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yes or yes
上周老師給布置了個小作業，和學妹吃完飯以後沈新誠沒有太多時間糾結。
查資料、匯總、碼字熬了一個通宵，總算勉勉強強完成。
在情況無法通過思考來讓內心和解的時候，也只能像個鴕鳥一樣，讓工作和學習填滿自己的腦子，才能暫時甩去煩惱。
。。。
時間有時候其實過的很快，轉眼間周末過去，又是周一。
那晚之後，學妹沒有再來找過他，兩個人回歸了有分寸感的、合乎禮貌的舞社同學關係。
沒兩天申請就要截止了。
上午有節傳媒產業研究課，沈新誠小小地賴了個床，去食堂拎了個包子就往教室走去。
今天的晴天清清朗朗，稀薄的幾縷浮雲隨意飄著，天空是潑墨湛藍。
聽著教授在台上咿咿呀呀，他最近倒是學到了不少新傳的知識。
只是本專業以後如果要就業，確實主要還是跟找到的實習有關，反正沒多少正兒八經往官媒去的。
他老爹就是宣傳口的，當初他一心南下，毅然拒絕中傳，報了東南沿海的學校，專業也是往工科填。就是想走點不一樣的路，看看不同的人生。
現在雖然沒回京，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讀回了新傳。除了這樣那樣的原因，主要還是土木前景過於光明，要跨個11408的話難度又實在有點大。
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
只是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又是一條新的路。
高考的那次決定不能說是錯的。
畢竟在金工實習的數控機床上；在工地考察的黃煙石沙中；在火辣太陽下鏖戰半天測下的圖線數據里都曾經奮鬥過。
也算一段有笑有淚有兄弟，會須一飲，對酒當歌的美好回憶。
沈新誠有足夠的資本試錯，但他畢竟是個20多歲的成年人了，要學會為自己的行動負責。
如果選擇去了韓國，那不只是看看女團，追個偶像，談個戀愛的問題，他的生活重心和短期規劃也必然要產生一定的傾斜。
他需要考慮清楚。
…
沈新誠在紙上寫寫畫畫，舉旗搖擺不定。
韓國文化娛樂產業高度發達，傳媒從業人員全品類涵蓋廣袤。
從這點上看其實過去倒還是不錯的。
其次，雖然韓國的學校在國內的風評普遍一般，但他又不是需要靠學校title找工作的人。
而且客觀來說，延世大學的學校實力是不錯的。尤其是地處首爾，有著天然的優勢，傳媒這一類學科更是十分強勢。
他過去確實能真真實實地學到知識，並且還有豐富的實習機會。
只是….
陡然一下讓他脫離現有的舒適圈…
「哎—」好煩，沈新誠想著。
初見的悸動總是要化為現實的考量。
最操蛋的是，製造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可能還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滿臉茫然，只有他一個人在那內心鬥爭！
這該死的單方面邂逅！
。。。
「阿嚏！」
800多公裡外的彼岸，湊崎紗夏在宿舍里打了個老大的噴嚏。
給旁邊看書的多賢嚇了個真切。
「你感冒啦？」
「沒有吧？」sana聳了聳鼻子，
「我最近穿的可多了。」還真有點茫然。
豆腐挪揄，「那就是要發新專我們的小釣神緊張了？」
「怎麼可能！PDnim親自給我們選的曲子怎麼會不火？…你在質疑振英xi嗎，小豆腐小心我到PD那去告你的狀哦！」
湊崎紗夏回答到一半反應過來，馬上轉守為攻。
「呀～歐尼～你說什麼呢。」豆腐色厲內荏，攻勢一碰就碎，只能軟乎乎的投降。
真是鬧麻了。
。。。
快下課了，沈新誠本想問問胖子中午一起吃飯還是各自解決。剛打開vx，kakao那邊來消息了。
他的kakaotalk只有兩個好友。雖然後面就加了羅元，但兩人基本還是vx聯絡。
米妮給他發來一個油管的視頻鏈接。
「沈新誠！twice發新歌啦！你個假粉，居然都不關心一下。」
還不關心嗎，他腦子都要炸掉了。
「okok，我聽聽哈，還是米妮靠譜。」
然後點了下油管就跳轉過去。
「heyboy～～」
mina溫柔的聲音在不大的多媒體教室里婉轉悠揚。
卧槽，沒帶耳機！
教授向他行了個注目禮，沈新誠趕緊低頭帶上airpods。
…
yougottwochoices…
Yes
orYes？
…
什麼呀這是？接受還是，接受？
這是單選題？
…
我的劇情開展，比想象中更加果敢
像這個程度的plan很完美很滿足
idontcare無論誰說什麼
…
sana的嗓音脆生生地響起：
我下定了決心，
那麼現在到了你該回答的時候啦～～
…
不要左右搖擺
明確地選擇一個
…
然後是子瑜：
困難的話，那我給你選項吧，你只要選擇一個就好
讓你可以不用再鬱郁不決～
…
不知道你會選哪個呢，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二選一吧！
yesoryes！
快點！
你選yes還是yes！！！
…
沈新誠目瞪口呆地注視著mv里場景光影輪轉，整個人直接呆住了。
…
mv里sana婉約俏皮，仍在講述著動人心魄的歌語。
簡單來說的話～
無論你選擇哪一個，最後都會與我邂逅～
…
這一道選擇題，由伱的心來決定！
yesoryesoryes！！
…
「鈴鈴鈴——」
下課鈴聲響了，同學們挪開椅子，三三兩兩地離開。沈新誠坐在座位上沒動，半天沉默不語。
他心裡的那道弦，被一句句刻意又不經意的歌詞輪番轟炸，爆發出刺耳又糾結的雜音。
此刻他就好像是提奧多爾·布塞，突然間被垂死掙扎的元首臨危受任掌印第九集團軍。
要去完成一個不可能的柏林合圍任務，創造一個沒有機會的戰略大反攻，完成一場堂吉訶德式的幽默的飛蛾撲火。
對面的盟軍當年可以來一場敦刻爾克大撤退，邊跑邊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他不行。
他得帶著他不到十萬的老幼病殘正面迎上蘇共的第一白俄羅斯方面軍了，迎上那坦克，那火炮，那浩浩湯湯的帝國軍馬了。
一觸即潰的沈新誠只能在施普雷森林裡的泥濘和沼澤中等死。
囂張跋扈的小柴狗現在就站在陣前T-34坦克的炮塔上，85mm口徑的坦克炮管和大功率的軍用探照燈就直楞楞地望著他。
一時間森林裡恍如白晝。
小柴狗咳了咳，拿出擴音喇叭，「所以，你選yes還是yes呢～沈新誠同學？」
百十計黑黝黝的炮管沉默著沒說話，但他覺得這就是答案了。
還需要考慮那麼多嗎？
那些工作的考量，那些現實的顧慮，那些關於女孩、關於未來、關於人生的思考。
去他個球！
他現在才22歲，正是風華正茂、肆意青春的年紀。
在這樣最美好也最勇敢的年紀，既然有一個他喜歡的女孩出現了，而且也並不是真的在外太空摸都摸不著。
那他得為他的一見鍾情衝鋒陷陣去了。
轟———
猛地一下，沈新誠回到現實。mv播完后屏幕一下變得漆黑，就像陣前直指著他的那些黑黝黝的炮管。
他當然知道這應該只是巧合而已，但這也已經足夠他做出選擇了。
米妮那邊又發來消息，「我聽公司說，發這麼早好像是jype那邊泄曲了，本來這首歌要13號才發布的呢…」
命運和人生，有時候就是巧合。
。。。
下午他給老爹打了個電話，簡單的問候后，「爸，學校那邊有個延世大學聯培的項目。我想要去申請一下。」
那邊沉默了一下，「去韓國念書嗎？延世那個項目是吧，我有聽說過…你想清楚了？」聽不出情緒。
「很清楚。」
「…那就去吧，有時間多回來看看你媽。對了，要跟你顧叔叔說一下不？」
「不用，這點小事你兒子還是搞得定的。」
很平常的對話，完全沒有當年高考後雞飛狗跳的場面。
。。。
晚上，沈新誠將填好的文件打包一起發送進了公共資料庫。
文件不麻煩，而且像這種項目一般競爭也不算激烈，只要把程序走完就差不多了。倒是那些好學校的訪學交換還需要準備一番。
他還沒告訴胖子，有些事情還是等完全確認下來再說比較好。
「他大概會覺得我追星追魔怔了吧。」
不過那句歌詞確實不錯，
『idontcare無論誰說什麼。』
向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向先去做就好了，哪管別人呢。做好了決定，沈新誠也從不是什麼怯懦的人。
如果現在申請，那大概是明年二月入學？我是不是得抓緊學下韓語啊。
害～
他抓起手機，本想給羅元發給消息問問。但打字打到一半，想了想又撤回。
「有我們超級米妮在，問什麼羅狗，真是。」
跟兄弟聊天取經哪有和女孩子說話有意思。
嗯…
而且還能韓語、英語一塊兒練。
對！這才是主要原因！
「親故啊，你韓語怎麼樣呀？」沈新誠點開米妮的頭像，將信息發了過去。
「嘎嘎棒！你怎麼突然問這個？」過了好一會女孩才回他，大概是有事。
「我想學一下韓語，想找你請教請教。」
「啊？」
那頭的米妮沉默了，她就是虛勢一下，怎麼還真有人問啊。
「那個，其實，我韓語也就是剛剛夠交流的水平啦…」
這是不想教還是真不會？沈新誠摸不著頭腦。
「要不我把教我韓語的老師推給你吧，那個老師講英文的，反正都是網課，你要進度上來了我們還可以一起上課的。」
過了一會米妮好像想到了什麼，又發過來一條。
「歐巴，我topik都還沒過完呢，你幹嘛非要問這麼細啊…」很是幽怨。
我哪知道你真這麼菜…
這話當然不能講，他還是認認真真地感謝了米妮。
「話說歐巴，你怎麼突然想學韓語？」米妮問道。
「明年我可能要來這邊念書了。」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