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問汝何所思
這時,丁敏君大聲大叫道:「喂,姓曾的,你若是不敢再接我師父第三掌,乘早給我滾得遠遠的。你在這兒養一輩子傷,我們也在這兒等你一輩子嗎?」
周芷若細聲細氣的道:「丁師姊,讓他多休息一會,那也礙不了事。」
丁敏君怒道:「你……你也來袒護外人,是不是瞧著這小子……」她本來想說:「瞧著這小子英俊,對他有了意思啦。」
但立即想到有各大門派不少知名之士在旁,這些粗俗的言語可不能出口,因此一句話沒說完,便即住口。但她言下之意,旁人怎不明白?
周芷若雖然知道丁敏君這是無理之言,他人不會放在心上,卻終究是不自覺紅了臉。淡淡的道:「小妹只是顧念本門和師尊的威名,盼望別讓旁人說一句閑話。」
丁敏君愕道:「甚麼閑話?」
周芷若道:「本門武功天下揚名,師父更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前輩高人,自不會跟這種後生小子一般見識。只不過見他大膽狂妄,這才出手教訓於他,難道真的會要了他的性命不成?」
「本門俠義之名已垂之百年,師尊仁俠寬厚,誰不欽仰?這年輕人螢燭之光,如何能與日月爭輝?便讓他再去練一百年,也不能是咱們師尊的對手,多養一會兒傷,又算得甚麼?」
這一番話說得人人暗中點頭。滅絕師太心下更喜,覺得這個小徒兒識得大體,在各派的高手之前替本門增添光彩。
張無忌體內真氣一加流轉,登時精神煥發,把周芷若的話句句聽在耳里,知道她是在極力回護自己,又以言語先行扣住,使滅絕師太不便對自己痛下殺手,不由得心中暗自感激、高興。
周芷若見張無忌面色恢復,便知道他已經悟出九陽神功竅門,也不再擔心。果然張無忌又受滅絕師太一掌,卻毫髮無傷。轉眼間殷野王便來了,後來蛛兒便被青翼蝠王抓走,張無忌心急救人,也跟了去。
周芷若望著張無忌一縱而逝,蹤影全無,好像從沒出現過。只在沙子上留下的一排腳印,證明自己真的和他遇見過,驀然湧出一股寂寞之意。心想:此去再見,你便是明教教主。到時候不知你我又是怎樣一副光景……
這廂張無忌被說不得捉走,那邊六大派也慢慢攻上光明頂。
周芷若一想到前世因為丁敏君的誣陷,弄的滅絕師太懷疑她和張無忌有什麼私弊的事情便心中作梗,在眾人混戰的尾聲,悄悄來到丁敏君身後,雙指一點,丁敏君便應聲暈倒。眾人只當丁敏君受了傷,將她放到一邊。
六大派終於殺上了光明頂,明教當年那些叱吒江湖的高手也均到了場,明教字教主陽頂天去世之後,全教上下第一次聚的這麼齊。但終究只有一教之力,與六大派比起來人數卻沒有優勢,又兼楊逍眾人受了暗算,雖好手眾多如見卻只剩下白眉鷹王及天鷹教眾人能夠作戰。
白眉鷹王以語言逼得六大派答應不得群起而攻,只能一對一單戰。兩邊各出好手,不一會台上又是刀光劍影。周芷若在一邊看著,見這出戰的崆峒派弟子,雖然攻勢猛烈,可是一看便無後招,不多一會兒便是要敗之相。
果不其然,才戰了十幾個回合,崆峒派那位大弟子便被一腳踹下台來,殷天正見此不但不喜,反而眉頭緊皺。周芷若看著他,心想:就算天鷹教好手眾多,也及不上六大派。六大派雖然不能群起而攻,但是車輪戰起來,天鷹教也是吃不消的。
到時候不止明教,連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天鷹教也要身死教亡,要是他一死,明教就再無人可以出戰,到時候明教也是頃刻覆亡。難怪他要皺眉。
此刻的局面已經異常嚴峻,明教與六大派結怨甚深,在眾人看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若不是張無忌突然出現,今日這局面怕也是解決不了。
此時殷天正心中也是沉重異常,他何嘗不知這樣打下去死傷的終究還是明教眾人,自己使出這種方法也只是拖延時間罷了。只要有哪一派的掌門或長老上場,天鷹教這邊除了自己和殷野王就無人再能出戰,到時候自己多半也得折在此地。
自己一旦身死,今日這光明頂的明教兄弟便都得喪命,明教從此也要覆滅。但是自己身為明教中人,怎能眼睜睜看著昔日兄弟慘死,便是賠上自己的性命拖延時間,也只能這般了。
果然如此鬥了幾個回合,雙方都按捺不住了,崆峒派的一位長老率先躍上了台,連挫天鷹教三位好手,殷天正按捺不住也上了場。
如此高手對決一般武林中人畢生也是難見,雙方均是聚精會神,不一會兒便日上中頭,眾人頂著烈日坐在光明頂,卻絲毫不在意,只一心關注著場上。
周芷若卻悄悄看著場外一角,算算時間,也該出現了。果然,過了片刻,就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奔上了場,正是張無忌。
張無忌請兩方罷斗,查明真相。話音剛落便引來眾人嘲笑,周芷若聽著各種難聽的話紛紛入耳。望向張無忌,張無忌昂首站在台上,臉上不卑不吭,似乎絲毫沒被這些嘲笑影響。周芷若卻見他雙手捏的緊緊的……
周芷若眉頭緊蹙,默然不語,只覺得四處的譏笑聲如潮水般涌了過來。四處都是嘲笑他的人,只有他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高台上,受眾人譏笑。周芷若心中猛地一痛,不自禁的難過起來。
從張無忌出現的時候,阮軟就調轉過頭去盯著周芷若。見眾人譏笑張無忌,張無忌面上還無表情,周芷若卻先皺起了眉。好像那些譏笑聲都是砸在她身上似得。
阮軟看著周芷若眼中的痛意,心中暗自嘆了口氣:
--「傷在你身,痛在我心。」周芷若今日恐怕是領會的徹徹底底了……
張無忌忍著眾人譏笑,與六大派高手戰了起來,力挫群雄,待到遇上鮮於通夫婦才不敵,周芷若悄悄出聲指點了一次,這次她知道張無忌早就領會,只是怕滅絕師太怪到自己身上才遲遲不還手,便也不再出聲,沒有丁敏君多嘴多舌,滅絕師太也沒有疑到她身上。
張無忌連挫華山、崆峒、少林各派高手,眾人心中雖不平,但又見他救治個人,心中也生了敬佩之意。直到後來張無忌仍舊請少林交出成昆,少林寺才惱火起來,抬出來的成昆的屍體。
張無忌先是失魂落魄,后又得知成昆身死,以為大仇終於得報,縱聲長笑。少林眾人見他如此無禮,均是義憤填膺,正群情激奮。周芷若卻道:「師父,你看那和尚脖子好奇怪啊。」
眾人循聲望去,峨眉就站在少林眾人邊上,離得最近。滅絕師太成名江湖多年,初始見是個死人沒有注意。後來聽周芷若一提醒,細細望去,一見之下就看出端倪。冷哼一聲,走到屍體邊上,踢了一腳成昆的手。
少林寺眾人頓時惱火起來,圓音怒道:「滅絕師太!你!」滅絕師太冷笑道:「枉你還是少林高僧連這點伎倆還看不出來。哼,少林高僧,也不過如此!」
眾人循著她的眼神望去,均不知為何。突然空智「啊」的驚叫出來,蹲下去,拿起「成昆」的手,往臉上一比。雙手黝黑,臉上卻是蠟黃色。空智伸手在「成昆」的脖子上摸索了幾下,一下子撕下一張人皮面具來。
群雄頓時嘩然,少林寺面上也是青白不定,無話可說。張無忌也是愣在了當場,沒想到這人居然如此狡猾,居然使出這種金蟬脫殼招數。
心中也是暗暗后怕:這人如此狡猾,我險些又上了他的當!這世上的人真是狡猾!若不是芷若提醒,我便以為仇人已死了,義父的仇便又是報不成了!
便對周芷若投去感激地目光,周芷若見張無忌看自己,眼中大是感謝之意。也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張無忌欣慰的笑了笑,就專心致志的對付強敵。
卻沒防備這一幕卻被滅絕師太瞧在了眼中,周芷若自入了峨眉,便比其他弟子穩重,便是心中有什麼情緒也是波瀾不驚。滅絕師太瞧她臉上雖無笑意,眼中卻一片明亮,整個人都舒展開來。
滅絕瞧的心頭火起,怒喝道:「臭小子,老尼來會你一會!」飛身上場,一劍便刺了過去。
張無忌抽身急退,奈何滅絕師太功力深厚倚天劍又異常鋒利,周顛、殷天正借給張無忌的寶劍均被削斷,張無忌只好使出殺手,藉由乾坤大挪移於滅絕師太周旋。
峨眉眾弟子見滅絕師太落了下風,紛紛上前援助。張無忌乘機奪了眾峨眉弟子的劍攔住了滅絕師太。
周芷若早知張無忌不會奪自己的劍,前世自己懵懵懂懂,見張無忌待自己特別,只是覺得羞澀不已。如今見他眼中一片赤誠的望著自己。心中卻是是剩下心酸。
周芷若心知這樣被師父看到定是不妥,避開張無忌的眼光,搶上前去攻上數招。張無忌身法極快,此時她也顧不得隱藏武功,腳下一墊,攻向張無忌。
她本想自己與張無忌一交上手,自己便裝作不敵,將手中的之劍拋出去,裝作受傷退場便是。哪知道張無忌一見周芷若攻向自己,一愣眼中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但他心中早就打定主意不肯傷了周芷若,見周芷若攻向自己,心中不管如何,手下卻不肯傷了她。只是身法運的更快,故意避開了她,不近她身子五尺之內。
周芷若武功再好,現在也及不上張無忌,自然追不上他。於是兩個人,一個追一個躲,全場的轉悠。周芷若不防備張無忌如此,雙頰輕紅,頓時手足無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