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集 被騙的不只是錢

第2集 被騙的不只是錢

安妮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是已經泣不成聲。

情緒就像一個被捆綁管教的小孩,一旦掙脫束縛,必定大鬧天宮。

芷清輕輕說了一句「別著急,我等你。」就不再說話,她知道安妮需要時間宣洩,她更知道這種宣洩安妮不是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做到的,但是在自己面前完全可以。

一直以來,都會有不同的朋友在自己面前痛哭訴說,芷清從來不會制止朋友的失態,那是一個人最真實的一面,芷清很欣慰朋友可以這麼信任自己。

大多數的人生里,都會出現一些無法接受的事情,而接受是成熟的開始。

沉悶的夜幕此刻已經轉化成瘋狂的雨水,肆無忌憚地砸向大地,窗戶玻璃上扭曲的水漬已經連成一片,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不清。

芷清希望安妮的眼淚也能像這雨水一樣,將她的委屈、憤懣都沖刷掉。

安妮吸著鼻涕,流著眼淚哭了一會兒,她已經完全無所謂自己的形象了。她在想,如果她死了,起碼這世界上有個人知道真相吧,知道她的經歷和委屈!

「這個老狐狸,以前肯定也讓別的女人墮過胎,肯定有經驗了。他不敢見我家人,不能陪我手術,我現在想想,他也怕在手術同意書上留下他的信息。」

安妮長吸了一口氣,說完這些讓她對家裡人難以啟齒的話,似乎是徹底醒悟了,說話的語氣也透著恨,但是比之前的哀怨有力。

「他還騙我說,在外地忙著開闢新市場,回不來,讓我閨蜜陪我去做手術。」

「閨蜜怕遇到手術大出血的情況,她也負不了責任,就推脫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告訴我媽懷孕的事情了。」

安妮一邊說著,「所以他沒有見過我家人,本來約好今年我媽媽來看我時見見他,可是沒想到他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我都不知道怎麼面對家裡人了。」一邊又陷入了新的擔憂,准女婿突然消失了,怎麼向媽媽交代?

芷清知道安妮並不是故意要瞞著家人,只是現在很多年輕人和家人的溝通方式的確如此。

不久之前新聞報道了一個女孩兒,因為租房退租的事情和房東發生爭執。一氣之下喝了農藥,還在網路上留下遺言稱以這樣的方式捍衛自己的尊嚴。

但是這女孩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卻並沒有和家人溝通,去排解那些負面的情緒。等到家人知道消息的時候,搶救都已經來不及了。

也許很多獨自在外漂泊的孩子並不期望從家人那裡得到支持和理解,他們都覺得那些小事情只會招致父母的貶低和責怪。

也許他們小時候的記憶如此,從作業到考試,從玩耍到生活習慣,父母的認可少的可憐,兩代人的相處模式是期望與失望與日日夜夜交織。

「我不知道我爸爸媽媽知道真相會怎麼看我?我爸本來就一直看不起我。。。。。。」安妮憂心忡忡的說,擔心父母的責怪似乎比受騙帶來的欺辱更難以接受。這樣雙重的壓力下,芷清擔心安妮做出不理智的事。

這個時候需要轉移安妮的注意力,芷清換了一個話題:「這個騙子是做什麼行業的?你有沒有看到他實際的工作或者生意是怎麼操作的?」

這些騙子有的屬於團伙作案,是職業騙子;有的屬於個人牟利,是兼職騙子。不知道安妮遇到的是哪一種?

安妮想了一下說:「他的生意是給餐飲業送冷凍產品,我沒有實際見到過,只是看他的朋友圈有開車的照片,他經常對我說他在送貨。」

「我很相信他,他說生意不好,我也相信了。」

「疫情這段時間,他說生意受到影響沒有掙到錢。所以這一年多里我給他買了很多東西,還轉過一些錢。。。。。。」安妮說到這些,好像並不是心疼錢,更多的是氣憤,更多的委屈來自於一心付出沒有換來愛,卻換來欺騙與寒心。

想起這些,安妮悲從心生。

本來以為,認識於王海可以結束單身生活,在三十歲之前給爸爸媽媽、親戚朋友一個交代。

如果於王海向家裡提親了,自己也就在兩個姐姐面前能抬起頭了。兩個姐姐都已經結婚了,兩個姐夫收入都不錯還都是粑耳朵,這讓自己老媽很得意,也讓老媽不停的在逼安妮相親,這個小女兒可是長得最漂亮,學歷也最高,怎麼說也得找個彩禮五十萬起步的才行。

家裡安排相親的不是拆二代就是商二代,那種趾高氣揚的德行沒有一個是安妮看得上的,她可不是低眉垂眼的那種人。她決心自己挑一個滿意的,結果沒想到遇到一個騙子,還是拖家帶口的騙子,為他懷了孕、打了胎不說,眼下他還躲了起來拒接電話不回信息,他老婆倒是各種把戲折騰安妮。。。。。。

這一連串的變故,安妮一輩子長這麼大也沒有經歷過呀,怎麼能不痛苦呢?

芷清能感覺到安妮一隻手拿著電話,一隻手在抹著臉上流個不停的眼淚。

「這兩天放小長假他回老家去了,突然有個女人跑來我抖音號上私信我,說是他老婆,還問我和她老公是什麼關係?」

果然,又是渣男騙蘿莉的老套路,芷清心裡想著,替這個女孩覺得不值,這女孩一聽聲音就是非常單純的那種。但是芷清忍住沒有說,而是接著問:「他一共騙了你多少財物?」

「我還沒有細算,因為聽到他老婆說的這些,我心裡比較亂。」

「我記得送過她一部蘋果手機,一萬多;還有剃鬚刀,衣服,皮鞋都是高檔的。他要去跑業務嘛,我看到他的包包比較舊了,還給他買了高檔的皮包。反正一共加起來超過二十萬了,我可以告他詐騙罪嗎?」

「可以。」芷清鄭重地說,語氣壓的比較重。她想藉此傳遞給安妮一些信心,讓她心理上暫時可以達到平衡,因為安妮的聲音聽起來無助而絕望,就像一個溺水的人,已經快沒有力氣呼救了。

芷清希望自己的聲音可以安撫安妮,讓她情緒穩定,不至於做出一些傻事。在安妮哭泣訴說的這段時間裡,芷清一直希望能聽到安妮身邊有人出現,那樣起碼可以撫慰安妮或者暫時轉移她的注意力。

然而安妮的周圍死一般的沉靜,這讓芷清非常擔心結束談話以後安妮的情緒能不能保持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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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相荼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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