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他親自去抓人了
沈定珠等了一夜,不見蕭琅炎回來,她身體吃不消,在宋嬤嬤的苦勸下,先回瑤光宮休息,直至清晨,她睡的並不安穩,聽見有人在外簾窸窣交流的動靜。
她微微睜開眼眸,窗牖上富麗堂皇的花紋,將投射進來的陽光,割成一道道光柱,塵埃在其中翻飛。
沈定珠美眸適應了這樣的光亮,才緩緩坐起身來:「宋嬤嬤,皇上回來了沒有?」
水晶珠簾外的交談聲戛然而止,不過幾瞬,宋嬤嬤與沉碧接連入內,含笑道:「娘娘醒了?皇上剛巧派人來詢問過娘娘,奴婢們回稟說還睡著。」
見沈定珠要下床,兩人立馬趕來伺候。
沉碧:「春喜剛剛去瞧過了,皇上天不亮回來的,在自個兒的乾元殿歇了會子,到了早朝的時辰就上朝去了,娘娘可以放心咯。」
沈定珠的心,卻還是七上八下的,有著淡淡的不安。
蕭琅炎到底去哪兒了?
她起身更衣,順帶詢問起綉翠的情況。
宋嬤嬤答:「岑太醫方才來回過話了,不過娘娘睡著,就沒有吵醒您,岑太醫說綉翠受了點皮外傷,不算嚴重。」
「只是西追將軍大概氣狠了,為了綉翠跟那幾個鬧事的百姓動了手,皇上應當還不知道這回事,所以不知會如何處置。」
沈定珠坐去雕龍畫鳳的鎏金銅鏡前,看著沉碧一雙巧手,將她烏黑的雲發綰成美人髻,她微微垂下纖穠的睫毛,若有所思:「大晉歷來有規矩,士官大夫,不得與民相爭,若隨意打殺辱罵,應當處以棍罰。」
這個懲罰,沈定珠倒是不怎麼擔心,她玉手攏了攏髮髻,道:「西追是個明白人,動手之前他應該考慮到了後果,何況他身為十六衛,不罰也說不過去,幾棍子罷了,他受得住。」
宋嬤嬤點頭:「娘娘,奴婢這就讓小廚房傳膳吧?您多少吃一點,昨晚在國公府就用的不多。」
沈定珠卻沒有胃口,她見沉碧為她梳妝得差不多了,便道:「皇上應當還有一會才下朝,本宮去御書房等著他,他肯定也沒來得及用早膳。」
如此,瑤光宮的宮人們又是一通準備,陪著沈定珠擺駕去了御書房。
這一次,徐壽不在門口,禁軍倒是也沒有攔著沈定珠,讓她進去等著了。
整個御書房裡瀰漫著好聞的書墨香,此際窗牖大敞,秋天熟透的楓葉,就在一扇窗前隨風輕搖,蕭琅炎喜歡的竹絲香,如今也換成了沈定珠偏愛的沉水香。
沈定珠坐去楓葉窗下的羅漢床上,伸手撿起一片片飄落進來的紅葉,眼前臨窗的美景,令她不由得想起一年之前的某一回。
蕭琅炎是個冷情冷性的人,對於窗戶外種什麼花、有什麼草,他從來不在意,可沈定珠生長於閨閣,她喜歡一切有雅興的東西。
好幾次她來御書房,覺得窗外望去,一片光禿禿的景緻,甚是孤零零的,便跟蕭琅炎隨口抱怨了一句。
沒想到,蕭琅炎竟記在心上,於是沒過多久,四面窗牖外,皆讓人種了對應四種季節的樹木。
春天的是桃樹,夏天則種梔子,秋天是紅楓,冬天的那一面窗,可見沾雪剔透的火紅臘梅。
從此以後,沈定珠來,處處都有景可賞。
她將楓葉拾好,想到蕭琅炎這個體貼她的行為,還是忍不住輕輕笑了。
御書房明明是他常在辦公的地方,他卻按照她的喜好來布置,牆上也掛著幾幅沈定珠的墨寶,處處都有她的痕迹。
就在她回憶之時,門口傳來蕭琅炎與人說話的聲音。
「他也辦這樣的糊塗事?」蕭琅炎的聲音,帶著些許嚴厲,「那就讓他先蹲兩日大牢,好好冷靜冷靜。」
跟在蕭琅炎身邊的那人,是大理寺卿,一般唯有官員犯錯,才會輪到他們主審。
沈定珠眨著美眸瞧見,心中便猜測,一定又是哪個官員做錯了事。
蕭琅炎邁步進來的時候,看見沈定珠在等他,劍眉下的薄眸,仍是一片寂寂的沉黑。
大理寺卿連忙請安:「見過皇後娘娘。」
沈定珠起身:「皇上……」
她話還沒說完,蕭琅炎聲音有些冷淡地打斷:「你也是為了西追的事來的?無需求情,他徒手打死布衣百姓,朕正要想著怎麼罰他,你不用開口了。」
沈定珠嬌美的面容陡然一驚,神色慘淡起來:「什麼?西追打死了人?」
看她的反應,竟是還不知道。
蕭琅炎微擰了一下眉頭。
這麼說,沈定珠當真是為了他,才主動來的?
他回眸吩咐大理寺卿:「你先退下,西追的事,暫且壓一壓。」
「是,臣告退。」大理寺卿走後,徐壽入內,闔上了門窗。
帝后如有話,自然得關起門來講。
沈定珠連忙上前,有些心急地詢問:「西追真的將人打死了嗎?綉翠的事我昨夜聽說了,其實真要論起來,怪不得西追生氣,那些人強闖宅院,將綉翠扔在地上扑打,換做旁人也會……」
「你就只有這些話跟朕說么?」蕭琅炎再一次打斷了她。
沈定珠漆黑的眸色怔了怔,她看著眼前的九五之尊,英俊逼人的面孔,依舊那麼熟悉,是她的丈夫。
可蕭琅炎的臉上,卻多了一層淡淡的陰翳晦暗。
憑藉夫妻幾年的了解,沈定珠看得出來他不高興。
「我今日來,是擔心你,昨夜你出宮了?」沈定珠聲音柔軟,她立在桌子邊不遠處,身上的熟悉的芬芳,透著淡淡的吸引力。
蕭琅炎卻用冷淡的臉色對著她:「朕出宮與否,皇后真的在意?」
沈定珠愣了愣,黛眉輕輕皺起:「皇上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我夫君,我當然會在意。」
「你還知道朕是你丈夫!」他勃然大怒,所有壓抑的情緒,彷彿在此刻爆發,蕭琅炎猛地站起身來,拳頭伴隨著凜冽的話語,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沈定珠嬌軀一顫。
蕭琅炎用冰雪般銳利的目光看著她:「你既然知道,還騙朕,朕體貼你,讓你帶著女兒去禪房休息,你卻與封靖禪房中幽會,沈定珠,你對朕到底有沒有過半點真心?!」
沈定珠錯愕地睜圓了眼眸,原來,蕭琅炎已經知道了。
她急聲解釋:「我確實是瞞著你見了他,可我沒有跟他幽會,是他突然出現還挾持澄澄,我……」
蕭琅炎閉了閉眼,事情經過如何,他早就了解清楚了。
「朕要聽的,不是你的狡辯,不是你的諸多理由,而是你明明有機會告訴朕,為什麼不說?」
沈定珠張了張紅唇,啞口無言。
她緩緩垂下纖穠的睫毛,語氣酸澀:「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我承認是我的錯,我包庇封靖的行蹤,是因為我不願看到他死在這裡,你可以怪我、罰我,但是你別生氣。」
蕭琅炎握著她的肩膀,劍眉壓著一雙充紅的寒眸,像發怒的獅子,他一聲聲的詰問,充滿失望。
「朕怎麼能不生氣?你怕他死,是你同情他?還是心疼他?他都敢找到大晉來,在朕的眼皮下挑釁,朕不可能放過他。」
沈定珠自知做錯了,慘白的面容像白牡丹一般,掛著清淚。
蕭琅炎聲音嚴厲:「他在你面前,或許裝的十分偽善,但你別忘了,他到底是一國之君,封靖比你想象的要更複雜!他接近你的目的有很多,若有朝一日長琉得到機會攻打大晉,他不會手軟,也絕輪不到你來可憐他。」
「朕已經決定,不再對長琉手軟。」他說著,鬆開了沈定珠,對外吩咐,「將人帶上來。」
不一會,兩個禁軍壓著一個血人入內。
沈定珠看見對方傷的這麼重,嚇得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