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節哀
紅衣沒有再別過臉看他，仰著頭望著天空明月。在蘇宇即將感覺到尷尬的時候紅衣傳才來了一個微弱卻清晰的回應。
「嗯！」
蘇宇看著紅衣完美的側顏，「我會做，而且一定比你手裡的更好吃。」
紅衣神情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了一個玩味笑容。吃下最後一顆葫蘆，把玩著手中的竹籤。
「我叫蘇宇，那天謝謝你。」
紅衣別過臉和蘇宇對視，眼中閃動著疑惑。
「安寧府城南，月半湖畔我們抓捕千面狐狸，謝謝你出手相救，否則那晚我生死難料。」
「你怎麼知道是我？」
紅衣的聲音響起，果然如蘇宇猜測的那樣，紅衣的聲音不負她絕世的容顏，空靈好聽，充滿仙氣。
「見過姑娘三面了，如果還猜不出來我這腦子就白長了。我甚至能想象到當時場景，姑娘在我們抓捕千面狐狸的遠處一邊悠閑的吃著冰糖葫蘆一邊看著我們抓人。
當吃下最後一顆葫蘆之後看到千面狐狸臨死反撲，您隨手射出竹籤破了千面狐狸的殺招救下了在下的狗命。」
「噗嗤——」
事實證明，再高冷再仙氣氣飄飄的女孩都頂不住男孩子的死皮賴臉。何況這個死皮賴臉的傢伙長得不僅好看還能放得下臉。
既然功已破，紅衣也不綁著臉了，煞有介事的打量這蘇宇，眼眸中透著對蘇宇的好奇。
「所以你大晚上跌跌撞撞的跑到我跟前，就為了感謝我救了你的狗命？」
蘇宇老臉一紅，站起身對著紅衣抱拳。
「敢問姑娘芳名。」
紅衣嘴角勾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已回答了，敢問姑娘芳名。」
紅衣微微蹙眉，可很快就想明白了，跌跌撞撞的跑來是為了這句敢問姑娘芳名。
好膽！
紅衣心底雖然罵了一句好膽，但卻沒有升起半點憤怒。除了對蘇宇第一印象的好感之外更重要的是蘇宇身上有她心底的秘密。
「我叫緋月。」
轟隆隆——
蘇宇臉上的笑容依舊，可身體卻已經石化了。我叫緋月四個字，如滾滾天雷在蘇宇的腦海中翻湧著。
她叫緋月，緋月仙子？
難怪了！
如果不是緋月仙子如何能這麼人間絕色？不過不是緋月，她怎麼會這麼的驚為天人？
江湖武林精彩紛呈，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角落都曾上演過一段傳奇。這是個如漫天繁星的世界，每一顆星辰同時在夜幕中閃耀，卻都沒有遮蔽過其他星辰光芒。
緋月便是這漫天星辰中的一顆，江州四大美人之一，安寧府五大先天高手之一，天下絕頂青年才俊之一，除魔之戰以來後起女武修第一人……
諸如此類的頭銜加持，讓緋月這個名字散發著璀璨奪目的光芒。而蘇宇這種，則是宇宙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罷了。
之前看她和風雲會在一起還以為她是風雲會弟子。現在才後知後覺，風雲會大小姐林瀟與緋月仙子相交甚密，她跟林瀟一起才更合理。
緋月戲謔的看著蘇宇，緩緩站起身。
不知何時，天空的明月染上了一層紅色，如一隻鮮紅的眼眸懸挂在天空。
緋月嘴角勾再次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悠悠開口道：「敢不敢陪我走走？」
她說的是敢不敢而不是願不願意！因為太平鎮現在鬧鬼煞，鬼煞白天躲在陽間冥地晚上會出來遊盪，所以晚上出去走走和去雷區蹦迪差不多的意思。
蘇宇也僅僅是遲疑了一瞬，隨即露出了一個可以讓任何女人沉淪的笑容，「有何不敢？」
緋月縱身一躍，輕輕的飄落在客棧外的街道之上。蘇宇雖然輕功不佳，但從屋頂上跳下還是沒問題的。
緋月走在月光下，手上不知何時又拿了一根冰糖葫蘆。
夜幕下的太平鎮街道格外的冷清，這是縣衙頒布宵禁命令之後的結果。雖說太平鎮出現鬼煞，但消息一直被官府封鎖百姓不明所以。只知道官府嚴令，天黑之後百姓不許出門不許上街。
此刻蘇宇和緋月遊盪在太平古鎮的街道之上，前不見去處，后不見來路。
「看來緋月姑娘是真的很喜歡吃冰糖葫蘆啊！我會做，而且做得很好吃。」蘇宇故意找話茬和緋月說話。
「是么？」
「如果你想吃的話我可以給你做，不收錢。不過你最好少吃這東西。」
「為什麼？」
「吃多了會蛀牙。」
「我知道。」緋月臉上已不復以往的冰冷身上更沒有了那種生人勿進的氣息，「蘇公子，你的家鄉是什麼樣的？」
「我的家鄉就在安寧府。」
「是么？真巧。」
緋月沒由來的一句話，讓蘇宇又不知道怎麼接話了。好不容易讓氣氛暖了起來，再讓它冷下來蘇宇不甘心。
一陣清風從身後吹來，好冷！夏天的夜熱的滿身油膩，突然吹來一股帶著冰爽的風，頓時讓人渾身通透。
可下一秒蘇宇臉色猛地一變。因為胸口安放的護身符發出了一陣陣的溫熱。能讓護身符起反應的只有一種可能。
蘇宇僵硬的轉身，卻見後面的道路盡頭不知何時瀰漫著一沉迷霧。
「糖炒栗子！剛出爐的糖炒栗子。」
濃霧中傳來一個蒼老婆婆的聲音，而後一輛木車被從濃霧中推出來。老奶奶看著步履蹣跚，可速度卻極快，剛才還在濃霧之中眨眼間就來到了跟前。
「後生，姑娘，要吃糖炒栗子么？剛出爐的糖炒栗子……」
老婆婆對著蘇宇咧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下一秒，眼睛從眼眶中耷拉了下來，一張臉突然變得腐爛。
如果看到這一幕的是個膽小的女人，恐怕此刻會化作一聲尖叫劃過天空。
但就算蘇宇是個男人此刻也被嚇得心臟驟停大腦空白。
鬼煞，還真特么撞鬼啊！
「還敢出來害人！」緋月清冷的聲音響起，只聽一聲龍吟響起。
蘇宇瞬間回神，卻見身邊的緋月佩劍出鞘，金色的劍光從她的劍身之上噴涌而出。
緋月的劍氣如升起的太陽一般，瞬間驅散了蘇宇的寒意，讓蘇宇有種從地獄來到人間的感受。
劍氣縱橫，一閃而過。
賣糖炒栗子的老婆婆連帶著木車彷彿北風吹起的塵土消失不見。
胸口符咒的溫熱漸漸冷卻，深夜的街道又恢復到了之前的寂靜。
緋月略帶玩味的看著蘇宇，「還不錯，沒被嚇得趴地上。」
蘇宇聽緋月的調侃，心底有些生氣。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不允許被一個女人這麼調侃。哪怕，這個女人確實很強。
「剛才那就是鬼煞啊？長見識了。」蘇宇語氣平靜的說道。
「走吧，回去了。」
緋月轉身往後走，蘇宇在後面跟上。不過往回走的路程緋月顯然是在刻意遷就著蘇宇，不僅放慢了腳步等著蘇宇，還主動和蘇宇聊著天。
「鬼煞是死後怨氣煞氣所化，雖然說是人死後所化但與生前已無關聯。鬼煞在人的眼中千變萬化，今天是賣糖炒栗子的老太婆，明天可能是賣花的小女孩或者是其他形形色色的人。太平鎮的集體撞煞應該就是剛才那個鬼煞搞得鬼。」
「它被你除去了么？」
「除去了，但治標不治本。陽間冥地只要還在還會源源不斷的孕育出新鬼煞。」
蘇宇眉頭緊鎖，臉色陰沉。
兩人進入客棧在院中分別，蘇宇正要轉身離去緋月卻突然叫住了蘇宇。
「你真會做冰糖葫蘆？」
「會。」
「好吃么？」
蘇宇臉上笑容非常燦爛，「安寧城內那個賣冰糖葫蘆的人……是我徒弟，等回江城，我做給你吃啊。」
「好，一言為定。」
分別回來之後，蘇宇來到自己的房間推開門。卻見房間里坐著金石開，陳小六，崔小武，張青。
四個人臉上掛著怪異的笑容，審視的看著蘇宇。
蘇宇愣了一秒，啪的一聲再次把房門關上。
「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深吸一口氣，再次開門，門內的四個人果然全都消失不見了。
「這才對……」蘇宇踏入房間，才三步，房門被猛地關起。消失的四個突然出現將蘇宇圍在中間。
「嘿嘿嘿……蘇宇，你真牛啊，喝的醉醺醺的去勾搭人家美女沒被一劍劈了還陪人家月下漫步。」
「宇哥，是不是成了？」小武一臉期待又滿是吃味的問道。
「屁話，你看到笑的淫蕩樣，肯定是成了啊。」
「還不快從實招來！她叫什麼名字，風雲會什麼身份，芳齡幾何？」
「什麼時候下聘，什麼時候成親？」
「什麼時候生孩子？」
陳小六的話讓其他三個紛紛側目！
「你們夠了！什麼跟什麼？我就是問了人家姓名而已，哪有你們說的那麼快？」
「問到了？弟妹叫什麼名字？」
「緋月。」
氣氛瞬間被凍結，過了許久金石開拍了拍蘇宇肩膀，「別鬧，認真的。」
「就是認真的，她就叫緋月，緋月仙子的緋月。否則你以為她怎麼做到隔著百步將一根竹籤打入木樁之中的？」
陳小六眼中露出恍然，「難怪了……如果是緋月仙子的倒是合理了。若不是江城四大美人怎麼會這麼漂亮？」
金石開看著蘇宇，深深的嘆了口氣，「算了吧！別太較真，像這樣的女人不是你該想的。」
「唉！宇哥愛慕未付卻半道崩殂……」
「很晚了，明天還要查案呢，洗洗早點睡。」
一個個搖頭嘆息的開開房間，小武離開前最後還道了兩個字。
「節哀！」
我節你妹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