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朗朗乾坤豈容你狡辯
何忠出來的瞬間,趙春生就看到了。
不過他並沒有停下擂鼓的雙手。
現在還不是時候。
人,還不夠多。
按照路辰的說法,只有等全場百姓都聽到鼓聲,才可以停止。
就這樣,在何忠驚慌的目光中,趙春生又擂了一炷香的鼓。
按照大豐律例,擂鼓者可自由選擇時間和長短。
聞聽鼓聲,城中百姓皆可旁觀。
為的,就是公堂公正。
這也是文人士子的風骨和願望。
「夠了!」
「趙春生,你有完沒完!」
最終何忠實在受不了了!
沒辦法,再讓他這麼敲下去,恐怕金川城乃至城外的百姓都聽到了。
到時候這傢伙要搞什麼大動作,自己還真有可能吃不消。
「金川主簿趙春生,為金川城百姓請冤,求知縣何大人提審惡徒洪貴,還我金川朗朗乾坤!」
趙春生見人來的差不多,直接朝著何忠下跪叩首。
在其身後,跟隨而來的一眾百姓紛紛下跪。
「請何大人為我等伸冤,嚴懲惡徒洪貴,還金川朗朗乾坤。」
何忠傻眼了。
跟在他身後的一眾衙役也嚇壞了。
這傢伙,跟逼宮都有的一拼了。
別說何忠這小小知縣,就算是一州州牧,遇到這種陣仗也得慎重對待。
「趙大人有何事,且進堂細說,無需這般大禮!」
何忠怕了。
他可以無視趙春生,但不能不管這些金川城百姓的請求。
即便再不作為,他也是金川城的父母官。
這種場面,不能亂。
「求何大人升堂,提審洪貴,還金川公道!」
趙春生不依不饒。
既然決定得罪洪貴,他就沒打算善罷甘休。
「求何大人升堂,提審洪貴,還金川公道!」
身後百姓朗朗發聲,氣沖雲霄。
何忠進退兩難,看著跪在身前不肯起身的趙春生,氣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目光下移,掃過洪貴那慌亂的眼神,頓時就知道怎麼回事。
這傢伙,肯定又去惹是生非。
終日打著自己的旗號,橫行無忌。
原本看在銀子的份上,從不曾管制。
沒想到最終還是出了事!
「來人吶,升堂!」
何忠無可奈何,只能同意升堂!
「多謝何大人!」
「請允許城中百姓陪審,以表公正!」
趙春生不依不饒,繼續為自己爭奪權益。
「趙春生!」
「你不要得寸進尺!」
何忠怒了!
這傢伙,是吃准了自己嗎?
真把自己當成金川知縣大老爺了不成!
「請何大人應允!」
「請何大人應允!」
「請何大人應允!」
身後,百姓歡呼聲再次傳來。
何忠臉色鐵青,無可奈何。
「准!」
最終,洪貴被提審,金川城百姓陪審,趙春生作為原告,一同上了公堂。
「升堂!」
何忠氣鼓鼓的坐在太師椅上,一拍驚堂木,四周響起衙役的喝聲。
「趙春生,你所告何人,所為何事,從實招來!」
何忠發文,與其嚴厲,有威脅之意。
對此,趙春生絲毫不懼。
「回稟知縣大人,我狀告洪家洪貴豢養家奴,當街行兇,欺男霸女,開設賭坊,強搶民女,魚肉百姓!」
「嘩!」
滿堂嘩然。
所有金川城的百姓瞪大眼睛,駭然的看著站在堂前義正言辭的趙春生。
不明白這位縣太爺的左膀右臂,今日怎麼開始跟其正面作對。
那洪貴雖是城中一霸,魚肉鄉里,不都是你趙春生暗中放任不管的結果嗎?
往日縣太爺何忠退居幕後,金川城主簿趙春生執掌生殺大權。
洪貴身為縣太爺的坐上婿,向來都是蛇鼠一窩。
這怎麼今日狗咬狗起來了?
「趙春生,你身為一城主簿,狀告平民百姓,可有證據?」
何忠自然知道趙春生是來找事兒的。
不過他也不怕。
整個金川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別說沒有洪貴的證據,即便是有,又有誰敢舉證?
「當然有!」
趙春生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哦?」
何忠眼神微眯,語氣警告道:「趙春生,公堂之上不得編造事實,一旦發現,可是要按罪論處的!」
趙春生直視何忠,半步不退:「何大人無需提醒。」
「我趙春生為金川城操勞多年,律法銘記於心,自不會忘!」
這一刻,即便是大字不識的婦人,也看出了不對勁。
「趙大人今日這是怎麼了?」
「看樣子是要跟何大人對著干啊!」
「早該如此!」
「你看那洪貴,有恃無恐,不就是仗著何大人的威嚴,橫行無忌嘛!」
「他們這些父母官,都是欺壓百姓,誰能真正替我們出頭!」
「別這麼說,趙大人在任期間,還是做過不少好事的!」
「……」
聽著身後的議論,何忠氣的雙手攥拳。
只見他狠狠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肅靜!"
隨後目光轉向趙春生:「既然你有證據,就拿出來。」
「本官自會秉公執法,還你們一個公道。」
聞言,趙春生朝身後幾人使了個眼色。
幾名衣衫襤褸的乞丐上前,跪倒在何忠案前。
「草民張三!」
「草民李四!」
「草民王五!」
「草民周六!」
「叩見知縣大老爺!」
何忠眉頭微蹙,看著堂下幾名渾身散發著惡臭的乞丐,滿眼不悅的問向趙春生:「趙春生,這幾名乞丐你是從哪裡找來的?」
「如此形象竟然也帶上公堂,這不是有辱威嚴嘛!」
對此,趙春生也有說辭。
「啟稟大人,這幾人全都是被洪貴害得家破人亡的可憐人。」
「他們原本都是本城百姓,頗有家資,結果被洪貴挑唆,參與賭局,被其陷害,輸掉家資,更是以此為由霸佔這幾人的妻女,行那齷齪之事!」
「懇請大人嚴加懲處,還我金川城一個公道。」
身後百姓一聽,頓時罵聲連連。
「我說看著咋那麼熟悉。」
「那不是之前教私塾的張三嘛!」
「可不是!」
「我還看到做皮草買賣的李四了呢!」
「之前他們在金川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惜後來被洪貴那狗東西誆騙,散盡家資,連妻女都輸給了人家。」
「趙大人今天竟然有膽在何知縣面前提這事兒,不會是中邪了吧!」
「反正我支持他!」
何忠越聽臉越黑,氣的他狠狠一拍桌子,站起身指著幾名乞丐模樣的證人,怒喝道:「你等幾人,所言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