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顛覆

當熟知的一切，突然之間讓你明白那只是一個幻覺，而它背後還隱藏著更深的神秘，更多的未知，這是什麼感覺？

吳鳳儀完全陷入混沌懵懂，無邊的不安之中：眼前翩翩少年……是誰？

方白霍達一笑，毫不以高恆直稱他為「你」為忤，而這時其他人均會恭敬的稱「大賢」「聖人」「太傅」等染有身份立場階層的名詞，他已聽得耳朵長繭，麻木不覺，反而被高恆稱以「你」讓他覺得分外舒心，讓他不會提起警覺之意，似是又回到了隱居烏山整日與山林花鳥為伴的恬適生活。

「小子心意，老朽怎會不知。」方白望了眼神光渙散的吳鳳儀，微微一笑，「姑娘可願陪老朽賞這滿目杏花？」

吳鳳儀略微聚起精神，但心神仍是不寧，欣然道：「前輩相邀，鳳儀怎還敢故作矜持。」目光似有意無意的瞥向高恆：他去么？

方白會意，笑道：「花雖好景，可沒了取樂之人怎還有得興緻？」

取樂？異意為消遣，吳鳳儀再次愕然地望向高恆，她今天愕然的次數加起來比以前總合的都多，可是又忍不住：他是被取樂之人？也就是拿來被消遣之人？以他高傲的自尊怎容許被如此輕視？被如此玩弄？

下一刻，高恆的回應又出乎她的意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今天出乎意料的事太多了，而每件事都不離高恆，以至高恆再有什麼意外的舉止，她也覺得他會如此：就算說他其實並非男兒身，她都能毫不遲疑的相信！

這算什麼？突然醒悟自己內心的詭異，不正常的變化，吳鳳儀啞然暗笑，她不得不承認，她應該再次審視高恆的所作所為，再次從頭認清面前這貌似白紙一張的少年，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吳鳳儀隨方白閑散漫步花樹之間，忍不住回望一眼，因為高恆雖然答應卻並未立即跟上。

回頭一望，爛漫花樹間，青衫飄然，高恆俯身收起滿盤殘局，息了香爐，便同一直在旁等他的葉楚二人並肩而來。吳鳳儀忍不住摸向自己心口：為什麼這裡空落落的？

他一向只在她身邊轉悠，這時卻將她束之高擱，甚至從始至終都沒用以往那種熱切的目光望過她，吳鳳儀不禁自問：為什麼？

難道因為聖昭？四皇子不是已經傳下話了嗎？為什麼他不抓緊機會來表白？為什麼……

吳鳳儀啞然失笑，原來心裡還是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他來的，可……想起以前對他的種種，他也該厭煩了吧？！

喟然一聲唉嘆，本就沒給過他機會，為何還會失落？

高恆收拾好一切，便拉上葉楚，一定要讓葉楚再旁指點。他也覺察出吳鳳儀對他的關注了。

葉楚冷眼旁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已經非常確定高恆的所作所為顛覆了吳鳳儀對他的看法，接下來，只要小小的一把火就可以燃起無邊的漫天火勢，而吳鳳儀也將全身心的投入對高恆的認知，甚至傾慕之中，然後，便可水到渠成結出一朵晶瑩的愛之火花。

嘿嘿偷笑幾聲，葉楚俯於高恆耳邊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當然是在觀察敵情之後才會作出如此親密舉動，她可不想吳鳳儀對她產生什麼不該有的誤會。

花樹燦然，漫漫花影間，一襲藍衫如洗，乾淨清澈，如晶瑩的美玉，洗鍊的天宇，一雙深遂如夜空，廣闊似大海的眼眸，凝視著幢幢花影間貼在一處的兩人身上：一人飄然洒脫、一人嬌小秀麗，兩條身影交疊重合，和諧無匹，逡巡的目光最後鎖定在那身影娥娜的嬌小女子身上，清雅低沉的嗓音緩緩逸出：葉楚？

出了這片花林，前方出現一條小路，小路蜿蜒，隱於幽幽花海深處。

方白隨興走上小路，便直向前行，一探路之盡頭又是何方洞天。吳鳳儀婉然隨行，就算再裝作平靜，再告誡自己要大度，要放得下，可還是回借著賞花之際瞥向身後那方青衫淺影。

葉楚落在後邊，便與高恆隨行，時時歡笑著拉著高恆指點一二：看這朵花最艷，看那顆樹好奇怪，看……儘是些沒營養的廢話。

高恆也很是配合的隨葉楚一路指點花枝，不遠不近的墜於方白與吳鳳儀身後，自然也瞧見吳鳳儀凝惑，嫉妒，到後來已經轉變成哀怨的目光。

「這能行嗎？」高恆忍不住出口詢問，別是弄巧成拙。

葉楚胸有成竹地笑道：「當然。」

高恆得以肯定答案這才放下些心，再抬眼瞧時，驀得瞳孔收縮，驚然道：「四皇子？！」

葉楚深感疑惑，瞧著攔在吳鳳儀身前的藍衫如洗鍊般純粹的少年，那少年朗目星眸，氣質高華，自然流轉的優雅氣息，令人不可逼視，彷彿來自最高山顛的晨霧，清雅地不染一絲微塵，能與之相抗衡的恐怕就只有白衣勝雪，有著女孩子般嬌艷容顏，卻被自身舒雅之氣洗滌一空的君天心，氣質竟有如此相似之人？心神被強烈震憾的葉楚幾乎是無意識的重複道：「四皇子？」

瞧著橫空出現的四皇子，高恆幾乎崩潰，不知所措地望著葉楚：「怎麼辦？」

片刻葉楚回過神來，心思一轉，淡然道：「按計劃。」

「什麼按計劃？！四皇子一出現，我還有機會嗎？」高恆幾乎是用哭腔說出這番話的。

葉楚瞧了眼四皇子，堅定道：「就是按計劃。」說完抬腳跟上去得有些遠得三人。

高恆一聲唉嘆，耳邊傳來葉楚淡然語氣：「就算四皇子再出眾，你與吳鳳儀可是還有感情積綻的，只要她明白這些便會明白你的用心。」至於是否會真得接受，就是未知數，她可是記得吳鳳儀是對君天心芳心暗許的，出現一位與君天心氣質不相伯仲的四皇子，她會作何選擇？五五之數吧？！

葉楚也不是那麼有把握，至少得給高恆鼓勁，若是連他都瀉了氣，豈不前功盡棄？

身旁多了個四皇子，方白暗翻白眼吹吹鬍須，他不喜歡這個人。

「小子還不快點？！」方白沖著高恆喊道。

似是如此四皇子才看到墜於身後的高恆二人，淡淡微笑始終掛於嘴角。吳鳳儀暗瞧了眼，竟覺心跳猛得快了幾拍，慌忙低下頭去竟不敢再瞧。

高恆本想快步追上，卻被葉楚暗中一扯衣角，只好忍著性子漫步跟上。

「小王爺，數日不見別來無恙？」四皇子客客氣氣地問好。

高恆心中謹記葉楚的交待，規矩地與四皇子搭話。

一旁的吳鳳儀卻忍不住心中打了個結：原來早已經忘記高恆還是小王爺？回想起兩人時常伴嘴逗樂的情景，幾時將他當成高高在上的小王爺？

此時兩人站在一起，一人是人如丰神的四皇子，一人是俊逸洒脫的小王爺，兩人氣質相匹竟瞧不出熟優熟劣。

吳鳳儀不由深深凝視高恆：什麼時候成長得如此優秀了？記憶中鼻子下始終掛著兩條青蟲的身影，不覺間，就如那天邊淡雲隨風吹散，換成了面前穩重，可獨當一面的寬廣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