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八年的結尾

學校行政部門的工作效率相當地給力，又或者是沈新誠這個項目真的沒什麼人申請。

本來通知上寫的三天，審核的第一天下午他就被一通電話拉過去面試。

面試組的老師走著流程隨便問了他幾個問題，直接就給了同意通過。

大概是去年有學長在網路上胡亂髮言，走的時候教務處的老師反覆向他強調了規則，以及後續可能產生的一些問題。

「老師，您放一百個心。我想的很清楚，不會到外面亂說的。」

沈新誠倒並不可憐那個學長，學校在通知里已經把各種情況都說明清楚了，這都還要不懂亂申，只能說是對自己不負責任。

。。。

昨天他剛說完，minne一通電話就打了過來。

那邊車輛行駛的路雜訊伴著女孩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很是嘈雜，大概是在去趕通告的路上。

「歐巴你怎麼要來韓國了啊？」米妮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不是想見我們米妮大美女了嗎，順便還可以過來感受一下異國風貌。怎麼？不想看見我？」

沈新誠當然不能實話實說。

「嘖，真是虛情假意的親故啊，要不要這麼噁心！」那邊做出要yue了的聲音。

「嘿嘿～」

又聽到話筒遠去，「雨琦，我的中國朋友要來首爾念書啦！」

「驚加！（真的嗎）就是你之前偷跑出去看演唱會認識的那個朋友？」

「呀！」那邊聲音一下子變小。

「說什麼呢！經紀人歐尼還在呢。」

然後手機被遞過去，「你跟他打個招呼唄。」

接著只聽那邊打鬧的聲音也戛然而止，隨後傳過來的是一口親切地帶點正式的京味普通話。

輕輕濁濁，有些煙嗓，不是很大聲。

「…你好啊，我是宋雨琦，那個你是叫沈…」

「沈新誠，你好你好，雨琦是嗎？早就聽minne說過你啦，我室友是你的飯。」

然後就是一陣模版化的客套。

好吧。

他懷疑整個gidle都是窩裡瘋加見人慫，那種突然的莫名的正經是怎麼回事！

得虧他當時夠搞笑，讓minne直接破功。

也算歪打正著。

。。。

正式錄取名單第三天下午準時統一放了出來，沒有什麼意外，他赫然在列。

消息還沒傳開，晚上，拉卓明凡出去搓了頓海底撈。兩人點的不少，胖子看他突然請客，倒也不和他客氣。

「怎麼突然這麼大方？」胖子一邊狼吐虎咽，口齒不清地問。

「我啥時候不大方了？你這說的。跟你講個事兒啊，我下學期就去延世了，以後估計偶爾才回來一下啦。你可以好好享受單人間了。」

「什麼？」他這一下給胖子咽住了，「伱申了那個項目啊。」

「嗯。」沈新誠平靜地回答。

「……哎，好吧。」

胖子一時語塞，「佩服，兄弟我確實佩服，你這玩的也太大了，我是真沒這個勇氣放棄這邊。」

然後又低下頭趴了幾口飯，不知道在想什麼。

「也還好，有些事情想去做就做了，而且延世的傳媒還是可以的。」

是吧，只要你足夠想、足夠勇敢，你的意志就能夠穿越一切，抵達遠方。

其實這16.4光年的彼岸，只需要一張薄薄的申請紙就能到達。

這天胖子的眼神讓他印象很深刻，那是一種混雜著驚訝、嘆惋、羨艷、不甘與不理解的複雜情感。

那是怯懦者對勇敢者最誠摯的嘉獎。

。。。

隨著事情慢慢確定下來，該交的材料，該申請的證明一一完成，時間也逐漸到了12月下旬。

大家陸陸續續地交完了大作業、考完了考試。

現在該去實習的實習，擺爛的同學已經可以回去家裡蹲了。

今天舞蹈社有排練聖誕晚會的表演曲目。

這和沈新誠這個舞痴當然沒有什麼關係，但一想到以後的幾年就要去隔海相望的島那邊，一年也沒多少機會能回來。

走在相處了半年的母校中，他一時間還是有些悵然。

和舞蹈社的朋友們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了，雖然交集不算太深，但畢竟是他來學校認識的第一群朋友們。

沈新誠散步到舞房這邊，裡面的音樂聲相當嘈雜。

從外面看過去，一群女孩正在排練舞蹈，是twice去年聖誕專的收錄曲merry&happy。

舞曲節奏輕快，情緒鮮明。主要是沒什麼動作，對於舞蹈愛好者們來說十分友好。

他在門外欣賞了一會，看到女孩們排練完了就準備去找胖子。

結果那邊剛跳完舞的學妹卻喊住了他。

「學長，一起走唄，我問你個事兒～」

「嗯？好的。」

兩人於是慢慢往外面走。

「學長，你要去延世啦！太低調了吧，之前胖子跟我說我才知道，你這悄悄咪咪干大事啊！」

「還好還好。」沈新誠應付著回答。

「哎，」學妹嘟嘟嘴，

「你之前問我的原來是這個事呀…你當時那個樣子，我還以為你要放棄所有一切去勇敢追啥愛呢…」

「…」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哎，我是不是蠢蠢的啊，」嘆了口氣，學妹旋即又想到什麼，

「對了學長，聖誕晚會你來看嗎？以後去那邊可就沒這種機會了喔～」

這種事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他欣然應許。

然後兩人又聊了會天，學妹那邊就喊著集合排練了。

「學長我先走咯。」

聽著舞室放出的歌聲，看著學妹招呼著回身進去的背影，沈新誠最終還是沒忍住開口。

「其實，有沒有可能，你當時沒猜錯呢…」

「？？？」

學妹的cpu燒掉了。

。。。

聖誕節，百年的華師銀裝素裹。前幾天下起了18年的第一場雪，放眼過去，儘是一片茫茫景象。

雪花落在紅樓的磚牆石瓦上，落在枯落的銀杏和梧桐枝椏上，校園裡四處是大大小小的雪人和深淺不一的腳印蹤跡。

淡淡的陽光十分明媚，倒像是有生機在其中迸發。

沈新誠今天起了個大早，去操場來了個冬日晨跑。運動完以後整個人感覺特別輕鬆，哈著白氣，神清氣爽。

不過今年這個聖誕節多少還是顯得有些孤單了。

應該說自從懂事以來，他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過過聖誕節了。

minne一大早倒是給他發了個消息，「歐巴！嗎里克里斯馬斯！（聖誕快樂）每天好心情！」

「哈哈哈，你也是，年末舞台加油哦！會積極為你應援的！」他回過去。

心裡倒是十分感動，還是我家米妮最好。

心思晃蕩間又想到了sana。如果沒有這隻小狗，他現在大概已經早早在學妹的宿舍樓下，等著約佳人出門約會了吧。

其實學妹各方面都挺好的，在舞社也是明星人物，聽胖子說追她的人不少。

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哪來的自信，輕飄飄地就給人家拒絕了。

有點惆悵，不想在大馬路上繼續吃狗糧，就回去宿舍和羅元打了幾把lol。

「誒呦，怎麼我們沈大少聖誕節不陪女朋友來和哥們玩遊戲啊～」那邊羅元陰陽怪氣地，非常欠揍。

「…羅狗你最好一會別坑你爹，不然後面你等著！」

「哎呦哎呦～人家好害怕哦～」

「…爬！」

。。。

玩了大半天，看時間不早了，匆匆告別羅元，和胖子隨便吃了點東西就趕去了大禮堂。

玩歸玩鬧歸鬧，他們怎麼說也是舞社的一員，幫著看看東西、搬個器材這種小事還是要做的。

被使喚著當了半天苦力，他和胖子總算被放回會場。剛坐下沒多久，隨著背景照明慢慢暗下來，就看到主持人進場。

晚會開始了。

開頭依舊是讓人昏昏欲睡的講話，沈新誠玩了老半天手機，可算是到了他們自己的節目。

「唰——」

漆黑的舞台突然亮起，暖色的霓虹燈色彩斑斕，射燈陣列緩緩向中間聚焦，就看見九個精心打扮的女生整齊地坐在高腳凳上。

還別說，雖然條件有限，但模仿地倒是像模像樣的嘛。

音樂奏起，學妹是子瑜的粉絲，理所當然地cover了她的領唱，

每年十二月，翻過新一頁日曆時

就會開始作祟的那未知的失落感～～

…

是有了你的加入

今年的冬天不是變得不同了嘛～

催淚的聖誕頌也不再讓我流淚～

…

現在我也喜歡上聖誕節啦！

白雪飄落也不會感到落寞

…

新年會很快樂的～～

…

都是半開麥，預錄製的歌聲清新悅耳，大家跟著歌謠的節奏輕輕揮舞著舉起的手臂，偌大的禮堂此刻也一片溫馨。

是吧，沈新誠心想，新的一年…會很快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