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給我半年時間
咚，咚，兩塊白色的方糖應聲沒入棕黑色的咖啡液中。
「小姐，麻煩再幫我加一塊。」迪恩深邃的藍眼睛在微笑的同時，還俏皮的朝女服務員眨了眨。
「好的，先生。」有著玲瓏身材的義大利裔女服員，又用夾子為他加了一塊方糖。
不用迪恩動作，女服員已經拂過他的手掌，捏起咖啡匙輕輕攪了攪。
「先生，您可以享用您的咖啡了。」女孩朝迪恩拋了個媚眼后，就身姿搖曳的離開了這裡。
「看的出來，她很喜歡你。」加里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如果你現在追上去的話，會輕易要到一位有著漂亮臉蛋的女孩子的聯繫方式。」
「相比於女孩子的芳心，此時我更願意和加里先生談談普萊斯列表。」感受到咖啡中的甜意在口中綻放，迪恩滿意的放下了杯子。
「哇哦~」加里臉上的笑容更盛了，「我可以理解為自己比剛剛那位女孩更具魅力嗎？」
「不」迪恩搖搖頭，「我覺得本傑明更具魅力。」
「迪恩，我喜歡你的直接！」加里指著他再次大笑了起來，迪恩和加里見過的所有種子公司創始人都不一樣。
他沒有談理想，沒有談情懷。他的目標始終明確，那就是利益。
這是一個純粹的利益追逐者，加里對迪恩有了更全面的看法。
「So？」笑罷的加里攤開雙手道，「我之前說的沒錯？普萊斯列表是以盈利為目的？」
「就像它的名字一樣」迪恩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Price，這個詞生來就與商業密不可分。加里先生既然是普萊斯列表的用戶，那想必你對它的內容也有所了解。」
「沒錯」加里點點頭，「很特別的網站，它和那些興趣類的BBS不同，它有著種類豐富的社區，它的用戶活躍度更高，粘性更大。不過歸根結底，最大的區別還是在『服務』這個詞上。」
加里的眼光很敏銳，僅僅使用過一兩次，他就明白了普萊斯列表的核心所在。
同時這也是他第一次接觸服務型網站，在此之前他從沒見過過類似的東西，哪怕是在矽谷。
「加里先生，你的洞察力令人欽佩。普萊斯列表當初開發的宗旨就是分類服務型網站，以城市為基點，從衣食住行到工作娛樂，滲透進生活的方方面面。」
迪恩的解釋讓加里對普萊斯列表有了更直觀的定位，「所以克利夫蘭是普萊斯列表的第一個城市，未來它還會出現在紐約、洛杉磯、舊金山？」
「準確的說，克利夫蘭是第二個城市。在楊斯敦，普萊斯列表已經成為了當地最熱門的網站。」迪恩沒有說謊，作為發源地楊斯敦雖然人口不太多，但網站各板塊的活躍度卻不比克利夫蘭差。
除了住房，社區服務、交友、工作，這些內容的用戶數量也漸漸增多，甚至有了成為流行的趨勢。
「當然未來普萊斯列表還會繼續向大城市推進，我也在努力的尋找資源實現這一目標。」既然加里是風險投資公司的人，那迪恩也不介意適當給他畫一下大餅。
「所以」加里身體微微前傾，「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目的，迪恩，你需要幫助！想想你的目標，要把普萊斯列表推向美利堅的每一座城市，僅靠你自己一個人是無法辦到的。
而我們」加里指了指自己「摩根塔勒風險投資公司，可以為你提供從管理到資金以及法務等全方面的支持。」
「哇噢~，聽起來很誘人。」迪恩適時的送上了自己的驚訝。
「當然」加里用手指點著桌面強調道，「風險投資公司能提供的從來不只是資金，那只是最初級的選擇。當我們覺得某家創業公司潛力巨大，或者提供的產品足夠驚艷，那麼我們就會為他定製扶持計劃。
從職業經理人到法律事務所，這中間所有的人脈資源，風險投資公司都有自己的渠道。而你，迪恩！你的普萊斯列表讓我有足夠的興趣，去動用這部分資源。」
面對加里吹捧式的蠱惑，迪恩並沒有就此陷入自滿中。他一邊攪著咖啡匙，一邊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加里先生，我很榮幸能得到摩根塔勒的認可。雖然我堅信普萊斯列表的未來一片光明，但它現在還沒盈利。甚至隨著開拓的城市越多，支出也會持續增長。這似乎與風險投資公司…」
迪恩的意思很明顯，在短時間內沒有盈利的前景下。他為什麼會找上自己，這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看到迪恩疑惑的表情，加里卻笑了。「迪恩，風險投資公司最前面的那個詞是『風險』，沒有風險就沒有誘人的回報。
在一些初創公司前景還不明朗的關鍵時期，我們願意充當那個引導它成長的天使。再說了，對於普萊斯列表來說，迪恩伱隨時可以讓它盈利，不是嗎？」
「等等，隨時盈利？」迪恩沒明白加里為什麼這樣說，這個年代他可沒看見有什麼純粹性的商業網站誕生。
「當然」加里一臉奇怪的看著迪恩，「普萊斯列表的用戶已經積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它大概超過了一萬人的規模。
相信會有很多商業公司，對普萊斯列表的廣告服務感興趣。你只要適當的接一些，普萊斯列表的經營情況就會得到有效的改善。」
「廣告？」迪恩更迷糊了，「可是聯邦政府不允許這樣干，這會有極大的法律風險。」
「What？！」加里獃獃的看著迪恩甚至忘了手中的咖啡，他的表情先是迷惑，接著是震驚，最後嘴角慢慢勾起然後哈哈大笑。
「迪恩…哈哈…迪恩，你是一個天才，但是在某些方面又幼稚的有些可愛。」加里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甚至笑聲引來了咖啡廳里其他人的注意。
「加里先生，如果不想被剛剛那位女孩趕出去的話。我想我們最好…嗯…安靜一點。」迪恩知道自己可能犯了蠢，但在全咖啡廳的人目光聚集過來之前，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對方注意言行。
笑辣么大聲幹嘛，自己說的話就那麼好笑？厚臉皮的迪恩，自動過濾了咖啡廳里其他人異樣的目光。
「好吧，加里先生。」等對方恢復情緒，迪恩面不改色的品了品自己的咖啡，「或許現在你可以和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了。」
「迪恩，你在計算機上的知識或許超越了絕大數人。但在法律上的知識，卻可能比普通人還欠缺。」加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臉，然後笑著為迪恩解釋道。
「聯邦政府確實禁止在網路上從事商業活動，但那針對的是阿帕網，也就是現在的NSF網。畢竟它當初被設計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證在戰爭狀態下美利堅主要的幾個區域，有備用的聯繫網路。
比如東海岸的紐約、華盛頓，以及西海岸的舊金山、洛杉磯。因為肩負這樣的特殊使命，所以聯邦政府對阿帕網的管理一直比較嚴格。
但是迪恩你注意到了嗎？我說的是NSF網，而不是其他的一些私營網路服務商。」
「Oh~Shit！」迪恩發現自己一直搞錯了一件事，那就是網路禁商令是有針對目標的。
他一直小心翼翼在非盈利與商業之間，維持著普萊斯列表的平衡。甚至為了分擔普萊斯列表的運營成本，他還折騰出了「多收租」這樣的撈偏門公司。
要是早知道「禁商令」和自己沒什麼關係，那…
「瞧，迪恩，任何人都不是萬能的。」加里恢復了生意人的精明，「你需要一個完整的團隊來幫助你管理普萊斯列表，而迪恩你只需要充分發揮自己的技術優勢以及對網路驚人的敏感性就可以了。
回顧歷史上任何一家成長為巨頭的企業，無一例外他們都是依靠團隊精神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加里知道很多初創公司的創始人非常排斥外來團隊的介入，他們認為這是資本在奪取公司的控制權。如果自己大權旁落，那麼曾經的理想與堅持就會化為泡影，公司也會被同化為資本的養分。
所以為了說服迪恩，加里覺得現在就是最佳時機。畢竟個人的局限性，這樣活生生的例子就發生在了迪恩自己身上。
面對加里懇切的目光，迪恩笑了。「加里先生今天和你的見面，確實讓我受益匪淺。不過一切都還來的及，不是嗎？」
「當然」加里臉上湧現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有了摩根塔勒的幫助，普萊斯列表很快就能走上正軌，並實現盈利。」
「不」迪恩搖了搖頭，「我突然意識到，我能對普萊斯列表做更多的事了。至於盈利，老實說我對此毫不懷疑，無論是否有其他人的幫助。」
「迪恩…」加里急了，怎麼事情的發展和他預料的完全相反。「相信我，有了摩根塔勒的協助，普萊斯列表會成長的更快，也會避開更多的麻煩。」
「當然，加里先生，我認可這一點。」迪恩示意對方放輕鬆，「我不排斥風險投資公司，未來普萊斯列表會優先考慮摩根塔勒的投資。但是我想半年後再談這個問題，給我半年時間，普萊斯列表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你就不想聽聽我的開價嗎？」加里還是沒有放棄，有潛力的公司當然是越早介入，收穫才會越豐富。「5萬美元，16%的股權。摩根塔勒除了提供必要的支持，不參與普萊斯列表的任何經營決策。」
這個開價對於一般的創業公司來說，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誠意滿滿。
然後迪恩卻從容的起身，「加里先生，其實普萊斯列表的運營成本低到令人難以置信，到現在為止它甚至一個正式的員工都沒有。所以半年時間，不妨讓我們再多一點耐心？我下午的課馬上就要開始了，感謝您的咖啡~！」
「好吧，迪恩。我期待你半年後再來找我。」加里雖然有些遺憾，但並沒有繼續糾纏。
半年而已，他有足夠的耐心去觀察普萊斯列表的發展。
風險投資公司的最終目標是追逐利益，如果那時普萊斯列表更具潛力，他不介意多付出些代價對其進行更大規模的天使輪投資。
只要回報率足夠，前期的投入不算什麼。
迪恩笑著和他點點頭，就一身輕鬆的離開了咖啡廳，今天他收穫了一條意外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