走出房間的原因，明明也跟它們一樣……
…………
連上幾層樓，吳虞終於來到有尖叫聲的這一層。
一路上，封鎖樓層之間的厚重鐵門都已被喪屍攻破。
吳虞循著聲音往前，路過的好幾個房間里都有喪屍正在啃食著新鮮的人類屍體，血腥氣味瀰漫，勾動著吳虞脆弱的神經。
眼前的去路被屍群堵住了，七八個喪屍正撲在一具屍體上進食。
鮮血流淌，肉塊飛濺，這讓吳虞覺得，地上的「食物」好像格外美味。
他腦子裡有一個瘋狂的聲音在喊叫——吃吧！鮮美的血肉！大快朵頤！
「我……我……不……不，不！」
吳虞的瞳孔劇烈收縮，大腦顫抖著，他握緊雙拳，對著自己的頭一頓猛捶。
受到強烈衝擊，他的意識終於清醒了一些，他衝上前一腳將面前還在啃食血肉的喪屍踢開，然後憤怒地喊出一聲：
「滾！」
然而，從他已經乾癟的喉嚨里發出的卻是野獸般的嘶吼：
「吼！」
「唔！唔！呃呃~」
周圍的喪屍們竟然真的有了反應，它們就像是在回應吳虞的「怒吼」般，一邊發出各種怪異的聲音，一邊乖乖地給吳虞讓出了一條路。
他們，在怕我？
吳虞心裡疑惑，卻也沒敢在屍體旁多停留，快速地通過了。
他倒不是怕死屍，而是擔心自己會忍不住撲上去整兩口……
等他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一眼便看到了那個躲在牆角衣柜上，正被喪屍圍困的女人。
這個距離，吳虞的視力已經看不清她的樣貌，只能看見一雙白花花的大長腿在不停地踹擊著靠上來的喪屍。
這間屋子應該是女人的居所，裡面放置了不少抵禦喪屍的裝備，倒塌的大門也是特別加固過的，只可惜，終究無法抵擋洶湧的屍群。
看來這女人多少有點生存能力，不然她也不會是這層樓最後的倖存者了。
不過，人類終究是脆弱的生物，一旦理智崩潰后，嘴裡就只能控制不住地尖叫。
殊不知，這種聲音會強烈地刺激喪屍的感官，不停地吸引著喪屍匯聚過來，等到牆角的木質衣櫃被撞垮，她被群屍撕碎也是遲早的事！
層層包圍她的喪屍們已經疊起了羅漢，後者踩著前者的身體，越堆越高，一隻只腐爛惡臭的臟手眼看就要抓到女人的腳踝了。
「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拚命地用手裡的擀麵杖往喪屍的腦袋上砸。
她知道攻擊喪屍的頭部，但她柔弱的力氣根本開不了喪屍的瓢，只能如打地鼠般敲出可笑的「啵啵」聲。
按這情形，如果沒有救援的話，女人活不過1分鐘。
吳虞為難地嘆了口氣……
也罷！就試試這具身體的戰鬥力如何吧。
他轉身走向廚房，拎了一長一短兩把尖刃菜刀出來。
「狗娘養的喪屍……」
「呸！」
「該死的怪物，下地獄去吧！」
吳虞揮舞著菜刀沖向圍困女人的喪屍。
短刀由下至上刺入大腦，長刀連劈帶砍削斷脖頸，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不到一分鐘時間，他便砍瓜切菜般解決掉了擠在卧室里的十幾隻喪屍！
沒想到，這具身體真動起來，比自己想象的要靈活一些。
一時間，整個卧室地面滿是喪屍仍在嚅動的斷頭，黑褐色的血液灑在衣柜上，屍體的惡臭味瞬間井噴。
甩掉刀上的殘渣，吳虞面上毫無波瀾。
倒不是他心性有多麼沉穩，他只是單純地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
他轉頭看向衣櫃頂上完全發懵的女人，努力地想擠出個笑臉。
一隻渾身血污的「奇行種」喪屍，粘滿碎肉的雙手握住兩把尖刀，它灰白滲人的臉上，還掛著陰仄仄的怪笑……
「啊！！別過來！！滾開！！」
「救命！救命啊！！」
被眼前景象嚇瘋了的女人拚命地往牆角蜷縮，閉著眼睛亂揮著擀麵杖。
她根本都不敢看吳虞，可見眼前這隻「奇行種」喪屍帶給她的恐怖感，遠比剛剛喪屍圍攻還要高几個檔次！
吳虞的笑容更僵硬了。
他本就不是為了救人才來到這裡的……
但他也不想吃人。
如今消滅這些喪屍，正是他殘存人性的自我掙扎。
他不願屈服於那蠢蠢欲動的食肉慾望，不想墮落成那些匍匐在地的低級怪物。
他要用實際行動對那個把他召喚到這裡來的神秘力量說：QNMD！！
至於這個吵鬧的女人嘛……
吳虞把刀插進了褲襠。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他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向廚房，任憑身後女人繼續尖叫，喪屍繼續聚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