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反其道而行!
副老大是開賭場進去的,這在囚牢是人人皆知的事。
可有一回他偷偷告訴我,他和我有一樣的經歷,他也是被陷害進來的。
他說,賭場、放貸只是和外人搞搞外快而已,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家會所的老闆。
也就是我目前正準備應聘的這家富皇會所。
富皇共有三個股東。
最大的是副老大,有60%的股權。
第二位叫烏鴉,是這裡面最心狠手辣、最能打、也是當初副老大提拔出來鎮場子的股東。
據說此人在杭城有個幫派,成員上千名,是各種三教九流的混混,毫不誇張的說,富皇會所鬧出來的事,他烏鴉一句話就能擺平掉,享有25%的股權。
還有一個股東叫海哥,是大資金投進來的,平時不咋來會所,唯有每個季度分紅的時候,他才會出現一次。
而陷害副老大的,毋庸置疑,就是這個位高權重、野心頗足的烏鴉。
這傢伙私底下經常和人吐槽,他干最多的活、最危險的事,拿到的錢卻沒有一個每天到處玩玩的副老大多。
於是,他勾結其他會所的老闆,先是將生意轉移到別人那兒,又悄悄的在會所吃私賬,不知道貪污掉多少錢,這些副老大都心知肚明,只是礙於種種原因,他不能挑明了說。
直到一天,烏鴉找上門來,說是東城郊區有個新盤口可以接,能直接上任坐莊,每天保底幾百萬入賬。
副老大將信將疑,猶豫著接盤賭場,沒想到……
僅僅幾天,他果真就嘗到了賺快錢的甜頭!
每天辦公室泡泡妞,就有兩三百萬的純收入到賬。
要知道,富皇會所累死累活一個月也才兩百多萬啊。
於是,他對賭場的生意徹底上癮,連會所都懶得去了,滿腦子都想著怎麼擴大營收,怎麼找來更多有錢的賭徒。
只要再幹個幾個月,賺到的錢幾輩子都花不完,他把富皇會所送給烏鴉都行。
結果這念頭剛落,一堆公安竟破門而來,將他的賭場抓個現著。
舉報人,赫然是烏鴉!
我當時想,副老大真是傻,賭場快錢真那麼容易賺,烏鴉幹嘛不自己賺,會捨得把這麼大的商機讓出來?
他要是有這麼大的格局,也不會在會所做出吃私賬的事。
副老大說,人都有翻跟頭的時候,這次他吃虧,他認了,不過……烏鴉若想藉此機會將他的富皇吞掉也沒這麼容易,他進看守所前,就將此事的原委告訴海哥,讓海哥暫時代管他的那部分股權。
我說既然有海哥坐鎮,還要我去幹什麼?
他說,海哥就是個正經商人,氣魄和格局雖有,手段卻不夠狠,碰上烏鴉這種無賴的混混頭,對付起來肯定不容易,要是哪天烏鴉發瘋,找幾個人把海哥一綁,可能他跟海哥的股份都得交出去,因此,趁現在判決沒下來,自己說話還有些份量,讓我儘可能的輔佐海哥。
我說你靠我那豈不是完了?我既沒有氣魄、格局,也沒有夠狠的手段,輔佐海哥……我特么拿啥輔佐?在精神上給他加油打氣嗎?
副老大當時就扇我一耳光,說囚牢里每個人都教會我那麼多本事,我也學的七七八八,要是我的思維跟不上現有的能力,還停留在這個年紀、停留在過去,出來也只會是個廢物,乾脆也別去找劉月報仇,去了也是丟人現眼、自取其辱,老老實實當個窩囊廢不行嗎?
「唉,海哥股份比烏鴉少,人也沒人家多,我要是在明面上直接跟他混,怕是真要三天餓九頓、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思緒漸漸拉回現實,我盯著金燦燦的『富皇會所』牌匾,陷入沉思。
我覺得此事不能完全按副老大說的去做。
雖說我確實在囚牢里學會很多,但……
目前都是理論、都是紙上談兵啊,沒用出來誰知道好不好使?
人可以自信,但不能迷之自信!
過分自信就是自大,自大就是自掘墳墓。
我可不想還沒找陳美玲、劉月他們報仇,就出師未捷身先死。
何況再仔細想想,就算我主動找到海哥,自曝與副老大的關係和委託,人家看我就是個十七歲的毛孩子,會信嗎?
要是他蠻不在乎,這個消息又被透露出去,以烏鴉的性格會放過我?他不敢輕易搞海哥,搞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所以我決定還是先隱藏著,以職員的身份混進會所,先熟悉熟悉各部門的情況,順便……我還要在最短時間內選擇站線。
但不是站在海哥那邊,而是烏鴉這邊,沒錯……我的輔佐思路就是當個卧底,在烏鴉身邊當一顆看不見的定時炸彈。
常言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要我連海哥都不去接觸,誰能想到我會是副老大的人?
嘖嘖,我踏馬真是聰明啊!
只是我現在還不知道的是,正是這個決定,在將來的一天也差點把我害死,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我徑直來到人事部應聘,結果人家一看我還沒成年,表示不能要。
這可把我急壞了。
要是連職員都當不成,何談後面的計劃?
我愣在那,正想著措辭。
一個戴金絲邊眼睛的主任忽然問我怎麼小小年紀不去讀書?
我只得無奈的說,我犯了事,剛從看守所里出來,已經沒法讀書啦。
「啥?你從裡邊出來的?」主任上下瞪著我看半天,「你犯的什麼事?」
那我當然不能實話實說,我說我是打傷了人,家裡賠了不少錢,現在我急需一份工作賺錢,替家裡人還債,總之就是裝可憐,跟他們胡吊扯。
孰知主任一聽這話,一把拉住我的手說:「行,你明天就來上班吧,我們會所就需要你這種人才!」
「呃……」我嘴角一抽,心想這都行?
隨後,我被人事部的小姐姐帶著去認宿舍,還發給我兩套安保人員的制服,只是……這制服有股說不出的汗臭味,應該是別人穿完不要的。
一路上,小姐姐提醒我說,想在這兒混得開,做人就得狠,要是怕事怕死,只會吃很大的虧,而像我這樣的年輕刺頭,一個月里他們會所要來不少,最終卻沒有幾個能堅持下來的。
我說為什麼?難道這裡每天有人打架?還是工作太累?
她只是笑笑,沒多給我解釋,指著一張下鋪說:「喏,這是你的鋪位,洗漱用品啥的自己出去買,會所後門就有小賣部,明天上班先到二樓集合,會有人帶你的。」
我看著雜亂且臭烘烘的宿舍,心想住這兒的人都特么是乞丐德行吧?垃圾滿地扔,臭襪子還亂塞,就連我那個床鋪上都堆著不少雜物和煙頭……更可惡的是,我還看到幾個用過的氣球,真噁心!
等我把床鋪收拾完,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多。
奇怪的是,秋雅到現在都沒回我信息,也不知道在忙什麼,我本想發個消息問問,結果字打出來一半又全刪個精光,唉,還是等她回我再說吧。
隨後的時間,我跑到小賣部吃了桶泡麵,將洗漱用品採購齊,想了想,又買了包紅利群,一個人坐在馬路邊津津有味的抽起來,還別說,這味道簡直要比雄獅不知道香多少。
而也就在這時,秋雅回消息了。
她說她今天在搞校慶活動,作為主持人,她一直沒空玩手機,現在才空下來。
我趕緊說沒事,我也剛找到工作,現在才得空休息。
她問我找什麼工作,我說會所保安。
她說也行,先找個工作賺點錢,來年再補考,一切都能回到正軌。
隔著屏幕,我一陣苦笑。
現在的我哪還能回到一個正常大學生的正軌?
我說到時候再說吧。
這晚,我倆聊的不少,不過話題大多圍繞著我在看守所里過的怎麼樣,以及她在大學里的所見所聞。
我能感覺到,秋雅對我還是有一股熱情。
她並沒有因為我進過看守所而覺得嫌棄。
反倒是我……覺得自己這種人,不論是什麼都已漸漸跟不上她。
家庭也是,學歷也是,可能以後的人生高度也是。
一直聊到半夜兩點多。
隨著和秋雅互道晚安,我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
宿舍里已經有人在了。
燈是亮著的。
我推開門,就看見裡邊煙霧繚繞的。
有四五個人抽著煙,打著牌,大吼大叫,吵得耳膜都難受死。
我對這種環境實在有些排斥。
但沒辦法……
我也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去,回到自己的鋪位。
哪想到我踏馬出去一趟回來,床上居然又被扔了十多個煙頭,人事部剛發給我的被褥居然被燙出幾十個黑洞,掀開它,底下墊的還踏馬一股騷味,有人在我床上撒尿了?!
那幾個打牌的人朝我看過來,一陣冷笑。
「新來的,誰讓你把我們的東西搬下來的?我勸你半小時內,那張床原來什麼樣,你就給我恢復到什麼樣!不然老子給你頭打歪!」
聽到這話,我氣得緊繃牙齒,拳頭攥緊,憤怒油然而生。
踏馬的,這幾個畜生,老子第一天來就這麼搞針對是吧?
老子在家受陳美玲欺負,在學校受劉月欺負,出來打工還踏馬受你們欺負?
我當即想動身、上前理論。
孰知對面一張床的小胖子卻使勁朝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衝動,還用很小的聲音說,這些人……我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