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十禍六根人皆墮落
隨著孩子越來越長大,那些不同尋常的特質也展現了出來。
這孩子面容白胖,眼神明亮,活生生一副彌勒像,誰見了都說這孩子生的白凈,比他爹長得好看,長得有佛像,日後定然是有富貴的。
只是,牛愛花越看越覺得,自家孩子跟那日給她送丹藥的小和尚,眉眼極其相似,是錯覺嗎?
是了,送子羅漢送來的孩子,哪能沒有佛緣呢?
牛愛花只能這樣安慰自己,能這樣一輩子也好,希望不要出事兒,希望不要出事兒。
但事情的發展卻並沒有圓了牛愛花的期望,她的丈夫王大郎居然知道了這件事。
原來,王家大郎,前些日子一直忙著給城西的神醫李二爺炮製物件,活兒做的細向認真,李二爺心裡高興,便準備免費替他調養一下身子。
這不查不要緊,李二爺微微的給王大郎一號脈,臉色陡然變了,立馬作證,細細的又檢查一番。
最後,才在王大郎擔驚受怕的,暮光中告訴他了真相,他乃是陰虛不育之症!
彷彿天塌了一般!王大郎如遭雷擊,陡然想象起自家媳婦懷孕的事,一時間手腳冰涼,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
並沒有想象中的狂風驟雨,兩人都是窮苦人家出身,沒有那麼多東西折騰。
那一晚,兩人徹夜長談,最終決定,就當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至於這個孩子,就當他們兩個親生的。
這樣對所有人都好,牛愛花不用失去名節,有了孩子也不怕再遭人白眼,王木匠也有了孩子養老,勉強也算是傳宗接代。
雖然委屈了他們兩個,但也是最好的處理結果了。
沒辦法,在這個時代,丟失了名節,女子便無法存活,無法傳宗接代,男子便不忠不孝。
就這樣,日子又繼續開始運轉,只是別人再提到孩子不像他時,王木匠的心理難免刺兒刺兒的,只能陪笑著移開話題,看著自家孩子,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兒。
心裡煩悶積攢的多了以後,對待牛愛花的態度自然也越來越冷淡,完全不像以前那樣百般呵護。
牛愛花也老覺得對不起丈夫,心中煩悶,又受到丈夫的冷落,整個人更是憋屈。
明明是無妄之災,偏偏叫她承擔責任,她也有苦說不出。
時間久了,不知怎的,牛愛花竟然時常會夢起,那日積香寺內的場景,在那裡,她心神寧靜,她可以盡情的訴說苦悶,青燈古佛可以包容他的過錯,叫她沒有那麼的愧疚。
每次這樣想,她都會被自己的念頭嚇一跳,明明那裡才是她噩夢的罪魁禍首,為何反倒對那裡生不起一絲一毫的嗔念?
反倒是時常浮現起那小和尚,還有一眾羅漢們的面孔,一個人在半夜翻身,面色潮紅,花蕊泌春露。
…………
一個人有了某種念頭,往往是防禦鬆懈的開始,因為這個念頭在腦海中時時劃過,把閾值拉得越來越高,心中的道德愧疚感便會越來越低,直到跌破底線……
終於趁著,丈夫去隔壁縣做工,得到了機會的牛愛花把孩子託付給了鄉下表妹,再次去了積香寺,簡直像是報復一般,心中的鬱悶無處發泄,破罐子破摔!
而那積香寺的和尚似乎早料到了有這麼一天,大雄寶殿下,牛愛花淚流滿面,方丈則是笑眯眯的招呼弟子去續上了新的熏香。
當天晚上,不需要再吃什麼勞什子靜心丹,牛愛花的心已經死了,面對著一個個送子羅漢,極盡迎合,將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杜丹開。魚水得和諧,嫩蕊嬌香碟姿采。半推半就,又驚又愛,檀口搵香腮。
牛愛花似乎從中體會到了自己前半生從未體驗過的樂趣,是墜入慾望的樂趣,也是突破底線的樂趣,更是違背道德,踐踏規矩的樂趣。
她已經墜入深淵了,回不了頭了!
……
一夜過後,體驗過了這種極樂的牛愛花,卻反倒感受到了無邊的害怕,她已經不知道該用如何的態度面對丈夫,面對孩子,面對鄰里鄉親。
這時,一向慈眉善目的方丈緩緩走上前來,將一顆丹藥放在牛愛花的手中。
「施主,此乃極樂丹一枚,可解決你的一切煩惱,」方丈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你回去后,再於你丈夫交合前,吃下此丹,此後種種,你只需等待,孝期過後,你自可來我寺削髮為尼,與吾等共登極樂。」
牛愛花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只覺得渾渾噩噩,最終在無數的煎熬,無數的內心掙扎中,選擇吃下了丹藥。
三法印諸行無常,十禍六根本煩惱,色戒不除,人已墮……
…………
時間回到現在,牛愛花說完這些,抱著頭,根本不敢看兩人。
陳崇虎和牛志沉默下來,氣血上涌。
牛志突然猛的一轉身,一言不發,撞開門便朝外走去。
陳崇虎猛的抬起手,一把搭在他的肩膀上,壓著他不得動彈,喚了他一聲,「牛二。」
「哥哥!」牛志的語氣激動起來,「莫要阻攔俺,按這邊去揚了那勞什子妖邪淫寺,斷了那些淫僧的子孫根,把他們扒光了,掛在牆上暴晒他三天,否則難解我心頭之恨!」
「先莫急,那幫淫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若此事為真,他們絕難留得性命!」陳崇虎繼續說道,「但眼下只有你妹子一人之言,萬不能意氣用事,先待王家大郎醒來之後,打理好眼前事端,明日里,我自會找人調查一番,放心,絕不叫兄弟你白受委屈。」
「……」牛志的脾氣這才慢慢緩了下來,他這牛脾氣也只有陳崇虎能治得,「俺聽哥哥的。」
燭火搖曳,天色漸曉,埋葬了這一夜的腌臢。
…………
槐縣西三十里處,積香寺。
一大早寺廟的門便被哐哐敲了個震天響,比那廟中的晨鐘都擾人。
一個年輕和尚揉著眼睛,一臉不耐煩的開了寺門。
站在廟門口的,同樣是一個年輕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