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金光……你想做什麼？」同一時刻，毅然轉身的金光也在心底問自己。*****$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世間上有太多的問題無法找到答案。

忘情森林內的確是九死一生。先是金光所在的孔明飛船被天風刮落，然後是魔宮那個神射手失敗，連命也賠上了。金光好不容易帶著兩極箭穿過重重魔氣抵達陰世幽泉所在的山洞，順利的將兩極箭射中莫邪寶劍的紅寶石，待到要將玄魔雷投入泉眼中引爆時又出了麻煩。最後，由燕赤霞留下引爆玄魔雷，金光在洞外接應，其餘的人先走一步。因為這裡只有道法高強的兩人才有可能在玄魔雷爆炸之前極短暫的時間裡逃出生天。

後來想想，能撿回一條命真是幸運得不行。他和燕赤霞向來不對頭，連他自己也沒想到竟然願意留下接應燕赤霞。

「金光，往日算是我看錯你了，你救了我一命……多謝了！」脫離危險之後，燕赤霞第一時間便是紅著臉向金光道謝。

金光用眼角瞄他一眼，自顧自的運功。他二人都被玄魔雷震得不輕，而且他比燕赤霞更糟的是他還受了魔氣的侵蝕。他乘坐的孔明飛船被天風刮落，雖然穿了抵禦魔氣的衣甲，但是在魔氣中耽誤的時間太長，和他同乘的一個弟子在沒有穿出森林便化為劫灰。他能堅持到山洞，多虧了自己一身法力，饒是如此，幾多波折，又被玄魔雷震傷，加上魔氣侵蝕——不是他故作傲慢不搭理燕赤霞，其實是他沒空搭理。

索性燕赤霞這個人大大咧咧的，因為和金光一向不對頭，雖然有些沒面子，倒也不以為奇，反而覺得這才是金光的個性，先前那些大義凜然反而讓他不習慣。

金光暫時壓制了體內的魔氣，不過陰世幽泉匯聚的是天下最陰最邪的魔氣，他現在受了傷，只能勉強壓制，要徹底消除的話還要費一番功夫。

「宗主——」

金光剛睜開眼就看見玄心四將圍著自己，個個臉上不是擔心就是愧疚。意外的看到一個面容冷漠的女子。應該就是燕赤霞和司馬三娘的女兒燕紅葉了。

「你們怎麼在這兒？」他進森林之前吩咐過玄心四將帶領門人退到三百里之外的天華鎮等候，現在瞧瞧，跟著玄心四將一起涌過來的玄心弟子，感情是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青龍跪下道：「宗主若要懲罰，便懲罰屬下吧。宗主命屬下暫代宗主職責，是屬下同意弟子們守在這兒的。」

「宗主為了天下蒼生去犯險，屬下們怎麼能避開呢？這是大家的決定，只要宗主平安無事，大家願意接受宗主任何處罰！」白虎，玄武，朱雀緊跟著跪下道。

見玄心四將跪下請罪，玄心門人紛紛跪下，一片跪著的人群中只有燕赤霞一家三口和諸葛流雲四人站著（金光打坐狀），燕赤霞夫婦還好點，諸葛流雲受不住的彎了彎腰。

這樣一來，金光的視線毫無阻礙的投向遠處的七夜。

這回心臟不痛了，卻還是悶悶的不暢快。

夢中在他進入忘情森林之後，七夜會跟著進來幫他，然後……可是現實里，七夜並沒有進去。

這說明什麼？

夢果然只是一個夢，即便那夢過於真實，也只是像真的一樣。並不是真的。

自己受那夢的影響太深了……

金光心中輕輕嘆氣，收回目光讓玄心四將起來。「念在你們一片忠心，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見宗主不生氣了，朱雀高興的起來，然後其他人也紛紛站起來。

金光的臉色略顯蒼白，玄心四將十分擔憂。「宗主，你受傷了？」

朱雀上前攙著金光的胳膊。

金光點頭：「被玄魔雷震傷了，小事而已，沒有大礙。」人多嘴雜，他被魔氣侵蝕的情況不適合在這裡說。

宗主受傷，當下眾人不再耽擱，簇擁著金光先回營帳療傷。

由始至終，燕赤霞幾人都沒人搭理。

「聖君，金光受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好歹金光封印了陰世幽泉也為魔宮解除了心頭大患。本聖君不屑於此時趁人之危。要對付玄心正宗，多得是機會。況且，雖然金光受傷，這裡還有燕赤霞他們，尤其是燕紅葉，她剛才用的玄心奧妙訣功力不在我之下。先回營帳再說！」七夜的話有理有據，魔宮門人乖乖的隨七夜回了北邊的營帳。

一間破敗漆黑的屋子，只有榻前的窗戶透出朦朧的月光。金光躺在榻上，青年的眼中含著憐惜和j□j，伸手撫摸他的面頰，然後解開他的衣襟……

荒蕪的曠野，他和七夜並肩而立，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心中滿是甜蜜。

陌生的地方，熟悉的地方，主角永遠只有他和七夜，或傾談，或凝望，令人面紅耳赤的肢體交纏，兩心相許的痴迷……

荒城的決裂，悲哀的分離，沒有一字一聲，金光隨著錯落的片段感受夢中自己感受的一切，立場的對立，性格的分歧，種種身不由己，伴著貫穿始終的罪惡的甜蜜，還有夢到最後，七夜闔眼前的眼淚和自己絕望的鮮血。

這真的是夢嗎？！

金光擦去嘴角的血絲。那麼絕望的哀傷悲憤……

恍然中，七夜似乎含笑看著他，就像他剛剛在夢中看到的那樣，深邃的眼眸中滿含柔情。而自己，竟然……羞恥的心動。

不，這不是夢！這絕不是夢……可是，那些相識相知相許在他過去三十年的生命中從沒有出現過的事。

在營帳中療傷，卻再一次陷入迷離狂亂的夢境，險些走火入魔。金光再也無法靜心，這半生，他只知道除魔衛道，守正辟邪，從來沒想過j□j之事。一直過著清心寡欲，忘情絕愛的生活。那似真似假的一切對他的衝擊太大了。他根本沒辦法入定。他該怎麼辦？

「金光，金光——」

「喂，你不能進去。站住——」

帳篷外喧嘩，金光閉目斂去所有情緒。燕赤霞闖進來看到的就是那個熟悉的面無表情的玄心正宗宗主。

「宗主，燕赤霞硬闖進來，屬下擋不住他，請宗主責罰！」守在帳篷外的門人告罪。

金光讓門人下去並未責怪他。對方不過是個低級弟子，如何擋得住法力高強的前宗主燕赤霞。

「燕赤霞，離開玄心正宗你連基本的教養都沒了嗎？」金光心煩意亂，開口便是刻薄的諷刺。

燕赤霞撇嘴。「我也不想硬闖，誰叫他們不肯為我通報，那沒辦法我只好硬闖啰。」

「什麼事？」金光不想喝燕赤霞爭論，只想快點打發他走。

不料燕赤霞二話不說，上前拽住金光的胳膊。金光一驚，一張符籙便要拍向燕赤霞。然而他一運法力，便血氣翻騰，內勁紊亂，不但沒把符籙引發，反而胸口巨震，險些當著燕赤霞的面再吐出一口鮮血。

「快跟我走，大家都在外面慶祝，就差你了。你沒到啊，玄心正宗的門人一個也不敢喝酒——快點快點——」燕赤霞哪知道金光一剎那間傷勢又加重了，兀自興高采烈的拽著金光往眾人狂歡的地方走去。

玄心正宗和陰月皇朝的營地中間是一片空地，兩方人馬曾在這裡打鬥，也在這裡商議合作。現在，月上中天，這片空地卻架起了篝火，醇香的酒氣在空中飄蕩，烤肉發出滋滋的聲響。披紅挂彩，金光還以為自己走進了俗世的慶典。

「參見宗主！」見到金光出現，玄心門人齊齊下跪拜見。

金光讓眾人起身，問玄心四將：「怎麼回事？」

「回宗主，我們是被燕紅葉叫過來的。」青龍為難道。

燕紅葉？！金光一愣，隨即想到燕紅葉是玄心奧妙訣的修鍊者，玄心正宗有個奇怪的祖訓，修鍊玄心奧妙訣的人是玄心正宗之內地位最高者，就算宗主也要聽其命行事。

所以燕紅葉叫玄心四將做什麼事，玄心四將不會拒絕。

金光心中一陣不舒服。

玄心四將對他的忠心毋庸置疑，只是因為燕紅葉是玄心奧妙訣的修鍊者便聽其命令，這讓他有種領地被侵犯的感覺。不過他常年面無表情，一時間別人也看不出他不高興。

空地上不只有玄心正宗的門人，還有陰月皇朝的人。

魔君七夜正坐在亭中，向他們看來。

「燕紅葉，你在做什麼？」

回答金光的不是燕紅葉，而是強行把他拽來的燕赤霞。「是我的主意。難得玄心正宗和陰月皇朝能放下成見合作，這是千百年來的盛事。陰世幽泉之劫被化解了，以後大家又要敵對，不如在分開之前大家慶祝一番。不論魔道，不講正邪！」

「荒謬！」金光對燕赤霞大逆不道的話反射性的斥責。習慣性的脫口而出，夢中的一幕幕偏偏不斷在他腦海里翻弄，讓他無法做回正常的鐵面無私的金光宗主。

金光心中一動，側眼向亭中望去。

七夜舉起酒杯沖他遙遙祝酒。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金光漠然道。

玄心四將和許多聽見金光的話的門人紛紛眼中一亮，諸葛流雲口中發出「哦哦」的怪叫，燕赤霞笑哈哈的拍金光的肩膀：「這才對嘛，別板著臉，偶爾放鬆放鬆。」

金光側身，燕赤霞的手滑落。

不理會眾人的興奮，他緩步朝亭子走去，朝七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