７１．無間道

回到住處自然少不了在蔣男和王川面前一通狂吹，直吹得他們眼冒金星，第二天一早我給孫依林掛了個電話，然後鬥志昂揚地去西餐廳報到了。

我到達的時候還不到八點鐘，西餐廳並沒有開門，孫依林正在給那些服務員開會，這裡大概一共二十幾名工作人員，女的多一點，穿著黑西裝站在前排年紀稍大的應該就是店長，他的旁邊站著幾個穿著一身白的廚師，其他的都是服務員了。孫依林看到我進來，示意我站在她旁邊，然後說道：「這是咱們新來的大堂經理，我表哥李傲傑！」我心裡一驚，心想怎麼成她表哥了！

「你好！」黑西裝旁若無人地跟我握了握手。

孫依林繼續說道：「最近咱們這的生意每況愈下，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有很多，成本太高，開支太大，還有大家都知道我在念研究生，最近對咱們這的生意關心不夠，總之原因有很多，所以我找來了自己的表哥幫我打點生意，今後他就是咱們的大堂經理，說是大堂經理，其實也就是咱們的一個監督，從后廚到前台，從服務到衛生，從採購到口味都有權替我提出意見，人家一定要嚴格執行，好了，我就說這麼多了，大家工作吧！」孫依林瀟洒地一揮手大家就都忙自己的去了。

我隨著孫依林來到了一邊，她嚴肅地看著我說：「知道我為什麼說你是我表哥嗎？」

「不知道！」

「我懷疑店長、廚師還有收銀那小女孩他們在合起來報假賬，店長廚師高價採購原料肯定是吃回扣了，收銀員那我懷疑也有貓膩，其實黑點錢也是正常的，只是這幫人有些欺人太甚。到這吃飯的人並不少，還有很多外國人光顧，可是每個月下來不但賺不了多少，有時候還虧錢，我懷疑這裡面有問題，原料採購、還有每天的營業收入這是重點監督的地方，我說你是我表哥就是想讓他們知道你有特權，所以你別怕他們，該管就管，該說就說，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希望你能告訴我！」

「一定，一定！」我感到自己責任重大，長期的齷齪生活使我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現在來了這麼好的機會我一定要全力以赴，我的內心產生了一股強大的使命感，心想就是為這事業獻身也在所不辭！

「記住你在這就是我表哥，所以你在這要表現得隨意一點，不用幹什麼活，和錢有關的事你一定要經手，營業收入你每天都要點一下，然後做個記錄，採購款你也要過問，好了，這裡就交給你了，我要回學校了！」

「難得你這麼信任我，放心吧，我一定努力！」

「有事給我打！」

「好，有空就過來看看！」

孫依林就這麼離開了，我站在大廳里有些不知所措，就孫依林這一句話我成經理了，我看到旁邊走過來一個男服務員，隨即叫住了他，「咱們這幾點開門！」

「十點！」

「太晚了吧，反正你們都起來了為什麼不早點開門呢？」

「我們起來就是打掃衛生，開門太早也沒人啊！」

「萬一有人呢？店長姓什麼？你們怎麼稱呼他？」

「姓錢，我們都叫他錢哥！」

「錢哥，錢哥！」我在大廳里一邊走動，一邊找著錢店長。

「誰喊我？」

「是我，以後我也叫你錢哥吧，我有個想法！」

錢哥好奇地看著我，「什麼想法？」

「咱們店以後就八點開門吧，哦不，七點開門，推出個西式早餐，反正什麼黃油、麵包牛奶咖啡咱們這一就俱全！」

「恐怕沒人來吧，我們這十點開門都沒人，也就是中午、晚上客人多一些！」

「開始沒人，過一段打開局面就好了，這事你能做主嗎？還用我和孫依林說嗎？」

「我得問問員工，怕他們不適應！」

「有什麼不適應的，這還沒到八點呢，不也都起來了嗎？」

「行，那咱們開個會吧，問問大家的意見，小劉，去把后廚的人都叫過來，李經理有事要說！」

幾分鐘之後人再一次齊了，錢哥對大家說：「各位，李經理有個提議，希望咱們這能提前營業，七點開門大家有沒有什麼意見！」

「太早了……我們起不來啊……哪有人啊？」一時間怨聲載道，我發現聲音大多發自隊伍的右半邊，而且大多數是男人的聲音，於是我來到一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女服務員身旁問她：「你早上起得來嗎？」

「我……我無所謂，我聽大夥的！」

「李經理！」一位廚師說話了，「我們后廚不在這住，天天還得一大早就趕來，七點實在是來不了？」

「哦，這麼說你們是不同意了，咱們舉手表決吧，不同意的舉個手！」大約有一半的人舉起了手，我巡了一圈，一共十三人，心裡大概對他們有了一個印象。

「那好吧，既然這麼多人不同意這事就先算了，沒事了，你們忙吧！」服務員又散開了，我看了眼店長說道：「錢哥，我是初來乍道，還請你多多指教，以後咱們像採購了開支了上繳營業款了，凡是動錢的事麻煩你都讓我過過目，我也跟您多學學！」

「哦，沒問題，沒事我先忙去了！」說完錢哥走了，又留下了不知所措的我。

我繞著大廳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妥，突然想上廁所，於是來到了洗手間，我終於發現了問題，這的廁所很乾凈，西餐廳的廁所大多數都很乾脆，但是還可以更乾淨，於是我拿起拖布開始猛擦地面，心想以後沒準月薪五千啊，可得對起這五千塊錢，擦完了廁所我又回到了大廳。

我找了一張凳子坐下了，然後撥通了趙小娜的，「趙小姐，幹麼呢？」

「上班呢唄，你在哪？」

「我上崗了，有空來看我吧！」

「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啊，不過我還真有點事，孫依林這些店員還真不好管，剛來就給我個下馬威，你說孫依林怎麼那麼信得過我呢？還說經錢的事都讓我過目，和服務員說我是她表哥，她怎麼不真讓她親表哥來當這經理呢？」

「你不了解孫依林她家，人家那些親戚都是有本事的人，誰當那破經理啊？其實這店她爸都不太上心了才交給她的，她爸接了好幾個工程忙不過來了，所以就給女兒經營想讓她鍛煉鍛煉，都沒指那掙錢！至於說孫依林信不信任你我就不知道了！」

「我在這幹什麼啊？那店長有些排斥我，服務員也有不少是他的黨羽，我就跟這干晃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干晃還能掙錢不也挺好的嗎？」

「不是那回事啊，我非得干出點業績，行了，有空過來捧捧場啊！」

「知道了，沒事給我打電話！」

十點鐘餐廳開門了，今天生意不錯，自從來了第一筆生意我就一直坐在收銀台前計算著收入，收錢的是個小女孩，一雙眼睛鬼鬼祟祟的，一天下來一共收入二萬餘元，遠超過我的料想，下班的時候我看著錢店長心想小子你油水挺大啊！

回到家裡蔣男和王川好奇地問我，「李哥，今天都幹什麼了？」

「今天可不太順利，讓那幫小子給我治住了，這麼下去可不行，我早晚得收拾他們，你們幫我算算我們那今天毛利二萬六千塊錢，扣去房租水電，成本，人員開銷，能掙多少錢？」

「我們哪會算那個啊！」

「總不會賠錢吧？」

「不知道，那也不好說，我們賓館四星的，經理說平均一天賠好幾萬，開著就是為了撐門面，大老闆都不指這掙錢。」

「對了王川，你們賓館有西餐嗎？」

「當然有了，專門有西餐部，我們那什麼沒有啊！」

「你認識西餐部管經營和採購的嗎？」

「我也算老人了，在賓館上班的基本上都是熟人，也都說過話，但是不算太熟，管事的都是幹部，我一個服務員能熟到哪去！」

「臉熟就行啊，有機會我去取取經，我可以請他們吃飯，只要他們肯教我怎麼都行，現在我什麼都不懂，目前這西餐廳離了那錢店長就玩不轉，看著吧，早晚我要讓他下崗！」

「那倒沒問題，我就說有個朋友開西餐廳想跟你們學學，到時候你對他們客氣點再買兩盒好煙就行！」

「那就這麼定了，等我開了支就去！」

晚上我睜著眼睛始終睡不著，工資心后沒準能漲到五千啊！五千啊！錢還不是主要的，關鍵是這機會，讓我施展才能的機會，我心想無論如何也要干出個名堂來，錢店長還有那些跟著他的服務員你們就等著吧，誰也別想再黑孫依林的錢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像著了魔一樣，天天拿著個本記錄著一切有關西餐廳的事，一天來了多少客人，營業收入是多少，客人都點了哪道菜，玻璃髒了我擦，廁所髒了我刷，跟誰我都不說話，大家全以為我是個瘋子！

月底孫依林給我開支的時候，我把那本記錄著西餐廳一個月經營的明細表遞給了她，孫依林對我的認真勁大加讚賞，她看著我說：「看不出來你做事還挺認真的，我還以為你會像前一個經理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

「瞧你說的，怎麼會呢，我有個想法，這些服務員有些是錢店長的人，其實最重要的就是那錢店長，什麼事他都經手，而且和我根本就不溝通，明顯是防範著我呢。我開支了，這下也有錢了，我想報個夜大之類的學校，然後學學酒店管理什麼的，再買幾本有關方面的書，我還有個在賓館幹活的朋友，我可以到他那學學實踐經驗，你會支持我吧？」

「太好了，你還真有事業心，我當然支持你了！」

「這就好辦，我想好了，如果真有人黑你的錢咱們就把他開除了，無論是錢店長還是收銀員無論后廚還是服務員，這店以後要清清白白，現在我自己立不起門戶，只是等我學得差不多的那一天你可要支持我！」

「這……要是真把他們都開除了這西餐廳還能維持下去嗎？找到合適的員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放心，我會盡量少裁人的，我想好了，只要把錢店長炒了那幫人就老實了！」

「好，我相信你，等你感覺自己學得差不多了就跟我說一聲，我一定全力支持你，看你這麼努力，今天晚上我請客，咱們去吃日本料理！」

「不用了，這都是應該的！」

「不行，你一定要去！」

「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