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體實驗？

「由幾何圖形構成，翅膀上有幽藍色閃電的『猛禽』？」

晚飯的時候，醫院的餐廳中，終於離開實驗室的瓦赫醫生聽完李虞的描述，放下手中的刀叉。

「那是『鳴雷造物』，一種遊盪的晶體元素，只有簡單的智能。」

「這些裂界怪物具備很強的排他性，絕大部分生物都會成為它們的攻擊目標。」

「注意，它發射的直流電壓大約在10萬伏特左右，雖然放電時間非常短暫，對普通人來說也足以致命。」

聽聞李虞外出撞上了『鳴雷造物』，金髮碧眼、披著白大褂的瓦赫醫生嚴肅的告誡，緊接著伸手去拿餐桌上旁邊的醬汁。

咚、

醬汁瓶落在桌上，向李虞滾來。

「小心——嘶！」

下意識的伸手穩住滾動的醬制瓶，李虞猛然一縮手，指尖傳來的刺痛讓他驚疑不定。

「呼、呼，」

「醫生，你的手？」

將被『燙了一下』的手指放在嘴邊吹了幾下，李虞同時注意到對面瓦赫醫生顫抖的右手。

「沒什麼，」

臉色陰沉的醫生站起身來，轉身。

「我先回實驗室。」

說完，他直接離開了餐廳。

不對勁，

李虞眉頭一皺，雖然這位瓦赫醫生每天埋頭實驗，可謂是廢寢忘食。

卻不是個浪費食物的人：這才吃到一半，就急匆匆的離開？

還有這瓶醬汁——

手指摩挲了幾下，李虞已經反應過來，剛才他根本不是被『燙』了一下，而是被『凍』了一下！

沒錯，在這個室內溫度零下十多度的極寒城市中，李虞剛才居然被『凍』傷了。

拿起刀叉，將醬制瓶的蓋子撬開，裡面的醬汁已經凍成了固態。

冰系異能，還是...

李虞對這個世界了解還是太少了：除了和醫生聊天時的隻言片語，以及對這座城市的觀察得知，這裡是一個科技頗為發達、起碼曾經頗為發達的地方之外，其他的就全是空白。

這個世界到底是像科幻片《後天》那樣遭受了全球範圍的超低溫，還是因為所謂的『裂界怪物』入侵，才變成這幅模樣？

那些裂界怪物有多少，除了之前遇到的『鳴雷造物』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

這些情報，李虞一概不知！

「嘖，難道真要重新學一門外語嗎？」

雖然那個『聯覺信標』讓李虞可以和醫生，甚至是小女孩米沙變成的『裂界迴響』自如交流，卻沒有讓李虞獲得閱讀能力。

所以，這座醫院中明明有著大量書籍，但是李虞卻·看·不·懂！

想他好歹也混到了大四，穿越后居然成了『文盲』？

一想到這裡，李虞整個人都不好了。

「算了，既然醫生不吃，那麼——」

目光落在餐桌上的食物上，李虞舔了舔嘴唇。

自從穿越到這個冰天雪地的城市中，每天除了幫醫生搬運一下雜物，然後就是外出搜索物資、在房間中擼鐵鍛煉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起碼遇到那些裂界怪物跑得快一點。

不知不覺中，李虞的胃口也越來越大。

「不能浪費，」

將餐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李虞摸了摸衣服下毫無任何起伏痕迹的肚子。

宵夜...就吃熊掌吧。

嘭嘭嘭嘭、

急促的擊打聲中，醫院的一個房間中。

一個不斷人影正在不斷的出拳，揮出的拳頭將吊著的沙袋打得不斷發出悶響，也讓他原本只能算是修長的身體上，出現了肌肉的線條。

「呼~~呼~~」

「沒想到擼鐵也能上癮。」

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李虞停下鍛煉，取下拳套，對著旁邊的鏡子『顧影自憐』。

「不錯，不錯，要是以前也這麼努力，能羨慕死同寢室的那些牲口！」

當然，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以前每天除了上課就是看小說動漫打遊戲，還沒出校門感覺身體就已經開始下滑——現在每天都需要為自己的小命掙扎，要是再不努力擼鐵，只怕就要去喂狼了。

「可惜啊，回不去了。」

腳下這座空城李虞已經搜索了好幾條街，加上剛穿越時遇到的雪原狼、被醫生拖回來的雪原熊、消失的『裂界迴響』米沙，還有那『鳴雷造物』，都清清楚楚的證明，這裡是另一個世界，是一個人類已經不再位於統治的世界。

「難道下半輩子，都只能在風雪中度過了嗎？」

握了握拳頭，想到自己面對的局面，一股莫名的怒火從心底湧出。

莫名其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世界，甚至連穿越者的標配『金手指』都沒有，簡直——

「瑪德！」

旋身、出拳！

脊椎如蟒一節節的蠕動，帶動李虞全身的骨骼移動、肌肉的伸縮，就像槓桿一樣，力量層層疊疊從腰腹傳遞到胸前、最後落到右肩上。

隨著這股力量沖入右肩，融入肌肉伸縮之中，引導著李虞自然而然地向前揮拳。

嘭！！

拳力勃然而發，剛勁有力，就如火藥桶驟然被點燃。

一瞬間，李虞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名弓箭手，脊椎如弓，拳頭如箭，全身的力量都在這一拳中暢快淋漓地擊打在沙袋上。

沙袋一動不動，讓發泄式的轟出一拳的李虞長長的出了口氣。

「回不去了，」

撈起旁邊的毛巾，胡亂的擦掉身上的熱汗。等拿起旁邊的睡衣時，身上已經變得『乾燥』起來。

揭開厚厚的被子，縮入被窩之中，很快房間中就只剩下悠長的呼吸聲。

唯有每天不斷的擼鐵，才能讓李虞不去回想起以前；

唯有這樣，才能壓下對未來的迷茫。

沙沙沙....

暗淡下來的房間中，除了李虞的呼吸聲外，還有細沙落地的聲音。

吊在房間中的沙袋背面，牛皮破開了一個拳頭大的空洞，沙子如同瀑布般不斷瀉向地面。

————

「你要外出？」

第二天，發現沙袋莫名其妙破損的李虞先收拾好房間，然後開始做早餐：就遇到告訴他自己要外出的瓦赫醫生。

「嗯，這座城市外圍有一處廢棄軍械庫，那裡有些藥物是實驗需要的材料。」

李虞本想開口提議『同去』，但醫生下一句話就打消了念頭。

「那附近有好幾名『永冬災影』。」

「永冬災影？」

面對李虞不解的話語，醫生並沒過多解釋，而是隨口做了個比喻。

「比昨天你遇到的『鳴雷造物』強十倍。」

？！

「我就留下來看家。」

「瓦赫醫生，注意安全。」

醫生離開了，順便還帶走了門口的機器人。

李虞在例行鍛煉之後，開始準備將整個醫院打掃一番。

刷、刷、刷，

掃帚從走廊上劃過，其實在這種極端天氣下，這棟醫院並沒有多少需要打掃的必要：既沒有飛塵、也沒有昆蟲。

不過閑著也是閑著，李虞先將走廊、廚房、幾個有使用的房間打掃一遍，然後推開了手術室的大門。

冰冷的手術台，以及屏幕漆黑的各種儀器，還有房門口那根冰冷的管道。

地髓加熱器，

這個星球上居民們用來對抗嚴寒的工具，使用一種名為『地髓』的礦石產生高溫。

事實上，這裡的科技好像都依賴『地髓』，就像李虞前世的石油一樣。

根據瓦赫醫生隨口所說，這種礦石在地表已經被開採殆盡，唯一人類城市『貝洛伯格』的居民不得不向地底開採，甚至形成了不少地底城鎮。

可惜，如果只是嚴寒，那麼『地下城』也是一種選擇。

然而還有遊盪的裂界怪物：用瓦赫醫生的說法，那些怪物無窮無盡，越是人類聚集的地方，怪物也會向那裡聚集。

在這樣的雙重打擊之下，這顆星球居民生活的範圍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如今只剩下那座『貝洛伯格』還在寒風中苦苦支撐。

周圍的所有附屬城鎮，——比如腳下這座名為『壁壘』的衛星城市，兩百年前就被風雪和怪物淹沒。

當然，如果藝高人大膽，也可以學瓦赫醫生這樣獨自居住在廢棄城市中：但這樣可稱不上『文明』，而且普通人明顯也沒有這個本事。

咚、

？

一聲輕響傳來，讓手術室中的李虞停下手中打掃的動作。

有人？

不，不對，

這冰天雪地的廢棄城鎮，哪裡來人？

那麼，是瘋地鼠嗎？

這是這個星球的『老鼠』，除了吃之外就沒有任何目標：昨天前被那個『鳴雷造物』轟城焦炭的，就是一隻瘋地鼠。

想到這裡，李虞一隻手拿著掃帚，另一隻手從腰間抽出短刀。

有武器在手，自然不是空手能夠比擬的！

聲音是從...更裡面傳來的？

一手拿著掃帚，一手握著短刀的李虞輕腳輕手的向手術室深處而去。

雖然這種情況下，最好的應對是轉身離開，但總不能裝作鴕鳥，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

再說了，李虞自己也居住在這裡，若是真有什麼古怪，難道還能躲得過去？

不，相比起當鴕鳥，李虞情願拚死一搏！

就像剛穿越時面對餓狼那樣。

這就是他的性格，

噗、

剛走到手術室的盡頭，眼前的『牆壁』就自動向兩旁劃開，讓李虞下意識的將短刀橫在身前，才反應過來竟是道自動感應門？

而咚、咚、咚，的聲音就是從裡面傳來。

進、還是退？

稍一猶豫，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邁步而入。

「嘶、這是...」

隨著李虞進入裡面的房間，頭頂的感應燈自動亮起。

一眼望去，這是間典型的『生物實驗室』，到處是不認識的高科技儀器、以及大大小小的封閉玻璃容器。

裡面大多是一些生物的殘肢，有的是前爪，有的是後腿，有的是內臟，甚至還有灰白色的大腦，林林總總，應有盡有。

還有一些比較完整的生物標本，身軀五顏六色的蜥蜴、鱗片羽毛一般白皙粉嫩的蟾蜍、四粗短而有力，沒有眼睛、尾巴很短的瘋地鼠...這些標本在奇形怪狀之餘，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身體上到處是天藍色的結晶。

咚、咚、咚！

至於李虞聽到的聲音，來源是一個如同『大』字被固定在金屬牆壁上，頭顱不斷向後砸砸牆上的身影。

「救...救救我...」

這是一名穿著藍色軍服，渾身上下不少地方生長冰晶的『人』。

不斷掙扎中，有白色的霧氣從他身上散逸而出，讓站在門口的李虞打了一個寒顫。對方戴著的頭盔下是沒有五官的冰凌，也不知道他、或者說它從什麼地方發出的聲音，試圖向李虞求救。

？！！

面前這個被束縛的藍色半人半晶體怪物，李虞倒吸了一口冷氣。

咚、

下意識的猛然後退一大步，撞在了身後的自動門上。

噗、

身後的自動門打開，李虞飛速倒退中離開了這個生物實驗室。

隨著自動門關閉，唯有那個藍色晶體怪物在抬頭『看』過來的視線，以及斷斷續續的求救聲。

「實驗...放開...逃跑...」

————

「這算什麼？」

一屁股坐在手術室門口，手持短刀的李虞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瓦赫醫生在進行某種研究，這一點很好理解。」

這座城鎮早已人去樓空，而以瓦赫醫生那能將與餓狼搏殺瀕死的李虞，三天就能丟掉繃帶的醫術，相信他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會獲得人們的尊敬，以及一份體面的工作。

而他卻選擇獨自生活在這個被放棄的城鎮中，那麼理由就不難猜測了：

人體實驗、或者什麼禁忌研究、總之是不能公之於眾的事情。

一瞬間，李虞臉色都暗淡了下來。

其實——

這個可能性，李虞早就已經猜到，只是不願意往這個方向想而已。

「不，也許只是想多了。」

站起身來，李虞平復激蕩的心情，同時試圖說服自己。

「如果瓦赫醫生真的是什麼瘋狂科學家，那麼相比起實驗室中的那些老鼠、稀奇古怪的生物...」

不是還有更好的試驗品嗎？

那就是李虞自己！

摸了摸臉頰，劃過左眼的三道傷疤提醒著李虞，如果不是那位醫生，他的穿越之旅剛開始就已經結束。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對於瓦赫醫生來說，還沒有輪到李虞這個『實驗體』上手術台的時候？

回想起這段時間醫生的一舉一動，難道那些都是演技？

所以，接下來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