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點韻宗元淺
江暮城,城西,楚家,古香院。
春夜幽靜,蟲鳴之聲起伏,月至半空,點點皎潔之光灑落窗外,顯得分外昏暗幽深。
楚家內院的一處幽靜小院落『古香院』正是楚未嫁的小院。
閨房之中,楚未嫁—身睡衣打扮,正坐在床榻邊,若有所思的發獃著,時而傻傻的發笑,時而傻傻的嘻笑。
正在給楚未嫁洗玉足的春杏,抬首望向傻笑中的小姐。
發獃中的楚未嫁,似乎還在想著和江別在『曠春湖』的點點滴滴。
春杏叫了兩聲小姐,小姐居然不理她,便撇嘴,正準備再問,突然眼前一亮,隨即看向自家小姐的玉足,嗤笑般地輕輕—捏。
本該是『哎呦』一聲的驚叫,可是此刻卻是半點聲音也沒有,除了外面時而的鳥鳴聲。
看著自家小姐兩眼滿是愛意的痴情模樣,春杏心中一凜,哎呦一聲,我家小姐心中只有江蠢蠢,一點也沒有我。
春杏使勁一捏,這次很正常,哎呦,之聲出現了。
「哎呦。」
發獃中的楚未嫁玉足一吃痛,瞬間驚醒,輕咬櫻唇,低首一看春杏,心中更是疑惑連連。
被捏的是楚未嫁還沒說什麼呢。
春杏倒是小手捂著臉蛋『嗚咽』了起來。
「咚咚咚!」
「小姐,三小姐,裡面發生什麼事了嗎?」
門外傳來家丁的問候聲。
正在洗香足中的楚未嫁,自然是不能讓其他男人看到,家丁也是男人呀,也不能讓看到,除了江蠢蠢以外。
於是不假思索的對著門口:「沒事,你們去忙吧?」
外面家丁答應一聲,便走了。
楚未嫁低頭看著正在哭泣的春杏,心裡也是微苦,因為過幾日她就要去『點韻宗』了。
『點韻宗』是什麼地方,又不是過去享清福的,到時候肯定不能帶著春杏。
春杏難過也是在所難免的,連她都捨不得和春杏分開呢。
雖然春杏平常也的確霸道,蠻橫,甚至有時候連她這個小姐也要……
楚未嫁想著,抿了抿紅唇,輕聲溫柔道:
「杏兒,我的傻杏兒,你這又是哭什麼呢?女孩子大了,就不能哭了,明白嗎?」
春杏聞言,慢慢的抬起頭,淚眼蓬蓬的望著楚未嫁,心中一苦,叫了出來:
「小姐,春杏捨不得你,難道除了去『點韻宗』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難道就不能不走嗎?」
春杏說完,直接就是趴在了楚未嫁的小腿上。
楚未嫁輕輕地撫摸著春杏的秀髮,美眸中滿是喜歡,片刻后,緩緩道:
「我會向姑姑說明,看看能不能帶上你。
春杏聽完,心中甜美,立刻抬起頭,「真的??」
楚未嫁笑著頷首。
「嘻嘻,我就知道,我家小姐最好了。」
說完,又把頭埋進楚未嫁白膩的玉腿上。
楚未嫁貝齒輕咬,卻是又愁了起來,想到今天江別為救她把江晚一條手臂打斷了,以江天曉對江晚的溺愛,一定不會放過江別。
今日在『曠春湖』江別再三提醒她不要讓她父親知道她今天和他在一起了,就是為了不讓她父親為難。
突然,外面悄無聲息地傳來了一絲聲音。
楚未嫁神情一凜,難道是父親在外面偷聽??
想到此處,她不經意間向門外瞥了一眼,窗子外面一片漆黑,可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外面肯定有人,她臉色瞬間泛白,連忙『虛』的一聲,叫停春杏。
春杏抬起頭,看著小姐臉色一下子白了,也不敢哭了,連忙小聲問道:
「小姐,怎麼了,你怎麼了,婢子,不哭了,不惹小姐生氣了。」
楚未嫁連忙招手,示意春杏靠近一點,春杏會意,連忙點著頭,慌慌張張的靠了過來。
小聲慢慢問道:「小姐,怎麼了?」
楚未嫁緩緩靠近春杏耳畔,輕聲道:「不可再說關於江公子的話語了,如果爹爹在外面偷聽就完蛋了。」
春杏聽完,轉頭看向窗外,也嚇了一跳,捂著了嘴巴,眼睛大大的望著楚未嫁,顫顫巍巍的:
「小姐,那怎麼辦,老爺不會真的在外面吧。」
楚未嫁眼神略微擔憂的望向了窗外,此刻窗外,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響。
片刻之後,她收回眼眸,看向有些慌慌的春杏。
明白自己也只是心裡猜想,但願門外不會有人偷聽吧,但是自己的直覺很清楚的感覺到外面有人,是種說不出的直覺。
「春杏,不要擔憂,沒事的,快些洗。」楚未嫁出言安慰著春杏。
春杏看著自家小姐,緩緩點頭,想說些什麼,但抿了抿紅唇,欲言又止。
春杏自知自己說錯了話,便匍下身子給小姐擦腳。
楚未嫁的直覺很對,但她不知道的是,外面真的有人。
但這人卻不是在門外面,而是在屋脊上。
北風呼嘯,月色皎潔。
『古香院』的小院中幾個家丁正在提著紅燈籠,巡著邏。
此刻後面的屋脊上,就站著一個身影,正在微風中,蕭然站立。
只見一身白衣,秀美長發,在風中飄舞。
黑夜中,白衣身影突然向著一邊飛去,讓人看了,不免驚奇……會飛,會飛。
院子里的幾個家丁像是完全沒有看見一樣,還是只顧著轉圈。
這幾個家丁肯定是白拿工錢,屬於…屬於…飯桶的一類……
綠竹苑內,點著油燈的小屋,江別已在小床上睡下了。
一旁昏暗的角落裡,戴安正在打坐。
雙手虛抱著的戴安,突然睜開雙目,目中露出精芒。
朝著北邊一望,微微皺眉,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蒼老的臉龐在燈光下,略微顯得可怖。
「嗯??」
戴安詫異,心中帶著些疑惑:「怎會有一股靈氣波動朝著『綠竹苑』飛來??」
轉頭看了眼一旁睡的正香的江別,面上流露出一股慈祥的笑容,隨後身軀化一團清氣出了綠竹苑。
口中喃喃自語道:「聒噪,聒噪啊。」
正在朝著綠竹苑飛行的女子,突然神色—變,停了下來。
因為她感覺到,正有一股很滔天的靈機朝著她這邊飛來。
這道靈機那麼地龐大,她心中倏然一驚:
「這道靈機比我師父的都高,難道是元嬰期巔峰真人??」
在修仙界,修士達到金丹就可以被稱為一聲『上人』,如果達到元嬰期,就得被尊稱為『真人』。
他轉生的師父也不過才元嬰期後期巔峰,而這道靈機明顯比他師父高的多。
就這片刻之間,她後背已有了熱汗,她也顧不得汗不汗,水不水的,她只希望這人不要是來找她得就好。
「這裡怎麼會有元嬰期修士呢,這種大修士就是在『點韻宗』『也是太上長老的存在。」
可她轉念一想在這個低級武道的地方,出現一個這麼厲害的修士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沖著她來的。
他連忙朝著來路退回,她起手一招,一道靈氣氤氳的靈劍就從體內飛出,隨後身姿一掠跳上去,體內靈氣不要命的湧出,一道虹光快到了極致。
「停下吧。」
—道威嚴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啊!!」
她一聲驚叫,她猜的沒錯,這人修為絕對比她師父高的多,剛才還在百里之外,眨眼間就到了自己跟前。
她自然不會停下,她又不傻,因為停下就意味著死亡,隕落,在元嬰期老怪物面前,她連『元靈』都逃不掉。
她緊咬住口中白牙,又加起了速度。
「你應該停下,我如果想要出手,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哦不,你現在已經形神全滅了。」
戴安突然說到屍體二字,心中一嘆,可見已在凡俗世界待的太久了,修士哪裡有屍體呢。
要麼活著,要麼沒有屍體。
若她還不夠識時務,他只有出手。
下—霎,那道衝天虹光停了下來。
她很清楚,在元嬰期修士面前,她逃脫的幾率為0.111111
所以她心中深思了一下,眉梢一緊,選擇停下了。
來人只是讓她停下,說明並不是她的仇人,也不是她師父的仇人。
來人靈機濃郁,絕不可能是妖魔。
這麼看來,她停下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轉身,打了個道揖,語氣恭敬:「不知前輩找在下何事?」
「呵呵,你是『當時真人』的第幾徒啊?」
戴安的聲音還帶著些柔氣,就像長輩問話晚輩—樣。
—聽這語氣,微微鬆了口氣,但當她聽見師父的道號,心中就放鬆了更多。
心中暗想:「這人應是我師父的故人。」
她抬首向上看去,只見虛空中朝霞滿天,被光霞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無邊無際的靈機。
她再次稽首道:「我是三徒,叫元淺。」
「喲呵,三徒弟都是金丹期了,『當時真人』當真好福氣啊。」
「真人過謙了,家師已在10年前轉生了。」
「轉生到哪裡去了??」戴安問道。
戴安當然知道轉到哪裡去了,就是想看看元淺是不是老實。
聞言,元淺果然低首躊躇起來,片刻后,還是一咬銀牙,道:「楚家三小姐楚未嫁,就是我師父的轉生。」
「嗯,很好,你還算誠實。」戴安點了點頭,又問道:「你不去接楚未嫁去點韻宗修行,來這邊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