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問汝何所思

兩人這樣一來，眾人也看出來了，下面均是議論起來。班淑嫻高聲道：「峨眉的小丫頭，他果然待你不同！你眼看你師父受這小子急攻，怎地不上前相助？」周芷若又羞又氣，欲要辯駁卻找不出話來。

班淑嫻又對滅絕道：「滅絕師太，只怕你這小弟子在盼望這小子打勝你呢！哈哈哈，峨眉真是養了個好弟子啊！」

滅絕師太你滅絕師太心念一動，丁敏君之言冷不防在她腦中閃現：『她整日敵我不分的，見到個阿貓阿狗的都恨不得可憐一下。說不定以後也跟紀曉芙那個賤人一樣，被魔教妖孽迷惑……』

心中大怒：「這小子對芷若如此，莫非兩人當真暗中勾結？難道真如敏君所言，我又養出一個紀曉芙么！！哼，我一試便知！」朗聲喝道：「芷若，你敢欺師滅祖么？」

周芷若聽到滅絕師太的喝聲音，心想：糟了，師父必以為我和他有了私弊。她輕輕回身一旋，落在場上，欲要跟滅絕解釋。一轉頭，一句「師父」還未交出口，倚天劍的劍鋒已經到了鼻尖，周芷若心中一涼，手剛一攥起，又一下鬆開來。閉上了眼睛。

張無忌大驚，想起滅絕師太誅殺紀曉芙時的狠辣，當下不及細想，縱身躍上，一把抱起周芷若，飛出丈許。滅絕師太本來心中只想試探一下周芷若，如今見張無忌還搶上前來更是惱火。心念電轉，虛招變作實招，毫不留情的刺向張無忌面門。

本來張無忌為了躲避周芷若就離得極遠，如今搶上前去。又抱過周芷若如此一停滯，只堪堪閃過。張無忌只覺面上一涼，一縷頭髮被削了下來。

張無忌看著地上的一縷頭髮，心中暗叫好險。剛剛要是再慢一寸，只怕削掉的就不是頭髮，而是自己的腦袋了。

張無忌抱著周芷若好不容易才躲過滅絕師太，落在幾丈外，周芷若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見師父一劍刺來，心想：師父對我恩重如山，取我性命，我怎能反抗？

但如今見張無忌臉上被劃出的血痕，心中仍是傷心失望不已。張無忌本來還未覺得有什麼，被周芷的手指輕輕一碰，兀自一驚。只覺得她手指無比柔軟，放在自己臉上，感覺更是無比清晰，腦中好像炸開來了一下，臉也不自覺的開始做燒。

這時小昭也按捺不住，撥開眾人跑到張無忌身邊，驚叫道：「公子！公子…你的臉……」

張無忌暈暈乎乎的聽到小昭說話，拿手在臉上擦了一下，拿下來一看手上全是血。張無忌愣楞的看著，好像還沒反應過來似的。

小昭心痛道：「公子…你…你不痛嗎？」張無忌聞聲看了一眼小昭，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這時才回過味來。臉上也慢慢恢復知覺，覺得疼痛難耐「啊喲」一聲叫了出來。倚天劍甚是鋒利，傷口劃得雖小，可是極深。血流了好一會兒還沒有止住。小昭掏出帕子，替張無忌按住傷口，張無忌沖她感激的笑了笑。

周芷若原本見張無忌臉上流血，便伸手去掏帕子，再抬頭，小昭已經在替他止血了。心下黯然，默默地離開張無忌的懷抱，站到滅絕師太面前。

周芷若望著滅絕師太：「師父……你對我恩重如山，我一直敬你如天。如今……就為了…為了他人一句挑撥，你，便要……要殺我嗎？」她原本還強做鎮定，但聲音中的顫抖還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滅絕師太本來一劍刺出心中就后了悔，可她又怎麼會去向一個弟子解釋。冷哼一聲，將倚天劍拋到周芷若面前：「一劍將他殺了！」

周芷若見滅絕師太如此，更是涼透了心。任由倚天劍掉落在地上不肯伸手去接。

她咬唇道：「張公子剛剛救了我性命，我怎能轉眼就去害他。這些年來師父的恩情，弟子一直銘記在心。師父要殺我，我絕不還手！可要我殺張公子……」

周芷若搖了搖頭「我是決計做不出來的……」她聲音初始低低的，待說到「師父要殺我」已是有了一絲顫抖，到後來最後一句聲音雖小，語氣卻是堅定無比。

張無忌聽她這樣說，心中又是高興又是又是擔憂又是黯然。他心想：周姑娘為了我連她師父的話都不肯聽，周姑娘對我真是極好了！可是她這樣，那滅絕師太不知要怎麼懲罰她。又想不管怎麼樣我總是要護她周全的。到最後又想周姑娘說了是因為你救了她，所以不願傷你，你自己在這裡自作多情想些什麼呢！又不自覺的黯然起來。

滅絕師太怒從心起，道：「好！你今日不殺他，我峨眉便再沒有你這個弟子！」周芷若雖然早知道以滅絕的性子，自己要是不聽她的話，必然是這個下場，可是如今見滅絕這樣毫不留情，心裡還是疼痛不已。在峨眉這幾年，滅絕師太對她雖是嚴厲，可是待她比任何都好，周芷若也不自覺地一點點被軟化。如今滅絕對她這樣痛下殺手，心中寒到了極點。

滅絕師太見她眼中含淚，心中也是生出一股傷心，這個徒兒自己晚年才收到，周芷若便是她的關門弟子，峨眉下一代弟子中無人天賦出彩，她一直引為心病，如今好不容易收到這樣一個合心意的弟子，就算自己從不信命，也感謝老天給了她這麼好的一個繼承人。所以對芷若自己一直悉心教導，生怕又生出像紀曉芙那樣的事情。雖然她對周芷若一向嚴厲，可心中的疼愛，也絕對不少。魔教中人是自己的死敵，誰幫著這幫妖人，便也是自己的死敵！如今到了這個地步，峨眉是再也容不下周芷若的。

這師徒兩人各據一方，對峙著。眾人均不防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殷梨亭見此正待上前，班淑嫻又道：「滅絕師太，我勸你還是不要與你這個徒弟為難的好！這小子一看以後武功必然不錯，到時候娶了你這個小徒弟，你峨眉也是跟著沾光啊！」

滅絕師太眉心一跳，心想：不錯！若是再容她這樣下去，豈不又和這魔教妖人經常在一起！我峨眉的名聲短短不能給她敗了。

滅絕師太右手袖袍向後一揮，靜玄只覺手中一動，劍便被滅絕捲走。滅絕長劍當胸，指向周芷若道：「你不尊師命，我還留你作甚！今日我便替峨眉清理門戶。」

她長劍一挑，將倚天劍挑起，周芷若應聲伸手一接，握在手中。滅絕道：「我也不欺你！你用這倚天劍，我用這普通長劍，你若死在我手，師父我自然替你收屍！」

滅絕師太高聲喝道：「若是勝得過我，我便饒你性命，但你與我峨眉從此也再無瓜葛！」

周芷若聽她說的斬釘截鐵，知道自己這位師父一向說一不二，自己若是不還手，她既然這樣說了，自己若不和她動手是決然不能的。

周芷若也慢慢舉起倚天劍，肅然道：「師父請！」

滅絕師太冷哼一聲，一劍刺出，周芷若也隨即舉劍格擋。兩人站到一起，滅絕所使的乃是自己自創的『滅劍』而周芷若所的卻是同為滅絕師太所創的「絕劍」。這劍法是當年滅絕得知孤鴻子死訊，斷然出家所創的劍法，一出手便是有去無回的殺招。兩人拼到一塊，周芷若雖然內力、招數均不及滅絕師太，有顧忌眾人均在，不敢使出九陰真經中的武功，只能用峨眉劍法比拼。幸好倚天劍威力非凡，周芷若仗著倚天劍之力，才暫時不落下風。

兩人來回激戰，周芷若一劍削斷了滅絕手中長劍，滅絕師太冷哼一聲，棄劍用掌。周芷若見此，也將倚天劍仍在地上，雙方又比拼起掌法來了。

武林群豪均在邊上看著，峨眉武功一向以飄逸聞名。但見這兩人衣衫飄飄、宛若嫡仙心下均是嘆服。

殷梨亭悄聲道：「芷若幾年沒見，沒想到武功竟然進步如此神速，真是天賦異稟。江湖年輕一輩中只怕無人能出其右了！唉，難怪當初滅絕師太怎麼也要收她做弟子。早知……唉……」

殷梨亭本心中暗自後悔，當初為何沒講周芷若收到武當門下。又想峨眉這下怕是中興有望了，后又想滅絕師太如此決絕，一向說一不二，只怕芷若這次正要被逐出師門。這樣的話，峨眉新一代中便無人能接替掌門之位了。心中又是一陣吁噓。

兩人戰了幾十回合，以往在峨眉周芷若一向不敢泄露自己武功，如今全力相抗。滅絕悅達越是欣喜，周芷若武功已經到了如此境界，自己峨眉復興有望了！心也軟了下來，偏偏轉身見張無忌正翹首望著這邊，心中一下子惱起火來。心想：你武功這樣好，卻不知檢點。留下來，將來也是敗壞我峨眉名聲，不如早點料理了！

心下一狠，左手一攏。周芷若見此眉心一緊，連忙後退。殷梨亭驚叫出聲：「佛光普照！」

眾人一聽皆是心中一跳，這佛光普照乃是峨眉至高武功，武林中人無不知曉。它以峨嵋派九陽功作為根基。掌力籠罩敵人全身，使對方擋無可擋，峨嵋派中，除了滅絕師太無一人練就。

殷梨亭曾見滅絕師太用這掌法對付張無忌，所以識得。張無忌見此也是大驚，他曾吃過這掌法的虧，正待躍出。

卻見周芷若不進反退，右手往下一吸，將倚天劍握在手中。眾人均以為她是要以劍法格擋，可張無忌卻看見周芷若左手也是一隴，竟然和滅絕招數一模一樣。眾人只見兩人手法相似，周芷若使得也正是佛光普照！兩廂一對掌，一股強勁的氣勁四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