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戰明戰冷戰

昏天暗地，不知睡了多久，葉楚越想忘記，可眼前卻越是清晰地浮現所見到的那一幕：昏暗緊鎖的小屋內，藥味瀰漫，一個個藥罐四散凌亂地落了一地，一張簡陋地木板上，躺著一個形容枯槁的女子。

不，我才沒那個能力去管這當子事！葉楚暗自警告，可如刀划的心，卻告訴她，她那是自欺欺人。

找君天心？

念頭剛興起又不由放下，他可是為利是圖的小人，吃力不討好的事他會做？更何況，可能還會對上將軍府，他……會做才怪！

耳邊回蕩起那段對話：

「對你沒用的，你是不是都會不屑一顧？」

「是。」

葉楚懊惱地左右翻騰著，這樣也不舒服，那樣也不爽快，被褥無一例外地飛落一地，她也只能暗自無奈，鬼使被差地悄悄爬起床，不由自主又走到了那破敗的小院，來到那緊閉的房屋之前。

抬眼望去，葉楚驀然驚覺，何時跑來的？卻是怎麼也記不起，娥眉深鎖終是沒勇氣走過去，又折返回來，正好遇到從外歸來的君天心，仍是飄然翩然，不染塵埃，好似不可觸之的精靈。攔著他凝視一陣欲言又止，終是嘆了口氣，鑽進房內。

君天心瞧她那副模樣，淡然一笑，抬腳進房，找來柳煙細細詢問，一問之下也覺好奇，於是柳煙帶路來到葉楚兩次來又去的小院。

入目是寒冬深鎖，不識人間春的凄然頹敗慘景，君天心望著那間被枯滕敗枝層層包裹的房屋，躑躇不前，忽得身後一人譏誚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君天心頭也不回，笑道：「那你來做什麼？」

葉楚從他身後轉出，「好奇。」她是跟著君天心身後來的，好奇君天心居然會好奇她的事。

葉楚在身後跟著君天心自然知道，只是並不道破，一來不必要，二來無所謂，答道：「我也好奇。」

「你會好奇？」葉楚難以置信地左右打量君天心，仍是絕美之姿，風度翩翩，「嗯，沒換人，想不到你也有好奇心？」

「為何不可？」君天心深感納悶，他何時說過他沒好奇心？

葉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拒不回答。這時忽得有人從兩人背後道：「兩位在這有何事么？」

回頭一瞧，原來是吳相如，他身著青衣，穿著隨意，卻是掩不去眉間英氣，此刻，正站在不遠處，眼中精光似有似無，望著兩人滿臉微笑。

葉楚有種被當場捉到的作賊心態，而君天心淡然一笑，嘴皮上下一碰：「閑逛至此，不打擾吳兄，」沖著葉楚一喚，「楚兒，逛也逛過了，回去吧。」一語雙關，即可說他們故意來此，也可理解為兩人閒遊消遣，至於外人如何理解，君天心並不在意。

葉楚答應一聲，撇下吳相如暗中猜測，隨君天心回去，一路上都保持著沉默，其實卻是天人交戰，說？不說？說？……直到回到小院實在再也忍受不了如在油鍋上翻滾地煎熬，開口道：「你知道嗎，裡邊……」可她話還沒說完，君天心就介面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葉楚胸中預吐之氣又被強行壓回，她可是為此輾轉反側的！此時卻被君天心一句話輕巧巧堵回，立時所有的委屈化為恨，化為怨，化為憤……各種怨懟交集沖盪在胸腹之間，霎時勃然大怒，也顧不得形象，秀目圓睜怒視君天心，苦訴之情頓變濤天恨意，語鋒一轉氣勢洶洶地吼道，「我真是高估你了，你本來就是無血無肉的冷血人！」說完氣乎乎地摔門而入。

震天價地「嘭」然巨響尤在耳邊縈繞，從門外，隔著一紙之牆，傳來君天心平靜的語調，「這裡的事，你最好少管。」音落，踏踏地腳步聲遠去。

葉楚驀然怒吼一聲，吼聲震得樑上浮塵簌簌飄落，發出心中鬱結，便氣惱地撲到床上，使勁地拿枕頭髮瀉，頃刻后，滿屋的飛絮悠然而落。紛紛飄落地絮雪之中，葉楚怒目圓瞪，盯著眼前，卻並未將一物吸入眼中，她只是發瀉地瞪著眼，瞪著眼……

還以為他有人類的感情，全是錯！

錯！錯！錯！

錯！

迴音一般在葉楚心間回蕩，錯……錯了，葉楚不覺間眼角濕潤，也酸澀地厲害，為什麼會為此感到傷心？難道淺意識里還想要依靠他？明知他是個無可救藥的冷血人，為什麼還會對他抱有一線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

良久，葉楚自嘲的抹乾眼淚，堅定一下決心，吃過晚飯便爬上床呼呼大睡。

……

月到正空，皎潔清輝灑滿一地，如撒了層白霜，階前花枝在夜風下輕舞，如孤寂之人對月弄影。

忽得靜謐之中傳來「吱吖」一聲，一個腦袋探頭探腦地鑽了出來，向左瞧瞧，嗯，沒人，向右……

卻見一襲白衣對月而望，修長的身影略顯料峭，孤絕氣質彷彿夢鏡中不可一觸的冰雕，望之不可及的神詆，朦朧之中遙遠而美好。

憤慨之音：「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出來嚇人呀？！」

平靜之音：「你呢？」

憤慨之音轉沉默：「……」

對視良久「嘭」一聲巨響，腦袋縮了回去。

世界安靜了。

早晨一縷曦光投入，照亮了紙窗，葉楚翻身坐起，卻連打哈欠，對鏡一照，眼底出現了一圈暗影，葉楚懊惱地翻幾下嘴皮，收拾停當推門而出，卻見君天心一襲白衣若雪，掃在她的眼底，「扎」了她的眼：「你不睡覺呀？！」

君天心點頭道：「睡覺。」

「那麼立在門口乾什麼？昨夜望了一夜的月亮，不累呀？」

「你呢？」

「累！」

君天心微微一笑，「還是歇著吧。」

葉楚搖頭道：「你才該去歇，你比我累。」

「我不累。」

「你……」葉楚再也受不了，不就是不讓她多管閑事嗎？有必要連夜看管的？她可是有人身自由的！

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好字，葉楚憤然地回身，鏘鏘跺著步栽在床上便呼呼大睡，這一睡直睡了兩天，第三天仍是不起，君天心不是不讓她管閑事嗎？她就睡給他看！

翻個身，葉楚繼續眯眼，就算睡不著，她也不起，一日三餐也在床上搞定，一切事宜皆在床上進行，儼然成了重病號。

她還有勁頭幹個個把月的，但君天心卻實在受不了她這樣折騰了，此時君天心走進葉楚房間，望了眼仍在床上培養睡眠的葉楚，無奈嘆道：「你就如此放不開？」

葉楚全當沒聽見，繼續「睡」。

君天心道：「你繼續休息，明日就要離開將軍府了。」

葉楚突然翻身坐起，怒視君天心，「你……你就這麼急著離開？！」

君天心搖頭道：「是吳相如。」

吳相如？！葉楚大腦飛速運轉，一定有問題，「你這麼聰明，難道就看不出問題，就算你拒婚，他也沒趕你走，這會倒急著讓你走，不就是怕你發現什麼嗎？」

「所以我必須走。」

那是怕對上將軍府了？！這才像話，葉楚點頭道：「你是商人，自是為利是圖，讓你做行俠仗義之事也太難為你了，走就走吧。」說完倒頭又睡。

君天心莫測的眼眸望著葉楚，不置可否，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