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綁架
葉楚剛走出山林,滿眼映入璀璨的杏花,此時看來卻是分外的清幽。少了心事,到得此時才真正意義地去欣賞這爛漫花海。
皺巴巴的蒼顏上,一雙亮如清泉的眼眸,調皮地眨了眨:「一個人賞花呀?」
花海深處,數條動如脫兔的黑影如鬼魅般掠向杏花坡邊緣,古柏山林道旁。
方向,葉楚處身之所。
葉楚被這突如其來的腦袋驚地倒退一步,指著那長須晃悠悠地腦袋:「你,何方妖孽?是人是鬼?光天化日居然也敢出來嚇人?」
「好了好了,」方白擺擺手,跳出身來,「就你一個?」
「高恆那小子忙著去護花呢,嗯?你不是走了嗎?」葉楚環胸,睨著方白。
方白捋須微笑,轉眼瞧瞧花雲般的杏林,「遊興未衰,所以想拉個人再逛逛,這不正好趕上你了。」
葉楚手一擺,「你未衰,我已經衰了,我要回去了。」說著繞過方白就走。
「哎,你這小姑娘可真沒良心,就眼睜睜地瞧著老朽孤孤單單?」說著方白擺出一副委委屈屈地模樣。
葉楚哼了聲:「孤孤單單,你也回去不就成了?反正我是沒有遊興了。」再不停留地往前走,卻突然聽到一聲哀怨緋側的凄厲咒怨,欺欺艾艾,催人斷腸,聞花落淚,「我可憐的老婆呀,你辛辛苦苦調製出來的調料呀……」
突然,如鬼影般飛馳電掣地黑影前飄然躍下一人。
一個背影,藍衫洗得發白,布也非好料,可往那一站,卻如山嶽般巍峨。
數名黑衣人立時止住去勢,不帶一絲滯澀,右手均已撫上劍柄。
突然,一隻飛鳥掠過,帶動一樹花枝,微微的顫動,數片花瓣凋落,飄零。
下一剎那,黑衣人同時展動身形,配合的天衣無縫,一張劍網向背影罩去。
忽然,華光一閃,遮去太陽的光彩,逼得人不能睜目,再瞧去時,數名黑衣人翻身跌落。
葉楚前行的腳步戛然而止,氣惱地轉回頭來:想不到這老還真會秋後算帳?
「好了,好了,真服了你了。」她還就是服軟。
方白立馬收聲,將那白脂玉瓶收回懷中,笑道:「這就對了嗎。」
葉楚撇撇嘴唇,不情願地邁步跟上方白的身影。
靜謐地天地之間,如雲堆疊地花海之中,幢幢的花樹之間,粉芳的杏香之中,驀然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花樹仍然燦爛,其下,赫然躺著一具具仍自流血的黑衣人,血染紅了地面,亦染紅了落英,片片花瓣綻放著血光,紅艷地妖嬈。整片花海沒有一處催折,似是這些人原本便躺在這裡,然後被人一劍割喉。
此時,飛鳥催落的花瓣,慢悠悠,飄然落定在一具屍體上。
花影深處,一襲藍衫如洗,默然凝立。少年俊朗臉容上如淵深目被光線深深隱藏,陰戾之氣勃然而發,渾身如結千年寒霜。
少頃,一條黑影從層疊花樹間掠至默然凝立的少年面前:「四皇子。」一絲淡淡的血腥味,若有若無地飄浮在空氣中。
「如何?」從四皇子口中逸出結冰的語調,鋒利無情。
「失敗。」一滴殷紅的鮮血自黑衣人腰間滴落,黑衣人保持著冰雕的冰漠,似那血並非從他身上滑下,珍珠般的血滴,閃耀著妖艷之光,濺到地上厚厚的杏花瓣上,韻開,然後,第二滴,第三滴……
血滴無聲滑落,空中仍在回蕩的二個字:失敗,簡單明了,卻驟然間,令四皇子煞氣凝重的臉容上盡乎扭曲。
良久,空氣中飄浮著兩個字:「失敗?」森然可怖的語氣透著濃郁的殺伐之氣,冰冷不帶一絲溫度,讓人毫不懷疑,他下一秒便會痛下狠戾殺手。
跪於四皇子面前的黑衣人驀然間打了個激凌,沉聲凜道:「是天下第一劍客寧古,雖只瞧背影,也只有他能一劍殺死數名死士。」而他趁亂而逃,寧古卻並未追殺,似並不介意他回來通風報信。
「咯」一聲,四皇子折下一枝花枝,然後輕輕一捻,那花枝便化為粉齏,手掌攤開,如粉飄落,輕風一吹,隨風消散。
「方白?」默然良久,四皇子又是重重一哼,「憑他也想與我斗?就算失了一枚棋子,自然還有另一枚,況且……失不失還是未知數。」
花海雲切之中,一條清幽無人的小徑上,方白悠閑地前方帶路,葉楚鬱悶地身後跟隨。
「我說,你快點好不?好像老朽才是老人吧?」方白走了一陣,忍不住停下腳步,眼中有絲不易察覺的不耐。
「不是閑逛嗎?有必要這麼趕?」葉楚嘟著嘴皮子,不情願地加快腳步。
兩人又走一陣,繞過一條彎道,現出隱於土丘杏花樹叢之後的馬車。
方白徑直向馬車走去。
「哎?不是遊山玩水嗎?幹嗎要上馬車?」葉楚隱隱覺得不對勁,瞧著方白二話不說地鑽入馬車之中。
方白聞聽葉楚疑問,從馬車內伸出腦袋,笑道:「這是賊車。」
「啊?」葉楚無意識地發了個啊音,還沒轉念肩膀已被人架起,葉楚愕然回望,卻是兩名身材高大的侍衛級大哥,什麼時候出現的?還沒等她問出聲已被很粗暴地塞進馬車。
葉楚剛想跳起卻又猛地一摔,馬車已經飛馳著駕起,顛簸在杏花林間。
不解地怒視一臉悠然地方白,葉楚哼道:「什麼意思?你要帶我去哪?」賊車?難道這賊便是方白?什麼狀況?是不是她被方白綁架了?而且還是她自動跟來的?
一時之間,葉楚又悔又怨,早知就要昧著良心,毫不理會這斯的花言巧語。
方白悠然地捋了把鬍鬚,笑道:「姑娘跟老朽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一定不是什麼好地方!如果是,有必要這樣請人嗎?!
方白這次卻只是淡然一笑,閉口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