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算
就像瑞秋姑媽剛剛說的那樣，他們這次來克利夫蘭是為了接迪恩返回揚斯敦。
因為迪恩這一個星期的異常表現，學校的教授認為他的心理出了問題，為此心理健康中心還對他做了一系列的檢查。
事實證明迪恩的表現確實稱不上正常，至少暫時不適合繼續學業了。
再加上前兩天瑞秋姑媽打電話和學校說明了迪恩的情況，這才有了剛剛克拉克辦公室的談話。
不過面對休學的建議，迪恩拒絕了。十八歲如此寶貴的年華，怎麼能浪費在休學上？
雖然他來自後世也接受過現代教育，但讀大學仍然非常重要，這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實現階層躍升的最佳捷徑。
或許他可以通過後世的眼光在十年後實現財富自由，但也僅次於此了。
富人階層也是分層級的，要想成為那1%，甚至0.1%，僅僅有些前瞻性的眼光可不夠。
再說了這裡是美利堅，前世他對它的了解，稱不上熟悉。
所以大學是過渡期的最佳選擇，知識、人脈、社會運轉的規律，這些都是無形的財富。
可惜克利夫蘭州立大學只能說中規中矩，在腦海里翻找了一下記憶，迪恩對它的排名只能說比野雞大學稍微好一點。
在全美有學位認證的兩千多所大學中，克利夫蘭州立大學只能勉強排進前兩百，妥妥的四級大學。
這與哈弗、耶魯等TOP30的一級大學相比，差了不是一點兩點。
如果能進更好一點的大學就好了，以他GPA3.8的成績去申請前十的名校都足夠了吧。
迪恩一邊盯著車窗外飛速而過的高速公路出神，一邊在心裡琢磨這件事的可能性。
畢竟好一點的大學對個人發展有著更大的助力，尤其是對他這樣的鄉下小子而言。
「克利夫蘭也越發衰敗了。」看到迪恩盯著窗外，以為他在懷念過去，邊上的瑞秋姑媽也不禁感嘆了一句。
「嗯？衰敗了？」迪恩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克利夫蘭。
那裡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在午後的陽光中煜煜生輝，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車流遍布大半個城區。
這貌似還不錯啊，至少和迪恩前世見過的二級城市差不多了。
「十幾年前克利夫蘭有著90多萬人口，排名全美第九，是五大湖地區有名的大都會。
但是現在...」瑞秋姑媽神情有些感嘆，「整個城區只剩下60萬不到的人口。」
重工業的遷移，使得這座伊利湖畔的大都會也失去了舊日的榮光。
「父親每天就是在這裡工作嗎？」迪恩看著身後漸漸遠去的克利夫蘭，狀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因為有著此前的記憶，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老爹的在哪工作。
只不過他被捕的細節迪恩卻不知道，事發時他這位世紀新來客還在恍恍惚惚的適應這具身體呢。
而現在姑媽一家又遲遲不說原因，所以迪恩只能自己主動開口。
果然聽到迪恩提到他的老爹皮特，瑞秋和弗蘭克都變得有些沉默。
看到兩人沉寂下來，迪恩心裡咯噔一下，不會是自己的便宜老爹犯了什麼惡性事件吧。
他還琢磨著後面去申請更好的一流大學呢，但是如果家人犯了影響惡劣的重罪，搞不好這個計劃會泡湯。
因為那些一流的大學十分重視學生的家庭背景，他們可能不會明確拒絕你，但糟糕的家庭環境一定是一個減分項。
見到迪恩神情變得嚴肅，瑞秋姑媽連忙安慰他，「迪恩，沒你想得那麼糟糕。皮特雖然做錯了一些事，但並非不可挽回。」
「那就請告訴我，姑媽。這很重要，而且我已經十八歲了。」十八歲，按照聯邦法律已經成人了，儘管他還差幾周才到生日。
「好吧」正在開車的弗蘭克率先回應他，「迪恩我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些事。只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先回家、洗個熱水澡、享受一頓熱氣騰騰的晚餐。
然後再談這件事，畢竟現在可不是好時機。」弗蘭克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方向盤。
「抱歉弗蘭克叔叔，是我心急了。」迪恩為自己剛剛衝動的語氣而道歉。
「沒關係的孩子，我們都知道你已經足夠堅強了。」同樣坐在後排的瑞秋姑媽，再一次把他摟進懷裡輕聲的安慰著。
母親剛剛離世，父親在羈押狀態中，還有一個被逐出家族之外的混球哥哥，全家唯一正常的人只剩下迪恩了。
對於這個遭受了一連串打擊的孩子來說，你還能對他苛責什麼呢？
因為剛剛的話題車裡的氣氛一時間顯得有些沉悶，而迪恩也繼續沉浸在自己的記憶中，去翻找那些過往的光影，以期更了解自己現在所面臨的一切。
克利夫蘭距離東南方的揚斯敦只有70英里左右，他們一行人開車一個小時就已經可以遠遠看見後者的輪廓。
也直到這時，迪恩才能體會到為什麼一路上瑞秋姑媽會時時感嘆一切都衰敗了。
在揚斯敦邊上的馬洪寧河谷兩邊，破敗的廠房隨處可見，到處是銹跡斑斑的褐色。
窗戶被打破，雜草遍布瀝青路面，停車場空空蕩蕩。
遠遠望去，連綿二十五英里，公路兩旁都是這樣的工廠墳墓。
而揚斯頓就處於這工廠墳墓群的邊上，它也是迪恩出生並成長的地方。
是的，這布滿褐色的地域。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銹帶。
迪恩所在的揚斯頓-克利夫蘭一帶，更是處於銹帶的中心，俄亥俄州。
汽車進入城區，入眼的蕭瑟對比克利夫蘭的繁華簡直差遠了。大街上行人寥寥，在不起眼的垃圾桶邊更是有戴著毛線帽醉倒在地的流浪漢。
「F*ck！社區委員會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替共和黨拉選票？瞧瞧他們選的演員總統，鼓吹經濟全球化，ah？
揚斯頓今天的破敗，那位演員要承擔一半以上的責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剛剛的話題攪亂了心情，見到醜態畢露的流浪漢后，弗蘭克不禁開始破口大罵。
「弗蘭克」瑞秋責怪的看了一眼猶自憤憤不平的他，提醒道，「這裡是城北。」
「好吧，城北，黑鬼和犯罪分子的天堂！」弗蘭克一腳油門，加快速度穿過城北向城南而去。
城南那是像他們這樣的白人所聚集的社區，雖然種族隔離法案廢除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年，平權運動這些年更是一波一波的襲來，但是人們心中的隔閡可沒消除。
至少在揚斯頓，現在依舊黑白分明。
儘管是在同一座城市，但是城南社區和城北社區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至少你走在城南不用擔心，被黑鬼頂著后腰索要20美元。也不用擔心某個流浪漢神神秘秘的湊上前來，詢問你要不要飛葉子。
吱～剎車片和輪轂摩擦發出一陣令人牙酸呻吟。
迪恩回過神時，弗蘭克的汽車已經停在了城南夏洛特大街1319號門口。
一座兩層樓的獨棟居所，紅色的三角形屋頂，白色的牆壁下有一個小小的門廊。
前門緊靠馬路邊的是一塊面積不小的草坪和花園，在視野看不到的屋后，還有一個院子。
這裡就是迪恩的家，上了鎖的房門提醒著他這座房屋此刻空無一人。
「迪恩，你先收拾一下東西。記得在下午六點前去布魯斯街，今晚你和傑瑞住一個房間。」
在迪恩看著自家房屋發獃時，瑞秋姑媽已經安排好了他今晚的住處。
布魯斯街離迪恩家所在的夏洛特大街很近，家門口的馬路步行到底再轉過拐角四五百米就是。
那裡左起第三棟房子就是姑媽家所在，他們和迪恩家都住在城南。
「瑞秋姑媽或許今晚我可以住在自己家，畢竟這裡離你們很近。」
「不，迪恩」瑞秋姑媽嚴肅的看著他，「晚上你一個人不安全，現在的揚斯敦已經不是五年前的揚斯敦了。
那些失業工人中的某些渣滓，正在想方設法琢磨搞錢的路子。
要不是你爸爸被拘留的消息還沒傳開，我敢保證伱出門要不了兩天，等再次回家時說不定那扇雕花的木門都沒影了。」
迪恩看著自家上了鎖帶著木飾雕文的大門，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好吧，民風淳樸揚斯敦。
不過既然她這麼說，迪恩也從善如流的點點頭。「好的姑媽，我一定在六點前去布魯斯街。」
得到了迪恩的保證，瑞秋姑媽才放心的上了車。其實有些話她還沒說完，尤其是見到迪恩出神的打量這座房子時，她更加說不出口。
如果家裡唯一有收入來源的人進了監獄，那麼後面一堆的麻煩事多著呢。
不過一切都留著晚上再說吧，至少讓迪恩先洗個熱水澡放鬆一下。
目送汽車遠去，迪恩站在自家門前嘆了口氣。種種跡象都表明，貌似自己的生活已經開始一團糟了。
拍了拍臉頰，他掏出鑰匙打開雕著花紋的木門，第一次跨進了家門。
雖然新的生活可能一團糟，但貌似也值得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