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８．又出事了

自從那次『殺豬』事件之後我變得有些魂不守舍，韓冰這女孩不像我想象得那麼簡單，我不知道到底該怎樣面對她，我不想就這麼草草地結束，可以確定我對她有好感，可是我對漂亮的女孩子都會有好感，對韓冰有好感，對李美娜有好感，只有孫小楠讓我感到真正愛上了她，也許從有好感到真正喜歡是一個人是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那是需要時間的。

整整一個月我都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再去找韓冰，在這期間我的生活又恢復了正軌。上班、下班、睡覺、看電視，這種生活是我所熟悉的，但是卻沒什麼意思，老實說我膩歪透了，還好我被工作弄得很疲憊，我對工作即使再適應還是會感到累，累到讓我沒時間思考。范哲變得越來越神秘，越來越愛臭美，他開始噴香水了，而且去浴池的次數也在逐漸減少，回到家就是睡覺，還買了很多衣服，他應該是很忙，我羨慕這種忙碌，不喜歡每天干一樣的事情，做一樣的工作，我和范哲已經很久都沒聊天了，直到那天浴池發生了意外事件。

凌晨二點左右，趙磊在休息室里假死，我躺在更衣室的長凳子上睡覺，宋斌值班。最近我們三個私底下達成了協議，只要沒人檢查，一個人在休息室睡覺，一個人在更衣室的凳子上睡覺，後半夜顧客不多隻留一個人值班，那樣大家都能得到更多的休息時間。

更衣室里的光線太亮了，除非太累了不然我很難睡著，大多數時間只是閉著眼睛休息，再加上白天我在家裡睡得很足，這會怎麼也睡不著。於是我眯著眼睛偷窺宋斌，這小子閑得無聊靠在柜子上用腦袋不停地撞著櫃門，大概是試圖使自己保持清醒。

「我是誰呀！他跟我能比嗎？我說話絕對管用，我誰呀！你放心吧……」更衣室里進來一位顧客，滿臉通紅，一身酒氣，拿著，在吹牛逼！

他一邊吹牛一邊坐下來脫衣服，還好這是夏天，他穿得很少，三兩下就脫完了，這並沒怎麼影響他拿著吹牛。這人鎖上櫃門拿著坐在更衣室的長凳子上繼續吹，過了一會他大概是吹累了，開始躺在凳子上吹，我閉著眼睛聽他吹牛也別有一番風味。這人吹牛的中心思想是自己黑道白道都好使，什麼事都能擺平，聽他的口氣電話那端應該是個女的，又過了一會他不說話了，我聽到了腳步聲，於是我偷偷地眯著眼睛掃了一眼更衣室，那人果然沒了，只有宋斌站在那發獃，即使不困我也要裝睡，不然萬一顧客多了我還得幫宋斌幹活。

我再一次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心想我得睡著，這麼干躺著身體得不到休息，突然我的耳邊傳來了宋斌的聲音，「李哥，李傲傑……」

我很奇怪宋斌的聲音為什麼會小得可憐而且好像還有些顫抖，自從我和宋斌趙磊的關係疏遠之後我們都不太照顧彼此的情緒，如果有什麼活需要兩個人一起干宋斌一定會用他的高分貝嗓音毫不留情地把我吵醒。

我沒吱聲，繼續裝睡，心想他這麼小的聲音應該是想試試我到底睡著沒有，如果我不裝睡沒準他就得喊上我一起幹活。還好宋斌不喊我了，更衣室里靜得出奇，突然宋斌拿腦袋撞柜子的聲音聽不到了，我又偷偷地眯縫著眼睛看了看他，這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挪地方了，此時的他正背對著我，歪著頭看更衣室的長凳子，我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凳子上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我睜開眼睛定睛一看，是！沒錯，就是那男人剛才拿著的，他大概是喝多了，牛又吹得盡興，結果把落凳子上了。我心想宋斌這小子真不夠意思，這種小事告訴那人一聲不就完了，喊我幹什麼？

突然宋斌把頭轉過來了，我慌忙閉上了眼睛，相信他頭轉得再快也比不上我閉眼睛的速度，接著我感到宋斌朝我走了過來，此刻我感覺得到他離我很近，也許就在我的眼前，我甚至聽到了他的呼吸聲，這小子要幹什麼？他也在偷窺我睡覺嗎？就像我偷窺他一樣？他想幹掉我嗎？我們之間雖說最近關係不太好可是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啊？但是他為什麼不走呢？我雖然閉著眼睛仍然感覺得到他一直沒有離開我，他就在我的面前，不出意外的話他離這麼近一定是在觀察我，這令我很難受，難道他是同性戀？要伺機對我圖謀不軌，不會啊，他和趙磊經常對女網友騙財又騙色？宋斌還是沒走，我盡量把呼吸放得勻稱，裝成睡得很熟，「李傲傑。」宋斌在我耳旁叫我的名字，裝睡裝到底，我還是沒吭聲，我心裡十分納悶，這小子今天怎麼變得這麼溫柔，如果有重要的事乾脆推我一把算了……

正在我沉思之際突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是關門聲，更衣室里只有我和宋斌兩個人，肯定是他出去了，我再一次睜開了眼睛，沒錯！更衣室里沒人了，宋斌不見了，可是隨之而來的一個發現讓我心裡一驚，不見了！剛才那人的明明落在那邊的凳子上了，可是現在凳子上面什麼都沒有了。難道是宋斌？我心裡一陣慌亂，頓時睡意全無，我站了起來走到通向浴池的門前，輕輕地打開了一道小縫，裡面只有那個喝醉的人在淋浴，我輕輕地關了門又退回到了更衣室，這下我可以肯定了，就是宋斌！抱著最後一線希望我又來到了休息室，希望能在那裡見到宋斌，可是休息室里只有趙磊躺在那打呼嚕，睡得像個死狗一樣，宋斌肯定是出去了，而且是拿著那人的出去的，去幹什麼了不得而知。他不會笨到這麼點事都要向金領班彙報，如果他直接把還給那人沒準還能混到點小費，顯然他不稀罕那點小費，他是喜歡那款。那款式不錯，看著很高檔應該會值些錢，可是我該怎麼辦呢？告訴那人真相嗎？這種想法很快被我否定了，那樣就是擺明了和宋斌對著干，我沒有必要高尚到那種令人討厭的程度，再說當時有我們兩個人，他要是死不承認反咬一口我也脫不了干係；告訴金領班？這更不行，沒有哪個服務員不討厭他的，再說我最看不起愛打小報告的人；直接報警？更不地道，那樣的話就是擺明了要整宋斌。我該怎麼辦呢？勒索宋斌一回？為他保守秘密再讓他分我點錢，不行，那樣我就成幫凶了，雖然我不算高尚，可是偷偷拿人這種事我是無論如何也干不出來的，小偷小摸的沒面子，實在走投無路了我寧可明搶。

算了，就這麼回去吧，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走了一半我才回過神來，不能就這麼回去，要是那人突然想起來自己沒放好，回到更衣室發現不見了，而且裡面只有我一個人，那就慘了，有口難辯！這事我就裝不知道吧，不過我得把趙磊叫起來，誰讓你和宋斌是哥們了，想到這我又回到了休息室，用力推了推趙磊，「起來了，到點了！」

「啊，你啊，我感覺沒睡多一會。」趙磊打開燈看了眼掛鐘，一下就激動了起來，「還有五十分鐘怎麼就到點了呢？我剛睡著，你睡覺的時候我可從來沒幹擾過你！」

「不是，我剛才也在更衣室的凳子上睡著了，醒來一睜眼睛發現宋斌不見了，他可能是出去了，你就去更衣室替他一會吧！」

「替也應該是你替啊，定好了十二點到二點是我睡覺嗎？你就不能替他照顧一會，後半夜又沒幾個人，我說李哥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麼點事就來叫醒我！」

「我自己在更衣室沒意思，想找個人陪我聊聊天！」

「得了吧李哥，你最近就沒跟我說過話，也不知道你對我和宋斌有什麼意見，今天怎麼想和我聊天了！」

「其實是我太困了，我想早點來睡會覺，你先替我盯一會，下個班我把自己那兩個小時睡覺時間也讓給你！」

「說道做到，我現在去替你，下個班把你那兩個小時睡覺時間全讓給我！」

「說道做到，去吧！」

趙磊極不情願地出去了，我閉了燈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心情始終平靜不下來，躺了不到五分鐘我就起來了，心想不能就這麼躺著，應該去探聽探聽情況。進了更衣室我發現趙磊正在像宋斌一樣在拿腦袋撞柜子，一看見我來了趙磊趕忙說：「反悔可來不及了，下個班你得讓我睡四個小時！」

「放心吧，我不反悔，宋斌沒回來吧！」

「沒回來，這小子不好好上班幹什麼去了？你不是困了嗎？怎麼不睡了？」

「哦，休息室太黑了，我自己一個人不敢睡！」

「那太好了，以後你的睡覺時間全讓給我吧！」

「以後再說吧！」

「我說李哥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大半夜的驚了我的覺不說，自己還不敢睡，那以前你在休息室里都幹什麼了？就那麼干坐著？」

「以前我敢睡，昨天看了個恐怖片！」

「你都多大了看個電影還害怕？什麼片能嚇到你，哪天我也看看！」

「無間道！」

「啊，那是恐怖片啊？不會吧！不是劉德華和梁朝偉演的嗎？」

「就是那片，其實電影不嚇人，就是電影院里太黑，我怕黑！」

「行了，我看你是糊塗了，你說話我聽不明白。歡迎光臨，給您拖鞋！」更衣室里又進來三位客人，這三個人倒挺規矩，脫了衣服就進去洗澡了，我心想這回好了，來了這麼多人波及面就更廣了，到時候我就說不一定是誰拿的呢？起碼不用供出宋斌，這小子不怎麼樣，以後我得提防著點。

五分鐘之後喝醉那人出來了，他穿上睡衣直奔二樓，顯然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落在了凳子上，更不知道那已經被別人拿走了！

三十分鐘之後宋斌回來了，從時間上看他應該是把藏在家裡了，打車往返一趟正好是這麼長時間，半夜三更的他想銷贓恐怕也找不到地方，宋斌進來之後沒說話，老老實實地開始擦地。

「你幹什麼去了？害得我大半夜替你盯著！」趙磊不滿意地走到了宋斌面前。

「滾一邊去，我有點急事，誰讓你替我盯著了，剛才顧客多嗎？」

「來三個，又上樓一個，一共四個人，現在也沒人檢查你擦什麼地啊？」

「你少管，上樓那人是不是喝醉了？」

「好像是，臉有點紅，誰知道是喝酒喝得還是在桑那室蒸的！」

「他沒說什麼？」

「沒有，穿上睡衣直奔樓上了，瞅他那精神頭肯定是去找小姐了，你也辦事去了吧，大半夜的能有什麼急事？是不是哪個小妹又勾搭你了！」

「你閉嘴，剛才你和李哥一起盯著吧？」

「對，李哥把我喊起來了，你有煙嗎？」趙磊上去翻宋斌的上衣兜。

「上一邊去，上班時間少抽煙，金領班少罵你了！」宋斌一揮胳膊把趙磊掄到了一邊。

「操，鬧著玩使這麼大勁啊！」趙磊有些不樂意。

「李哥，你剛才睡著了嗎？什麼時候起來的？」宋斌終於和我說話了，他沒看我的眼睛，目光四處游移。

「睡著了，這兩天太累了，剛才睡得老香了，醒了就不願意動彈，不然也不會把趙磊叫出來，你什麼時候出去的？」

「我出去沒多大一會，家裡有點事，出去打了個電話！」

「你不是有嗎？大半夜的出去打什麼電話！」趙磊不識時務地戳穿了宋斌。

「你懂個屁，我信號不好聽不清楚，而且話費也太貴了，我想到話吧打能說得清楚一點。李哥，你要是困了就去睡一會，快到你休息了！」

「不去，我今天不困，不睡了！」我心想宋斌把我支開之後也許會告訴趙磊自己撿到的事，那人隨時可能發現自己的沒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這兩個小子趁我不在串通了口供，到時候玩點什麼貓膩沒準會把屎盆子扣到我腦袋上，必竟他們倆是一夥的。

「李哥，你剛才還說自己又困又累，怎麼這會又沒事了，現在宋斌也回來了，你不困我接著睡了！」趙磊打了個哈欠。

「行，你去吧！」我心想反正自己今天是睡不著了，不如就一直盯著宋斌，不能讓他和趙磊有單獨接觸的機會，這兩個小子什麼鬼主意都想得出來。

「那我走了，你們兩個撐著吧！」趙磊晃晃悠悠地走了。

更衣室里只剩下我和宋斌了，不大一會剛才進去那伙人也出來了，他們也是換上睡衣直奔樓上，這之後整個後半夜浴池再沒來過一個人，我和宋斌相視無語就這麼干靠了半宿。

早上七點半鐘，就在我們即將下班的時候昨晚喝醉的人下來了，他從容不迫地開始穿衣服，我心裡有些緊張，不知道那人何時會爆發。宋斌的心裡應該更緊張，此刻他乾脆離開了更衣室，不知是去休息室找趙磊還是去樓上避難了。

當那人繫上褲腰帶的時候問題終於出現了，他發現自己的套空空地掛在褲腰上，接下來他摸了摸褲子兜，又看了看柜子裡面，沒發現他要找的東西，終於他大喊了一聲：「服務員！」

此時更衣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只得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人身旁明知故問到「先生有什麼事？」

「我怎麼沒了？」

「不可能啊，您再好好找找！」

「這大熱天的我就穿一層衣服還能藏哪去啊，柜子里也沒有，昨天晚上我進來的時候還打著電話呢，怎麼現在就沒了？昨天是你值班嗎？」

「是我值班，昨天晚上我們一共三個人值班，當時是誰招呼您的還有印象嗎？」

「沒印象，我就知道肯定是帶進來了，我昨天晚上就鎖柜子里了，現在沒了，你說怎麼辦吧？把你們經理找來！」

「先生您先別著急，再好好回憶回憶，您肯定把帶進來了嗎？肯定鎖柜子里了嗎？」我心想你昨天喝多了，明明是落凳子上了，可是我又不能告訴他，只是希望他能承認是自己的疏忽，從而減少我們的責任。

「不可能，我就鎖柜子里了，錯不了，我記性最好！」這人又從褲兜里拿出錢包翻了翻，然後很慶幸地對我說：「還好，錢沒丟！你們這地方以後我肯定不來了，快把你們經理叫來，肯定是有人打開柜子把我偷走了，沒準就是你們內部人乾的，柜子又沒壞，要是沒鑰匙怎麼偷？」

我心想你還真猜對了，就是內部人乾的，可是你說得不全對，明明是你自己落在外面現在又不承認了，不就是想讓浴池賠你嗎？要真是丟別的地方了或是讓別人拿走了，你一樣賴浴池，這號人不值得可憐，丟了也是活該。我不知道宋斌的行為算不算是偷，反正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偷，應該屬於道德範疇，話又說回來現在撿到錢包了沒人交給警察叔叔的，十個有九個半會自己留下！

「小夥子你想什麼呢？我可跟你說好了，要是你們內部人拿的你一定知道，把給我咱們什麼事都沒有，我不想把事情鬧大！」那人放低了音量對我說。

「大哥，我是肯定沒拿，別人拿沒拿我不知道，就是拿了他也不會告訴我，你說對吧？我給您找領班去！」

「等會，你們這以前出過顧客丟東西的事嗎？」那人一把拉住了我。

「最近是沒有，我來的時間不太長。」

「小夥子，你要是知道誰拿了就說一聲，大哥虧待不了你！」

「我真不知道，你要確定是在我們這丟的我就給您找領班去！」

「別找領班，我要找你們經理！」

「經理不知道來沒來，我得逐層彙報，您別著急啊！」

「我能不著急嗎！你知道我一天多少業務，這丟了得耽誤多少事，你們這哪有電話，我要報警！」

「吧台有電話，我這就給找您領班去！」

那人去了吧台，我到二樓找金領班，上樓之前我看到了宋斌和趙磊他們正在通往更衣室的路上，雖然我什麼都沒說，可是宋斌的眼神里還是掠過了一絲恐慌。他大概是預感到了什麼。此時的金領班正在摩拳擦掌地準備對我們進行交班后的軍訓，他在二樓的走廊里興奮地走來走去，不時地看看錶，他把折磨我們當成了一種享受，幾乎每天都要延長訓練時間，看到我來了他笑呵呵地說：「是不是軍訓時間到了叫我下去啊！」

我非常坦誠地對他說：「不是！金領班，出事了！樓下有個客人說他丟了！」

「丟了？是在咱們這丟的嗎？」

「他自己說是，不過我看不一定，他說是鎖在柜子里丟的，可是錢包還沒丟，要是真有什麼人開了他的柜子怎麼會不把錢包一塊拿走呢？」

「你分析得有道理，帶我下去看看！」

我帶著金領班來到了更衣室，那人沒在，此時宋斌和趙磊全都來到了更衣室，金領對趙磊說：「丟那人呢？」

「啊！什麼丟的人？」趙磊歲數畢竟不大，而且他的演技也不好，他說話時明顯有些緊張，不出意外的話宋斌應該把撿到的事告訴趙磊了，我百般小心還是讓他們找到了單獨接觸的機會，從這點來看這倆人關係夠鐵的。

金領班又轉過身來問我，「人呢？」

話音未落，那人就進來了，「你是管事的嗎？」他的口氣明顯有居高臨下之感。

「我是這的領班，先生有什麼事嗎？」

「我丟了，你們都是一起的，你下來也是幫他們說話，我在刑警隊有朋友，等著吧！一會把你們這的人全都帶走！」

「大哥咱們有話好好說，您貴姓？」

「少跟我客套，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肯定是你們內部人乾的，警車十分鐘就到！」

「您這麼說就不對了，怎麼能把我們都帶走呢？我昨天一直在二樓，樓上工作人員多了，他們連樓都沒下，怎麼能把他們都帶走呢？」金領班有些慌神了。

「負責一樓的三個服務員全得到局裡走一趟，剛才那小夥子跟我說了，一樓一共三個人負責，鎖沒壞，沒了，肯定是你們內部人乾的！」

「大哥，這話是我說的，可是你怎麼能肯定就是內部人乾的呢？昨天晚上又不是只來了你一個客人，今天早上又走了那麼多客人，沒準是他們拿的，你把我們帶走有什麼用啊？」我的精神已經高度集中了一宿，此刻已經筋疲力盡了，心想要真把我帶走可壞了。

「這些話你到警察局再說吧，不相信你們幾個小毛孩還審不出來，我朋友說了鎖沒壞就是內部人乾的，這種事現在多了，你們等著遭罪吧！」

「大哥，您先別報警啊，有事咱們好商量……」金領班不住地搓著雙手。

「警我已經報完了，人馬上就到，既然你是管事的也跟著走一趟吧！」那人打斷了金領班的話。

這下金領班沒轍了，拿出撥通了孫哥的號碼，「喂，孫哥啊，你快來一趟吧，出大事了，有個顧客丟咱們浴池了，說是內部人乾的，警察要來了，沒準得把我們都帶走！行，行，明白！」金領班掛了電話對那人說：「大哥，我們經理馬上就到，有什麼事等他來了再說！」

十多分鐘之後，孫哥的豐田轎車幾乎和那人找來的警車同時駕到，孫哥剛一下車就來到警察面前掏出了香煙，「哥幾個抽根煙，咱們打過交道，還記得我嗎？我跟你們局長……」

「孫經理你不用找人，我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們不是來砸場子的，要是也不會就來一輛車，我有個朋友丟你這了，他現在特生氣，就想帶幾個服務員回去問問，看能不能得到什麼線索，希望你能配合。」為首的高個警察沒接孫哥遞過來的煙。

「配合，一定配合，只是哥幾個一會帶人的時候別弄出太大動靜，我這就怕你們來，千萬別驚了樓上的客人，要是別人以為我這被公安局查了以後生意就不好做了！這樣，你們進去一個就行，想帶誰走就帶誰走，這我說了算，警車坐不下我可以用自己的車幫你們送！」

三個警察交換了一下眼神，為首的高個警察說話了：「行，就我自己進去吧，麻煩孫經理了！」

「不麻煩，不麻煩，改天我請哥幾個吃飯！」

孫經理帶著高個警察來到了更衣室，高個警察見到丟的人很熱情地上去握手：「劉總，您好！」

「你好，來得還真快，又麻煩你們了，昨天晚上我來這洗澡，睡一晚上就丟了，你說我能不來氣嗎？」

「肯定是鎖櫃里丟的？」高個警察看了看更衣室四周的柜子。

「對，我記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進來的時候還打來著，肯定是鎖柜子里了，今天早上就沒了。」

「錢包沒丟？」

「沒丟，我在電話里不都和你說了嗎？」

「錢包沒丟，沒了，可能是個新手緊張了，你是幾號柜子？」

「１８４號？」

高個警察來到柜子跟前看了看，「鑰匙給我！」他接過劉老闆遞過來的鑰匙插進鎖眼裡轉了兩圈，「鎖是沒壞，行了，昨天晚上這裡誰負責？」

「他們三個！」金領班慌忙指了指宋斌、趙磊和我。

「行，你們三個跟我走吧！」高個警察要往外走。

「不在現場看看了，留沒留指紋什麼的？」那劉總覺得高個警察辦案太簡單了。

「這有什麼好看的，碰那柜子的人多了，再說丟個哪有取指紋的，不夠麻煩的，走吧，你放心，要是他們拿的肯定跑不了！」

於是劉總、孫經理、高個警察、宋斌、趙磊和我一起來到了浴池外面，金領班也要跟著被孫經理攆了回去，「你留浴池吧，把這看好了，別再給我找麻煩了！」

到了浴池外面孫經理對高個警察說：「哥們，咱們是去你們分局吧，這三個小子我用豐田拉著，路上順便開導開導他們，要真是他們拿的我就能給你要回來，既然你認識那位老闆那他就坐你們的車吧，我就跟在你們後面，人保證給你們送到！」

「嗯，那好吧，既然孫經理說話了就按你的意思辦吧，這幾個服務員你好好勸勸他們，也沒多大的事，要真拿了交出來也就完了，劉總也是爽快人！」高個警察目光溫柔地看了我們三個一眼，趙磊低著頭，宋斌看著路邊的大樹，只有我目光獃滯地望著他。

「我那花四千多塊錢買的，就是圖個新鮮，剛用不到一個月就丟了，我就是覺得生氣，這仨小夥子也是明白人，誰要是拿了就還我，保證不追究！」

劉總、孫經理還有高個警察開始同時注視著我們三個，我們三個剛上了一天一宿的班，又都背負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所以全都沒什麼精神，灰頭土臉地站在那發獃，看到這架式孫經理說話了，「走吧，你們開路，我跟著！」

於是我們三人坐上了孫哥的豐田車，宋斌坐前排，我和趙磊坐後排，孫哥一踩油門，車子開動了，汽車沒走多遠宋斌先開口了，「孫哥你這車真豪華啊，這座套是真皮的吧，這發動機一點雜音沒有！」

「先別說這車了，你們三個竟給我找麻煩，都是自己人說實話吧，到底拿沒拿人家，拿了也沒什麼，我局裡也有人，頂多把你們遣送回老家，孫哥說話算話，等進了公安局再叫人家查出來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孫哥，別人我不敢說，這兩個哥們我敢保證，肯定沒拿，我你還不了解嗎？絕對不能是我們三個！」宋斌心理素質還真好，說得像沒他事一樣。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信了，等會到了公安局硬氣點，真沒拿就不用怕他們，你越害怕他越詐你，弄不好能賴上你審個幾天幾夜！」

「能嗎？沒證據也能把我們關起來？」宋斌有些害怕了。

「怎麼不能，你沒看那人認識他們，你一個外地人多關幾天又能怎麼樣？你要是高幹家的公子有證據這麼點事他都不敢帶你走！」

「孫哥，我們幾個人生地不熟的，可就全靠你了，有什麼事您多擔待！」

「沒問題，要是真沒你們事我肯定能把你們整出來！」孫哥爽快地答應了，我心想這孫哥也真夠會說話的，真沒我們事還用你往外整嗎？肯定得放我們，你要是講義氣應該說就是你拿的也給你整出來！

拉著劉總的是一輛麵包車，裡面算上司機一共坐著四個人，路口亮起了紅燈，車子停住了，高個警察沖身邊的劉老闆說：「劉大哥，你肯定鎖櫃里了嗎？」

「應該差不多吧，剛才在他們面前我沒敢鬆口，昨天跟幾個人大代表喝高了，西里糊塗地去了浴池，我隱約記得進去的時候好像還給我那小蜜掛了個電話，今天早上我也核實了，那女人說昨天半夜我是給她去電話了，弄得她半宿沒睡著，可是這放哪了我就真想不起來了，也有可能是讓我拿樓上去了？在哪丟的我真回憶不起來了！」

「劉哥，這事難辦，我們盡量給你查，要真不是他們拿的也沒辦法，人不能老這麼關著啊！」

「我明白，我也不在乎一個，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關他們幾個人出口氣也就算了，能找著最好，找不到就算了，我不難為你們，你們也不用太難為他們！」

「你說他們三個誰拿你的可能性最大？昨天晚上誰接待的你？」

「想不起來了，全忘了，哎你說我那能不能是被樓上的按摩小姐拿去了，我業務忙有時候洗澡也帶著，會不會是讓樓上的哪個服務員幫我聽電話，結果我給忘了呢？」

「那你剛才怎麼不早說，把樓上的服務員和那小姐一起帶走不就完了嗎？」

「我沒想起來啊，按說也不能，我要真給樓上的服務員了，量他也不敢不還我，按摩那小姐跟我認識都快一年了，我們關係不錯啊！」

「這幫小姐可不好說，見錢眼開！」

「行了，你就幫我問問這三小子得了，找不到就算了，要真是小麗拿了我也就不來氣了，我今天還有事，你就把我扔道上吧，我得打車回公司，要是找回來了你就給我辦公室打個電話，改天我做東，咱們好好樂一樂！」

「小王停車，慢走啊劉哥！」

麵包車停下了，劉總走了出來，打了輛計程車走了，跟在後面的孫哥感覺挺納悶，小聲嘀咕：「這老傢伙怎麼走了？」

「沒準他是想起來忘哪了，不好意思跟咱們說自己先走了，你說有可能吧孫哥！」宋斌還真會瞎編，明明是自己拿了還變著法的猜想別的可能。

「你說得對，有這可能，一會進了局子機靈點！估計他們下個班之前肯定能放了你們！」

我心想這孫哥還真實際，生怕我們耽誤了上班，影響了他的生意。車子終於停在了公安局大門前，此時的我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每天的九點鐘正是我開始睡覺的時候，公安局的大樓很氣派，可是我實在無心欣賞，踉踉蹌蹌地跟著高個警察進了一間辦公室，我們三個被分開了，分別進行審問。

第一個審問的是宋斌：

詢問筆錄

時間：２００５年６月１４日上午９點。

地點：北京某公安局

詢問人：齊力警官，記錄人：趙小娜警官，

被詢問人：宋斌

提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答：「宋斌！」

提問：「哪裡人？」

回答：「河南鄭州人。」

提問：「今年多大了？」

回答：「２３。」

提問：「來北京多長時間了？」

回答：「二年了！」

提問：「有無前科劣跡？」

回答：「沒有，我是第一批入的少先隊，初中的時候還得過三好學生！」

提問：「昨天晚上二點左右的時候是你當班吧？」

回答：「是我！」

提問：「對劉老闆有印象嗎？」

回答：「劉老闆是誰？就是丟的人嗎？」

提問：「就是他，他叫劉振東，你有印象嗎？」

回答：「有印象，他喝多了！」

提問：「看到他的了嗎？」

回答：「沒看到！」

提問：「你確定嗎？

回答：「確定！」

提問：「可是劉振東說他進浴池的時候一直在打！」

回答：「他喝多了，可能記錯了！」

提問：「你記得一定對嗎？」

回答：「差不多吧，我也不敢肯定，昨天晚上來的不止他一個客人，我對他印象不深！」

提問：「昨天晚上在他之後還有別的客人來嗎？」

回答：「有，大概三、五個人吧，早上還有一些客人走了，來我們這的人很雜！」

提問：「你沒拿他的吧？」

回答：「沒拿！絕對沒拿！」

提問：「劉振東到你們浴池的時候另外兩服務員在幹什麼？」

回答：「睡覺！」

提問：「上班的時候可以睡覺嗎？」

回答：「浴池不允許，我們是偷著睡的。」

提問：「他們睡了多長時間？」

回答：「沒多大一會，不久就醒了。」

提問：「就是說你們都有拿的可能了？」

回答：「趙磊是我哥們，我們住在一起，他不可能拿，李傲傑這人比較複雜，我不了解他。」

提問：「如果讓你說，你認為誰拿的可能性大？」

回答：「這不好說，我們這以前沒丟過東西！」

提問：「如果他們倆其中有一個人拿了，你認為會是誰？」

回答：「李傲傑。」

提問：「為什麼是他！」

回答：「他是後來的，我們以前沒丟過東西！」

警官：「看一遍筆錄，沒什麼出入在下面簽字，再按個手印！」

詢問筆錄

時間：２００５年６月１４日上午１０點。

地點：北京某公安局

詢問人：齊力警官，記錄人：趙小娜警官，

被詢問人：趙磊

提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答：「趙磊！」

提問：「籍貫？」

回答：「啊？」

提問：「『啊』是什麼意思？」

回答：「『雞冠』是什麼意思？」

提問：「你是哪裡人？」

回答：「中國人！」

提問：「你抬杠是不是，我問你在哪生的？」

回答：「我，我在中國生的！」

提問：「你裝傻啊！具體點，哪個省哪個市！」

回答：「遼寧省，瀋陽市！」

提問：「今年多大了？」

回答：「１９。」

提問：「來北京多長時間了？」

回答：「老長時間了！」

提問：「具體點，到底多長時間？」

回答：「快兩年了！」

提問：「還是個童工，有無前科劣跡？」

回答：「啊？」

提問：「以前犯過事沒？」

回答：「小學逃過學，初中的時候打仗記了個大過！」

提問：「別的事呢？進過公安局沒？」

回答：「今天不進來了嗎？」

提問：「你少跟我們裝傻，我問你以前進過公安局沒有？」

回答：「辦身份證的時候進過！」

提問：「你給我放老實點，為別的事進去過嗎？辦證件不算！」

回答：「沒有！」

提問：「昨天晚上二點左右的時候是你當班吧？」

回答：「是！」

提問：「那你怎麼睡覺了？」

回答：「你怎麼知道我睡覺的！」

提問：「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你的事我們都知道，老實交待！」

回答：「我是睡覺了，我在休息室睡覺，我們三個定好了輪著睡覺！」

提問：「對劉振東有印象嗎？就是丟的人！」

回答：「有，剛才坐警車那人！」

提問：「昨天晚上見過他嗎？」

回答：「沒有，我在睡覺！」

提問：「昨天晚上你感覺李傲傑和宋斌有什麼不對勁或是反常的舉動嗎？」

回答：「沒有。啊！有，李傲傑提前五十分鐘就把我喊起來了！」

提問：「李傲傑喊你幹什麼！」

回答：「不知道，他這人挺怪的，就說發現宋斌沒了，讓我替宋斌一會！」

提問：「他自己怎麼不替！」

回答：「他說他累了想睡一會！」

提問：「他叫你的時候是幾點？」

回答：「二點左右。」

提問：「然後呢？他睡了嗎？」

回答：「沒有，他後來又說不困了，自己在休息室里怕黑，以前他都不怕黑，昨天突然就怕黑了，我說你怕黑就把睡覺時間都讓給我吧……」

警官：「行了，你看一遍筆錄，沒什麼出入簽字蓋手印！」

詢問筆錄

時間：２００５年６月１４日上午１１點。

地點：北京某公安局

詢問人：齊力警官，記錄人：趙小娜警官，

被詢問人：李傲傑

提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答：「李傲傑！」

提問：「是北京人嗎？」

回答：「不是，長春人！」

提問：「今年多大了？」

回答：「１９８０年５月２３日。」

提問：「我問你多大了，你說日子幹什麼？」

回答：「我說得是生日，你自己算吧，中國的歲數說道太多，又是虛歲又是周歲又是毛歲的，有的人按陰曆算有的人按陽曆算，有人按年份算還有人按生日算……」

提問：「你放老實點！」

回答：「我很老實！」

提問：「來北京多長時間了？」

回答：「大概三年了！」

提問：「有無前科劣跡？」

回答：「無！」

提問：「真的假的？以前沒進過公安局？」

回答：「進過，不過沒留案底。」

提問：「因為什麼事進去的？」

回答：「小事，打仗！」

提問：「為什麼打仗？」

回答：「你說美國為什麼打伊拉克？」

提問：「我看你是欠收拾，你的事我們都已經掌握了，宋斌和趙磊全都說了，你老實交待，別找不自在！」

回答：「小心我告你，我懂法，憑什麼收拾我！」

提問：「你懂個屁法，你什麼學歷？」

回答：「大學沒念完！」

提問：「念的什麼大學？」

回答：「吉林大學！」

提問：「真的嗎？吉林大學畢業生來這當服務員？大學為什麼沒念完？」

回答：「真的，耶魯畢業生還有不少端盤子的呢！我不想念了，社會太黑暗，前路怎麼走都是暗淡……」

提問：「閉嘴，把交出來！」

回答：「給你！」

提問：「我不是要你的，我要劉振東的！」

回答：「沒在我這！」

提問：「那在誰那？」

回答：「那是你們的責任！」

提問：「你放老實點，就是你拿的！」

回答：「何以見得？」

提問：「宋斌說他看見了，趙磊也懷疑你，他們都說你嫌疑最大！」

回答：「他們放屁！他們串通好了的，我冤枉啊！」

提問：「你小點聲，把交出來！」

回答：「讓我考慮、考慮，宋斌真說他看見是我拿的？！」

提問：「對，是他說的，趙磊也懷疑你！」

回答：「我跟你說個事你就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了，有一次我們去見網友，在西單見的，那網友就是個學生，宋斌和趙磊一人編個假名糊弄人家，表面是請人家吃海鮮……」

提問：「你放老實點，我看你是老手了，挺老練啊！說重點，別說廢話，說的事！」

回答：「既然是這樣我就實話實說了吧，是宋斌拿的，我看見了，我當時在更衣室裝睡，其實我沒真睡著，我看見他拿走了，你們去他家搜吧，他半夜二點多的時候出去一次！」

提問：「真的？你為什麼裝睡？」

回答：「當然是真的，我裝睡是不想幹活；我這人辦事最講究，要不是宋斌倒打一耙我也不會供出他，我跟你們說，宋斌應該是把放家裡了，他拿了之後出去三十分鐘左右，從浴池打車到他家一個來回正好三十分鐘，他一個外地人在北京又沒什麼親戚、朋友，半夜三更想賣也來不及，我分析肯定是放家裡了。」

提問：「你說的話要負法律責任！」

回答：「我要瞎說你斃了我！你們現在就去搜！」

提問：「你告訴我們他家住哪？」

回答：「我說不明白，但是能找到，宋斌和趙磊住一起。」

提問：「行，小王把李傲傑帶到旁邊的屋裡等著，把趙磊叫來！」

回答：「你們叫趙磊幹什麼？是宋斌拿的，趙磊那小子雖然不怎麼樣，可是他歲數還小別判他啊！」

提問：「不用你操心了，看看筆錄，簽字按手印！」

警官：「趙磊，剛才的詢問差了點東西現在想讓你補充一下！」

趙磊：「行！」

警官：「你們的暫住地址是哪？麻煩你寫一下，越詳細越好。」

趙磊：「哦。」

警官：「為了確定你沒拿我們得搜身。」

趙磊：「搜吧！」

警官：「你自己動手就行，這麼熱的天大家穿得都不多，估計不可能藏身上，我們就是例行公事，你把兜里的東西都掏出來，鑰匙、什麼的！」

趙磊：「都在這了！」

警官：「這是你住的地方的鑰匙嗎？」

趙磊：「是！」

警官：「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趙磊又回到了自己原來呆的辦公室。

高個警察：「鑰匙拿到了，喊上小王，越小娜你也去，咱們兵分兩路，這邊繼續審宋斌，看能不能問出實話來，咱們去找他家找！」

高個警察拿著著趙磊的鑰匙，來到旁邊的屋裡又找上了我，「李傲傑，你看看趙磊寫的地址對不對？」

「對，他們就住這地方，具體位置我說不明白，大體上對！」

「你去過他們家嗎？」

「去過！」

「能找到嗎？」

「能找到！」

「那好吧，咱們儘快！」

高個警察、小王也就是開車的那個警察，這次還多了一個年輕的女警察，就是剛才記筆錄的人，她的警服沒有警銜，我們一行四人上了剛才坐過的麵包車。

「小王，這地方你知道吧？先往那個方向開，到了地方李傲傑能幫咱們找到宋斌家！」高個警察坐在前排點了一根煙。

「知道了。」小王一踩油門車子發動了。

「大哥，你貴姓啊？」我問坐在前面的高個警察。

「你說我？我姓齊。」高個警察回頭看了我一眼。

「你們不會告訴宋斌是我揭發了他吧？」

「這個我們有經驗，你放心吧，他什麼都不會知道。」齊警官微微笑了笑。

「齊警官，宋斌是怎麼說我的？」

「什麼怎麼說你的？你有什麼怕他說的嗎？」齊警官好像有些不解。

「不是，你剛才不是跟我說他冤枉我拿了嗎？」

「哦，這個你別管了，現在情況還沒搞清楚，說不好誰冤枉誰！」

我坐在後排不吱聲了，心想這下事情麻煩了，要是找不到沒準就得賴上我，車子行駛了一半齊警官的響了，「喂，那小子交待了？好，我們正往那趕呢，在床下面，行，知道了！」

齊警官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我身旁的實習女警察，笑著對她說：「案子破了，你劉哥真有一套，詐出來了，就是那小子拿的，在他家床底下，全交待了！」

「齊警官，你說什麼？宋斌交待了？」我搶過了話頭，這讓齊警官有些不高興。

「對，他交待了，咱們這就去取。」

「破案還真簡單，這活我也能幹，你們這缺人不？」

齊警官看了我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你也能幹？快歇了吧，你以為是個人就能當警察？」

「齊哥，這案子沒勁，怎麼總給我安排這種小事啊，什麼都學不到！」坐在我旁邊的女警察說話了，這時我才注意到她，高個看著挺立索，不算太漂亮但是挺有味道，上翹的鼻子，小嘴巴、大眼睛，給人一種倔犟的感覺，她的歲數應該也不大。

「小趙，你才實習幾天就想接大案了？你一個女孩別老想著破案，最好乾點行政工作，後勤也行！」齊警官又回頭掃了一眼女警察，我覺得他回頭和小趙說話有些多餘，而且回頭的動作太大了，也太麻煩了，也許他只是想多看小趙一眼。

「沒意思！」小趙避開了齊警官的眼神，看向窗外。

我們很順利地進入了宋斌的房子，齊警官挺謹慎，把鑰匙交給了我，是我帶他們進去的，我心想這人挺小心。很順利地找到了，回去的路上空氣變得有些沉悶，小趙閑著無聊問我：「你犯什麼罪了？年輕輕的就不能幹點正經事？」

「啊！你不知道啊，我什麼罪都沒犯，我是被冤枉的，現在真相大白了，齊警官，我立了一功有沒有獎金啊！」

「你知情不報還想要獎金，不收拾你不錯了，以後上班的時候多留個心眼，看到這種事及時報警，不然沒準真能賴上你！」齊警官這次沒回頭。

「怎麼回事，你說說！」小趙好奇地看著我，我轉頭看了看她，長得還算不錯，我心想就滿足你的好奇心吧。

「有人想害我，結果沒成功，我計高一籌，昨天晚上我正在當班……」

「你別聽他瞎說，他根本就沒弄明白是怎麼加事，這幫外來人口說話沒一個靠譜的！」齊哥不禮貌地打斷了我。

「那你給說說吧齊哥！」小趙把目光轉向齊警官。

「回去我再跟你細說！」齊警官又回了一次頭。

「齊警官，你這麼說話就不對了，什麼叫外來人口說話不靠譜啊？沒有那些外來的民工北京哪來那麼多的萬丈高樓平地起啊！」

「你老實一會吧，要不你下車吧，反正也沒你事了，小王停車！」

「哎，先別停車，你們不能在這地方停車，在這停車我找不著家啊，不知道坐幾路車！」

「不知道你就打車，我們沒義務給你送家去！」齊警官的態度還是不好。

「我幫你們破了案就對我這態度啊，有義務給我接來沒義務給我送回去？我要找你們局長談談！」

「哈哈，你去吧，咱們打個賭，你今天要能見到我們局長，能跟他說上話，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就你這樣沒我們領著公安局大門你都進不去！」

「算了齊哥，犯不著跟他生氣，現在不讓你下車，給你送到我們單位能找著家吧？」小趙說話了，口氣雖然輕蔑不過怎麼都比齊警官中聽。

「那離我家近點，不過打車每公里好幾塊啊！」

車裡又是一陣沉默，快到公安局的時候小趙忍不住又捅了捅了我，小聲說：「你到底犯什麼事了？齊哥怎麼破的案！」

我心想這女孩的好奇心還真強，看她的樣子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於是我故意放大了聲音想讓齊警官聽到：「其實我沒犯事，我朋友犯事了！你看《無間道》沒，我那事就跟電影情節差不多，其實我這身份……」

「行了，你別吹了，前面是紅燈，地方快到了你下車吧，另外要是還有什麼事我們有可能找你聯繫！」我不明白齊警官為什麼對我有這麼大成見。

「可別找我了，也不管飯也不送我回家！」

「這不是你說了算的，下車吧！」齊警官點燃了一支煙。

「把留給我！」小趙拿出筆準備記下我的號碼。

「要我號幹什麼？想追我？」

「你還真是欠收拾，信不信這點事我能把你關２４小時，快說，不然要是有什麼別的事去你家抓你！」沒想到小趙也會嚇唬人。

「不用拿筆記，把你號告訴我，我給你掛一個，這樣咱們就知道彼此的電話了。」

「說得也對，１３８９４８４……」

「小趙你別告訴他號，這幫打工的全都信不過，你就不怕回頭出點什麼事，他這點破事用不著留電話！」齊警官又打斷了我們，可是已經晚了，最後幾位小趙說得不是太清楚，可我還是聽清了，也記住了，「小王停車！」我大大咧咧地喊了一聲，「小趙啊，咱們有緣再見，有空再聊！」車子停下了，我大搖大擺地下了車，「真他媽的！」齊警官嘀咕了一聲。

我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車子還停在那裡，小王就好像是個機器人，一路上他一句話沒說，一個表情沒有，甚至連個動作都沒做，齊警官打開車窗鬱悶地抽著煙，只有小趙笑呵呵地沖我揮揮手算是告別。

我背沖著她搖了搖手，然後故做瀟洒地攔下了一輛計程車，上了車我掏出輸入了小趙的電話號碼，我也搞不清楚要小趙的號碼有什麼用，可就是想留著，半個小時后，我終於回到了自己遮風擋雨的小屋。

范哲今天破天荒地坐在床上看電視，看我回來了他盯著電視機對我說：「把你放了？」

「你怎麼知道？消息挺靈通啊！難道我這事上電視了？」

「上個屁電視，孫哥給我打電話了，說咱們浴池有人丟了？還問我了不了解你的底細，找到了嗎？」

「找到了，宋斌拿的，人贓並獲！這小子惡人先告狀，最後還是沒斗過我，人人都想變得聰明，但聰明不了的人往往變得狡詐！」

「你別老跟我裝有文化，一個服務員老說什麼名人名言，這跟你的身份不相稱，找到了就好，這下孫哥不會懷疑你了！」

「怎麼？孫哥懷疑我？他為什麼懷疑我！」

「也不能怪孫哥多想，人家說得也對，以前浴池從來沒出過類似的事，你剛來沒多長時間就出事了，宋斌拿的，怎麼回事？他被警察問出破綻了？」

「你可別提了，昨天晚上有一人喝醉了，我眼看著宋斌把他拿走了沒吱聲，可是這小子惡人先告狀，跟警察說看到我把拿走了，還夥同趙磊一塊坑我，你說氣不氣人，我一來氣把他給揭發了，警方在我的指引下破了案！」

「這回你還立功了，沒給發個獎章啊！」

「沒獎章，這事你別和孫哥說，警察答應我了，不把我檢舉揭發的事抖出來！」

「怎麼，你還怕宋斌打擊報復？」

「不是，這事怎麼說都不好，大家天天混在一起，好像我出賣了他似的。」

「孫哥叫你出來之後給他打個電話！」

「哎，這事弄得真麻煩！」我拿出撥通了孫哥的號碼，「孫哥，我李傲傑，我已經出來了，沒事了！」

「出來了，明天能上班吧？」

「能上班，你放心吧，工作上的事保證耽誤不了！」

「那我就放心了，那人的找到了嗎？是不是他自己忘哪了？他們倆也出來了嗎？」

「是宋斌拿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讓警察審出來了，趙磊估計一會就能放，宋斌可不好說，孫哥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他弄出來！」

「是嗎？確定了？他自己承認的！」

「確定了，他都交待了，讓他藏家裡了！」

「真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個三隻手，竟給我找麻煩，槍斃他才好呢，小李啊，最近幾天你和趙磊先辛苦點吧，你們兩個先撐著，我也去一趟公安局吧，問問情況，別等著人家主動找我，你別分心工作該怎麼干還怎麼干！」

「明白了孫哥，你以後還準備用宋斌嗎？」

「說什麼也不能用了，不判他就不錯了。小李啊，孫哥最相信你了，以後浴池那邊你幫我盯著點，發現手腳不幹凈的人及時告訴我，出了這事影響多不好！」

「放心吧，沒問題。」

「那先這樣了，你抓緊休息吧，明天還得上班呢，要是再出什麼情況給我來電話，再見啊！」

「再見！」

我關了，準備好好睡一覺，可是范哲不停地換頻道，弄得我不得安寧，「范哲，你最近怎麼這麼不體貼？我累了一宿，又折騰了一早晨，你把電視閉了，你不是一直很忙嗎？今天怎麼有空在家看電視啊！」

「別睡覺了，我想跟你說說話，我還真沒想到你在浴池能堅持這麼長時間，看來你小子還能吃點苦，我以為你個把月就得打退堂鼓！」

「我也想跟你談談，可是今天不行，我太累了，我還真想知道你都在忙些什麼？」

「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前一段在干導遊，收入還不錯。」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肯定比當服務員強多了吧？你幫我引見一下，我也去試試！」

「我看你服務員當得挺不錯的，先干著吧，我的職業不適合你，相信我，等你在浴池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再說吧，你社會經驗還沒練到份，太多的改變對你來說不好！」

「不變就不變，反正我也是路盲，哪都找不著，導遊我也干不明白，這樣吧，你有機會再幫我和孫哥說說，給我調樓上去，這回宋斌肯定不能在浴池幹了，我不想和趙磊在一塊了。」

「這好說，你放心，趙磊也得辭了，他跟宋斌在一塊住兩年了，兩人關係不一般，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了解孫哥，他心特細，而且對自己這攤事業相當熱愛，容不得半點閃失趙磊肯定也干不下去了！」

「那就有勞你費心了，把我調樓上去！」

「不費心，這回也找回來了，真相也查出來了，其實孫哥你對你印象不錯，這回懷疑你是因為你來的時間最短，你在服務員里算優質的，素質老高了！」

「真的嗎？」

「真的，你好好乾吧，沒準再混一段能當上領班，你覺不覺得咱們的房子有點小！」

「是有點小，連游泳池都沒有！」

「我是說正經的，這小破地方我連個朋友都不好意思往回帶，在外面我都騙別人說我和父母一起住不方便帶朋友，你睡吧，我走了！」

「幹麼去？還有個旅遊團等著你啊！」

「我前一段是導遊，現在已經不幹了！」范哲走了，屋子裡又剩下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