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審判（上）

康斯伯德已經平靜了許久了，上次有大新聞的時候還是幾年前東海海賊王炮轟城門，只不過那次被城頭的防禦屏障防住了，充其量也只是提供了半個月的談資而已。

而昨日那場戰鬥最聲勢浩大的階段雖然是在摺疊空間里發生的，但事後摺疊空間崩潰后，無數殘破的死屍被擠壓出了地表，血骨鑲嵌在磚石和泥土之中，著實駭住了不少人。

再加上有人目擊了傳聞中的聖火教長一路追殺異端，沿途不知道燒壞了不少設施，經過一天的發酵，所有人都知曉了有個罪大惡極的凶魔屠殺了大半聖火教徒，甚至還包括了一名神父和兩名教長直屬的高階審判導師。

在米迦勒教長盛怒追擊下，這個凶魔還是被抓捕歸案了。也不知道昨夜的報社是如何加班加點的，今兒一早所有報紙的頭版頭條的都是審判這名邪魔消息，甚至用了半個版面刊登了用煉金留影機印出的邪魔畫像。

「這怎麼可能？」贊格威爾將報紙用力拍在桌子上：「凱爾森入學的時候是我親自帶著他辦的手續，我教了他四年，他要是個亡靈生物我能看不出來？」

眼前的聖火審判官臉色越發難看，旁邊的戴納主任連忙拉住了激動的贊格威爾，提醒他目前的情況的嚴重性。

「我只是來通知你，不是來跟你來討論的，贊格威爾教授。」審判官的語氣生硬，畢竟死了這麼多同僚，可能裡面還有自己的親朋好友：「你被限制離開康斯伯德，在審判結束后你需要配合我們調查，關於你是否包庇自己的學生從事邪教儀式一事。」

贊格威爾表情錯愕，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而另一邊的，凱爾森昔日同事們也大為驚訝，其中有安東尼最為驚訝，當初自己的護衛一去不返，因為怕被自己的父親發現自己的荒唐事，所以他一直沒去上報過。現如今看到凱爾森上了頭版頭條，才知道原來當初為什麼護衛音訊全無。

而在眾人對此事表現出各自的反應時，審判卻迫不及待地開始了。的確，教會的威嚴已經很久沒有被如此嚴重地挑戰過了，他們必須立刻將凱爾森正式審判併當場處死，用來震懾其餘那些蠢蠢欲動之輩。

而聖詠教會大肆售賣這次審判大會的旁觀席位，由於這次的事兒太過稀奇，一個位置的價格被炒到了十個金多貢，而前排可以看到凱爾森本人樣貌的位置已經又幾個大貴族或者公爵家的公子哥預定。

普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被用來看自己個樂，凱爾森知道以後也只是啞然苦笑。

最後審判的地點，則被定在了聖火教團中心駐點的大廣場上，一個是方便米迦勒本人隨時看守住凱爾森，一方面則是為了在審判后當即用聖火教團的奇物火刑架把罪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回到凱爾森這邊，被吊了一宿的他心情平靜，可惜他沒法入睡，只能被迫思考了很多事情。地牢里不知道時間，也不知道熬了多久才聽見了，幾道密集的腳步聲。

凱爾森抬起頭時，米迦勒已經近在咫尺，他依舊是披著那件代表教團長身份的紅袍。卻沒有用兜帽擋住他那頭璀璨的金髮和陰沉的臉色。他身後跟著表情肅然的娜緹雅和林克，還有一眾審判導師。

他們都是來確保凱爾森不會逃跑的。

凱爾森笑著打趣道：「怎麼都黑著臉，有心事？」

「區區邪魔！還敢...」有人厲聲呵斥，卻被米迦勒抬手打斷。

隨即眾人默不作聲地用兩塊鐵塊合為一塊煉金鑰匙，然後插入鎖孔打開了鐵柵欄。然後娜緹雅和林克兩人立刻衝進牢獄，按住了凱爾森的兩條被鎖死的胳膊，米迦勒本人則用自己懷中的另外一把鑰匙開始解開枷鎖。

儘管凱爾森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力，但在枷鎖被解開的瞬間，身後兩人就以十足的巨力將他鉗制。隨後他被換上了獨立的鐐銬，唯獨右手上用以封印死墮殘片的鐵塊依舊緊緊鎖死。

很快，他就被兩人這樣拖拽著，從這個暗無天日的監牢前往了外面的廣場。

一路上他看到了無數被關押在此的囚犯，他們有的嬉笑怒罵，對凱爾森的下場表現出了幸災樂禍，有的則對審判官惡語相向，對企圖用凱爾森做的事來激怒米迦勒。他們都是平日里被米迦勒手下的行刑官「照顧」的死去活來的人，早就已是求死心切了。

而多數人則是木然、死寂。彷彿對一切漠不關心。

凱爾森從他們之間路過，走過一條石頭走廊，最後見到了不過闊別一日的陽光。他眯著眼望起頭，今日的天光明媚，是個適合審判罪人的好日子。

隨後他被人押在了一個看台前，用鎖鏈牢牢綁在行刑架上，不過至少他還可以站直身子。比在牢里那種半蹲半跪的姿勢好多了。

他的面前是三座被高高壘砌的座椅，白色大理石雕刻的石椅上鑲嵌著金邊，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搬來的。

此時已經有貴族們開始陸續進場，他們個個濃妝艷抹，穿著浮誇又昂貴的禮服彼此寒暄著，儼然已經把審判庭當做了社交攀比的地方，而對凱爾森的審判猶如一場作秀。

而等他們寒暄得差不多的時候，三名老的快死掉的老頭穿著他們華貴的主教長袍向著那三把椅子上走去。那長袍層層疊疊，像是某種特製的金箔，卻因為過於寬大彷彿下一秒就要從他們乾瘦的軀體上滑落下去一般。

「是諾斯、艾布納、蘭伯特三位主教，這次居然是三名主教齊聚了。」下面傳來驚訝的聲音。

隨著三人落座，坐在中間的諾斯主教先一步敲了敲手中的木錘，示意眾人安靜。隨著四下里討論的聲音漸漸消失，他才清了清嗓子，抬起渾濁的眼睛，看著下面與他對視的凱爾森說道：

「現在開始對邪教主使、使用死靈役術的異端，聖緝榜上的死墮疫醫，原名凱爾森的罪人進行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