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產生隔閡

離開邱友倫的辦公室，楊泳並沒有回公司，而是又找到了劉曉婧，直接表達了自己想要各大廣告公司市場調研的數據的需求，劉曉婧聽罷先是納悶，隨後緩緩地說道：「你對鼎文還是不放心啊？」

「也不是不放心，主要還是心裡這道坎過不去吧，畢竟有根刺在那。」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們之間不能總這樣吧，你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之前的那些也是被設計了，解釋清楚了不就好了嗎？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心裡有刺的何嘗是我一人，其實姐夫應該跟我一樣的吧！」

「何以見得？」

「因為我們都是男人，我懂他，他也懂我。如果這事我叫他幫忙他肯定會幫，而且會花大力氣去幫，這樣很容易會讓其他人懷疑他的目的；而您叫他去拿數據，他就會很自然地去要一些他能拿到的東西，不會盡全力，不會去拿一些很難拿到的數據。我不想利用他對我的愧疚去做一些很棘手、很難辦，甚至違反原則的事，所以讓您幫忙要這些數據是最好的選擇，您可以借口說是課題研究要用，沒有人會懷疑的。」

「我明白了。一會我就跟他打電話，東西拿到后我會發你郵箱。不過你要這些數據幹嘛用？」

「做市場調研啊！」

「這不是有人家調研好的數據嗎？為什麼還要原始數據？」

「調研好的是經過別人加工過的，我要原始數據是想看下真實的市場情況，我看的角度跟他們那些大公司看的角度不一樣，他們的受眾和客戶跟我面對的受眾和客戶也不一樣，我如果用他們的數據，結果只能是對市場失去信心，會覺得自己無法生存。」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在給自己尋找一條夾縫中生存之道。」

「是的，現階段我只能貓著了，直到有一天我能站起來，那時我才會去跟別人搶東西吃。」

「你這話說的怎麼這麼彆扭呢！感覺你把自己當成強盜了。」

「商場上不就是爭奪利益嗎？我不搶別人的保不齊別人也要來搶我的，這也是我不喜歡商場的原因，太唯利是圖了，一點人情味都沒有，還是做設計師更單純。」

「所以這也是你放棄專業的原因？」

「算一部分吧，更多的是愛好。再說，我也沒放棄原來的專業啊！」說著，楊泳看向劉曉婧，露出無奈的笑容。

回到公司的楊泳坐在辦公室，他沒有去找陳東明，因為這份計劃是屬於他自己的，他不想給陳東明看，也不願意跟陳東明去討論，因為他覺得在自己部門規劃和發展方面，陳東明不如自己。

坐在辦公室的陳東明聽到楊泳回來的腳步聲，雖然知道他回學校去了，應該是去處理一些事情，但回來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向自己報告，他心中已有些許疑惑，楊泳是事情辦得不順利還是事情跟工作沒關？於是陳東明忍不住起身，端著杯咖啡去到楊泳的辦公室。

「回來了？」

「嗯。陳老師。」見陳東明攪拌著咖啡走到辦公室門前，楊泳站了起來。

「做嘛！別這麼拘禮。今天怎麼興緻不高啊？去學校怎麼了？」

「沒什麼事，就是去學校找導師報告畢業設計的準備情況，順便確認了一下開題報告。」

「定了嗎？」

「定了。」

「題目是什麼？」

「為新公司製作全套VI。」

「另一個呢？」

「哪個？」

「你不是兩個專業嗎？另一個專業的課題呢？」

「新公司的發展規劃。」楊泳本不想說這個課題的，但既然陳東明問起來，藏著掖著也不好，乾脆就直接告訴他了，至於後面他會怎麼問再隨機應變吧，反正不能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對方。

「什麼規劃？給我看看！」聽楊泳說畢業課題是公司的發展規劃，陳東明一下子來了興緻。

「這不才剛剛確認了課題嗎？我還沒開始寫呢！」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寫完了呢！」

「哪有那麼快，六月份才交論文，現在才二月，還不急。」

「那寫完給我看看，我想看看你對公司的發展有什麼思路。」

「我寫的不是公司的規劃，是部門的規劃。我導師給的課題是假定我在的是一家廣告公司，而不是特指我們公司，所以我只能以我部門為原型來寫。」

「那也行啊，我也想看看你是打算怎麼規劃你部門未來的發展的，正好這塊我也沒什麼頭緒，咱可以先討論討論。」

「陳老師，這個我目前還沒想好，等我有想法了再跟您彙報行嗎？」

「好，我等你。」說完，陳東明喝了杯咖啡，轉身回辦公室去了。關上辦公室門，陳東明的臉色明顯陰沉了下來，因為從話語中他隱約感覺到了欺騙和敷衍，楊泳一定對自己隱瞞了什麼東西。但轉而他的心情又好了起來，想到楊泳的兩個畢業論文的課題，都是與公司有關的工作，想必他還是一個一心撲在工作上的人，他的心還是向著公司的，就算他暫時對自己隱瞞了一些東西，但也許只是學業上的，與公司的利益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想到這，陳東明又喝了一杯咖啡，微微揚起了嘴角。

楊泳這邊，陳東明走後，他心裡一陣發涼，他從陳東明離去時的眼神中明顯看到了疑惑和不信任，難道兩人經過短暫的蜜月期之後已經產生隔閡了？他對自己已經開始不信任了，自己何嘗不是有事瞞著他呢？難道員工和老闆之間真的就不能和睦相處嗎？雖然心裡煩躁，但楊泳很快便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此時不能亂，自己還有很多事要去做。於是他穩住心神，思考著自己的那份工作計劃，琢磨著還有哪些細節應該注意，考慮著哪些地方還需要改進，設想著未來還有可能遇到什麼樣的問題。

下班后，楊泳沒有直接離去，而是把桌面收拾乾淨，並帶走了桌上的草稿紙。楊泳此舉只是想把這些資料和想法帶回學校，在寢室再好好琢磨一下，可他萬萬沒想到這有意的無心之舉卻給自己惹了麻煩。當陳東明路過楊泳的辦公室，看見乾淨的桌面，看到楊泳行為的反常，更加堅定了楊泳有事在瞞著自己，更加懷疑楊泳背著自己在搞小動作。

回到寢室的楊泳沒有立刻開展工作，而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小楊啊！有日子沒聯繫了，找我有事嗎？」電話里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

「楊廠長，您現在有空嗎？我想跟你聊個事。」

「有啥事你直說！哪來那麼多拐彎抹角的。」

「我現在在一家廣告公司工作，目前還沒找到合作的下家，我想跟你們廠合作，你看行嗎？」

「可以啊！反正你對廠里的事也熟悉，我就介紹了，價格方面肯定會給你優惠的。」

「那太好了，我找誰對接呢？」

「找你師傅去，他現在是副廠長，分管生產銷售，我明天跟他說一聲，怎麼樣。」

「那太好了！謝謝楊廠長。」

「謝什麼，都是老朋友了。你走了這麼半年，怎麼沒考慮過回來看看？」

「暫時還有點忙，等有空了一定回廠里看你們。」

「那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楊泳說完剛要掛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又傳來的聲音。

「哦對了，你現在在哪家廣告公司呢？奧美還是羅摩？」

「都不是，我去了一家不出名的小公司。」

「小公司？為什麼去小公司，以你的實力去大公司一點問題也沒有，再不濟去個二流公司也是搶著要的，真搞不懂你的想法。」電話里，楊建文的聲音明顯覺得有些惋惜。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從最小的事做起，從最不起眼的事做起。」

「難道又是在積累經驗？」

「是啊！基礎不打牢怎麼成長。」

「你這想法還真是奇特！別人都是削尖腦袋想去大公司發展，你偏偏選擇小公司；別人都恨不得有更高更大的平台，你偏偏選擇接地氣，我是真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想法。」

「這只是我的想法，不代表年輕人，我特別一點。」

「就你特別，就你有個性好吧！真是服了你！」

「我這不也是為了厚積薄發嘛！」

「拉倒吧你！天知道你心裡想什麼！或許天才的世界我們平凡人真的不懂。」

「楊廠長，您這是在表揚我還是在批評我？」

「你自己想吧！我這還有點事就不跟你聊了。你的事我記著的。先掛了。」說完，楊建文便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里的忙音，楊泳回憶著楊建文的那句話，「天才的世界我們平凡人真的不懂。」自己到底是天才還是蠢材？就目前自己所作所為來說，確實跟常人不一樣，自己的思維方式也跟別人不一樣，在有些人眼中，自己也許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天才，但在更多人眼中，自己也許會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也許就是他們眼中那個只會讀死書的蠢材。想到這裡，楊泳不禁笑了笑，管他是天才還是蠢材，管別人怎麼說，只要自己覺得對就行，只要自己覺得這條路沒錯就堅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