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集眾人之力終於想出了一個切實可行的計劃，接著便是挑出實行計劃的人選。*****$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玄心正宗和陰月皇朝一起施法模擬出忘情森林裡的環境，挑選能在這種環境中射中箭靶的神射手。然後由兩名神射手分別組隊進入忘情森林，找到陰世幽泉將玄心正宗的兩極箭射中鎮壓陰世幽泉的莫邪寶劍劍柄上的寶石。兩極箭是玄心正宗的鎮門之寶，含有極大的正氣，射中之後，這股正氣會傳遞到莫邪寶劍身上，加強莫邪寶劍鎮壓陰世幽泉的能力。趁這個機會，入內的人便將玄魔雷投入陰世幽泉泉眼之內。

玄魔雷爆炸之後，泉口會被炸裂的魔石堵住，自然而然的封印。但若是玄魔雷在泉眼之外爆炸，就會將泉眼破開，那麼陰世幽泉就會提前爆發。

眾人凝重的注視著模擬出的罡風紫氣，對面的箭靶朦朧可見，箭靶中心的紅點幾不可見，並且箭靶還在罡風中輕輕晃動。

所有人心中都沒底，他們真的能封印陰世幽泉嗎？

「不死也沒用！不死也沒用……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隨著砰砰的撞擊聲傳來令人煩躁的詛咒。

所有的人都望向柱子邊的不停撞頭的寧采臣。

又是他！金光眼中浮起厭惡。對侍立身邊的護衛使個眼色，侍衛接到宗主的意思，過去兩人慾將寧采臣帶走。

「不要，你們要對我兒子做事什麼？」寧母很激動的從帳篷里跑出來，擋在寧采臣面前。「走開！你們走開，不許碰我兒子！」

侍衛為難的看向金光。

這個婦人是宗主帶來吩咐好好照顧的，他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不許碰我的兒子！」寧母躲避著眾人的目光，卻堅定的擋在寧采臣身前。

「娘，你別管我的，反正早晚也是死，不如大家現在一起死了算了。反正，反正小倩也不理我了！」

這個婦人……

司馬三娘震驚了，她不由自主的望向丈夫，對方也同樣震驚的看著她。雖然二十年了，相貌因時間流逝而產生了變化，但是他們不會認錯的。這個婦人……那，寧采臣豈不就是……

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寧家母子身上，沒人注意到這對夫婦的異樣。

「眼下陰世幽泉才是最重要的，別的暫時先放下吧。」到底多年夫妻，幾個眼神便有了默契。

儘管金光沒有再看七夜，其實他無時無刻不在關注七夜的反應。聽見小倩這個名字，七夜身上的氣勢出現細微的波動。金光下意識的看向七夜，卻發現七夜望著寧采臣，眼睛里……同樣帶著淺淺的厭惡。

小倩。

聶小倩。

金光腦海里浮現出見過一面的小狐妖。長得還行，不過修為太低，他一隻手指就能捏死她。

奇怪……為什麼他想起這隻小狐妖心情會那麼暴虐呢？比看到那個討厭的叫寧采臣的男子還討厭。

自己越來越奇怪了。

真的沒有生病嗎？

「把他們帶走，不要讓他出來搗亂。」金光吩咐道。

得到宗主的命令，侍衛直接兩個定身符定住寧家母子，將這對母子帶走，讓宗主可以清凈的思考大事。

清了場，眾人繼續被打斷的事。

最終陰月皇朝選出了一個叫三眼的神射手，而玄心正宗所有人的落選了。在場的玄心門人都很沒面子。比沒面子更重要的是，只有一個神射手，萬一三眼失敗，沒有候補的，那他們的功夫就都白費了。

「本座來吧。」金光站起來。除魔衛道，守正辟邪是他一生的原則。身為宗主，享受了所有人的尊敬，也要在需要的時候站出來承擔他的責任。

所有人都看向金光。

玄心四將立即反對：「不行，宗主身系玄心正宗，怎麼能以身犯險。」反應過來的玄心正宗門人也紛紛反對。

鏡無緣心中一動。如果玄心宗主喪命陰世幽泉，豈不是除去了陰月皇朝的大敵。他不由自主的看向七夜。

做了二十年的師徒，七夜當然和鏡無緣想到一塊兒。

「宗主法力高強，就算進入忘情森林想必也能夠全身而退。」七夜道。

分明是落井下石。脾氣最急的朱雀憤憤道：「照這麼說，七夜魔君也是這裡所有人中法力第二強的，你進去的話豈不是也容易全身而退。」

魔宮這邊嘩然，立刻有人反駁，只不過反駁的重點有點偏差。

「什麼第二強？我們聖君是最強的！」

「我們宗主才是最厲害的，你們算什麼！」

「聖君才是天下第一。」

「宗主無敵——」

金光覺得他們很吵。

嗖的一聲。

利箭離弦，正中紅心，箭勢未止，穿透了箭靶繼續向前飛去。

剛才還吵成一鍋粥的眾人一半瞪著被透穿的箭靶，一半瞪著慢條斯理放下弓重新坐下的金光。

果然和夢中一樣，註定要自己親手封印陰世幽泉。那夢中的一切也會發生嗎？

冥冥中有個聲音回答金光：會。

金光緩緩吐出一口氣，他環視台下眾人，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七夜的目光。

「選好人了，可以準備下一步了。」金光道。

「宗主——」玄心四將還想再勸。

金光打斷他們：「不用再說了，這是本座的命令。」不再理會四將，金光對七夜道：「魔君不介意本座先處理玄心正宗內部的事物吧。兩個時辰之後，玄心正宗再和陰月皇朝會和？」

這是在下逐客令。

七夜沒有理由拒絕，率領魔宮門人暫時離開。

等魔宮的人一走，玄心四將立即跪在金光面前：「求宗主三思。」

金光看了兩眼跪在他面前的玄心四將，道：「不用勸我了，陰世幽泉一旦爆發毀掉的是整個世界，我身為玄心正宗的宗主，阻止它是我的責任。」

聽到他這番話，連一直和他不對盤的燕赤霞夫婦都大為感動。當年被他奪取宗主之位的仇恨似乎也沒那麼深了。

「是屬下等無能……」青龍悲憤道。誰都知道封印陰世幽泉的人九死一生，他們身為玄心四將，竟然要宗主以身犯險，難道不是他們的失職嗎！

「好了，不要婆婆媽媽的。我還有事要宣布。」

金光看了看恭敬的眾人，目光在玄心四將和燕赤霞身上游移，最後落在青龍身上。「這次萬一我沒回來……就讓青龍暫代宗主一職，等事情平息之後你們四個再選擇合適的人做新宗主。」本來以武力來說，燕赤霞才是最適合做宗主的，但是他這個人太感情用事，時而精明時而糊塗，二十年前的事歷歷在目，他實在不放心把玄心正宗交到他手裡。而且他也是要去忘情森林的。

「宗主……」青龍不知道說什麼。宗主居然將這麼重要的責任交給他，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

「別那麼悲觀嘛……進忘情森林又不一定死，我不也要去。」

四將怒視燕赤霞：「你怎麼能跟宗主比？」

「好了，不要說了。本座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做好必要的安排罷了。你們記住，明天我進入忘情森林之後，你們立刻帶著門人離開這裡。」

四將不解。

燕赤霞到底是當過宗主的，聞言便領會到金光的用意。說實在的，他對七夜的印象不錯，不認為七夜會趁人之危，不過小心無大錯，金光的確將玄心正宗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看來他這個宗主雖然冰冷了一點，但是比自己想象中好多了。

七夜回了營帳，先去看了聶小倩，然後和鏡無緣商量金光進忘情森林對陰月皇朝的影響。

「毫無疑問，如果金光這次死了，對陰月皇朝的好處是巨大的。他是玄心正宗的宗主，天下正道的首領，這麼多年來，率領正道一直打擊我們陰月皇朝，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妖魔的鮮血。」

「老師，你覺不覺得這個金光有點奇怪？」七夜突然道。

鏡無緣會錯了七夜的意思。「奇怪？堂堂一宗之主僅能輕易捨棄權利生命，我挺佩服他的。這不是他們正道一向提倡的作風嗎？我不覺得奇怪。」

「我不是說這個……算了。老師，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那麼慎重其事討論金光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也挺奇怪的。除了陰世幽泉，玄心正宗之外，七夜心中還有其他的煩心事，他需要一點安靜的時間思考某些事。

鏡無緣走了一會兒，背後再次傳來腳步聲。七夜回頭，卻看見一個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金光宗主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金光的目光一直落在七夜的身上，七夜被各種各樣的目光注視過，這一刻竟然對金光的目光感到了些微不適。

「你……是否來過人間？」金光提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這是在下第一次踏足人間。」

金光緊緊盯著七夜：「第一次，就是說我們以前沒有見過。」

七夜疑惑的搖頭：「我確信我和宗主是第一次見面。」

可是……我每次看到你的時候，很難受。

「你有沒有做過奇怪的夢？」

七夜覺得金光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古怪。玄心正宗的宗主真是個怪人。想到對方就要捨命封印陰世幽泉，七夜決定順從將死之人的意願。

「我很少做夢。」

那就是說，只有自己做過那個奇怪的夢。

為什麼？

那麼真實的夢，那麼真實的情緒。

困惑，掙扎，猶豫，妥協，喜悅，失落……

那些情緒太複雜，是他三十多年生命中從未體會過的。

又是那種奇怪的眼神。

七夜往後退了兩步，因為金光越來越靠近他了。

他並不是標準的美男子，可是劍眉飛揚，氣場威嚴，一出生就是魔宮之主，二十年高高在上的生活給了他尊貴的涵養和不怒自威的氣勢。也許因為魔宮不見陽光，所以他的皮膚比常人更為蒼白，倒反襯出他黑髮黑眸格外深邃。他的身軀也稱不上健壯，可是金光知道，這具身軀里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你做什麼？」七夜格開金光的手，這個人剛才竟然伸手想摸他的臉。

金光從迷惑的境界中清醒過來，面對七夜的警惕，只能苦笑一聲，道：「得罪了，抱歉。」轉身離去。再不走的話，他怕自己做出什麼更奇怪的事。

七夜注視著金光的背影，風吹起他們身上的衣袍，布料揚起，如同某人的心一樣翻飛起伏。

「金光，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七夜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