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開花落(七)

第八章 花開花落(七)

第八章花開花落(七)

屋內喧鬧依舊,似乎沒她這個新郎官也無所謂,蘇涅辰用手揉揉眉心,早知郝自康看上玲瓏,只是沒想到提得如此直接。

其實打玲瓏主意的又何止一人,自從這個小丫頭來到自己身邊,投來的全是虎視眈眈的目光。

她倒不想據為己有,但玲瓏年紀太小,連十六都不到,還沒放出去的打算。

玲瓏本名歡兒,自報家門姓安,是蘇涅辰幾年前與番子打仗,從死人堆里挖出來的女孩,無父無母,孤苦伶仃,從此便待在身邊,因聰慧可人取名玲瓏,外人看來像個小丫鬟,實則她當妹妹般。

這次本想帶對方回來,但路途遙遠,玲瓏長在番外,言語也不通,才放在邊城。

蘇少將軍覷眼看了下半醉的郝副將,憑心而論,若真要給玲瓏尋個夫君,眼前人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可她還要問問本主的意思,再者玲瓏沒有屬性,這一點郝自康也要想好。

「玲瓏年紀不到,等幾年吧。」蘇涅辰笑嘻嘻,「說實話,我也覺得你們兩個不錯,但屬性這事你要斟酌,玲瓏是我身邊之人,絕不做小。」

郝自康立即樂開花,還有點兒不敢相信,連忙應承,「將軍放心,在下——都想好了。」

所謂艷光不可逼視。

蘇涅辰點頭,已經能瞧見二姐在門口來回張望,肯定在找自己。

冬日降臨,地上冷得很,她怕她做下病,連忙來扶,袖口盈香,隨著呼吸一下子散到鼻尖,蘇涅辰忍不住眯起眼,偷偷瞄對方。

如雲髮髻上金鈿閃閃,步搖水波粼粼,就像塞外的荒漠綠洲,眉是遠山黛,眸若月下湖,冷清里又全是霞光萬道,粉面桃花,紅唇凝媚,瞧一眼便出不來,嚇得趕緊收回目光。

蘇府後花園有座幽靜小院,名為鳳棲閣,當初取名的時候沒想到一語成鑒,如今真迎來楚月最美麗的鳳凰。

她故意晃著來到門口,暖鶯與寒艷早就等候多時,四個丫頭也不進去,羞赧地推開門,吱呀一聲,惹得少將軍打冷顫。

靴子靜靜地立在眼底,人還在,發什麼愣啊,霜雪忍不住抱怨,她可在屋裡餓了半天,飢腸轆轆,人家吃飽喝足,還在這裡當柱子。

半邊臉頰通紅,居然——醉得不省人事。

有種孤身入敵營的感覺,滿屋紅燭落入眼帘,連眸子都熱起來,前方的翠竹落櫻花屏也被燃成團火,目光透過輕紗帷幔,瞧見榻邊坐著個人。

冷不防聽到噗通一聲,那雙靴子歪了歪,紅色衣襟帶起風,差點吹掉她的蓋頭,霜雪著急,索性自己掀開,看見對方整個倒在榻邊。

她倒吸口冷氣,沒有半點新婚喜悅,只想著萬一露餡,蘇家會遭大災。

歷來彎弓射箭的手,居然連拎個掀蓋頭的棍子都費勁。

八角案桌上擺好合巹酒,旁邊的細長金稱雕著龍鳳呈祥,蘇涅辰緩步走來,猶豫著拿起金稱,發現手腕有點抖。

春燕銜枝香爐里氣息繚繞,綺麗奢靡。

十七公主躲在紅綢下,聽見門響,又看見狀元服下的黑色六合靴,知道對方來了,心口砰砰跳,屏氣凝神半天,卻等不來任何動靜。

花燭夜啊,她還得硬著頭皮上。

哪知本人愁得很,正盤算如何挨過今夜,裝作醉酒是不是可以矇混過關。

微微嘆息,紅綢蕩漾,提醒對方快揭蓋頭。

紅蓋頭一絲不動,婀娜裊裊,靜若處子。

楚月最得寵的公主啊,她早好奇是個什麼人。

心情複雜地走在迴廊上,兩邊樹木凋零,但鳳尾森森,月光打在她修長婚服,如翻飛紅浪,讓身後跟著的丫鬟竹瑤與綾清看呆,三公子絕頂俊美,怪不得能成為駙馬爺。

似曾相識,又記不太清楚。

總之,她今夜千萬不能瞧她。

但自己躺在地上,公主一個嬌滴滴的坤澤再使勁也拉不起來,故意挪了挪,裝作半醉半醒靠在對方手臂,慢悠悠往榻邊走,約摸快到了,順勢倒在上面。

閉上眼,稀里糊塗睡一晚,應該也無妨。

烏黑長發以金玉冠束起,睫毛羽翼般落在臉頰,膚白卻不是毫無血色,一副絕美樣子落到公主眼裡,只是還戴著玄鐵面具,與這張嬌艷的臉實在不配。

何況——睡得也不舒服啊。

霜雪笑笑,並也不介意對方喝醉,伸手想替她揭掉,指尖觸了下,頃刻傳來刺骨寒涼,又縮回來。

想起朝中傳言,蘇少將軍在大戰中刺傷臉頰,所以才佩戴玄鐵面具,真真假假,她也分不清。

若是如此,將軍豈不尷尬。

公主心疼地笑了下,給對方蓋上錦被,起身倒茶喝。

白茶湯汁清澈見底,香氣迴旋在唇齒之間,帶來片刻寧靜。

窗外萬籟俱寂,餘光流連在紗幔內,瞧對方睡得正熟,忍不住失望,只要與這個小田舍奴一起,總有預料不到之事發生,誰家花燭夜是醉過去的呢!

霜雪揉揉太陽穴,夜深了,打個哈欠。

迷迷糊糊又覺得心口一陣燥熱,慢慢地蔓延到四肢,她抿了口茶,卻是越喝越渴。

屋子裡香氣濃郁,侵入肺腑,心口猛地跳起來,感到脖頸后的腺體撕裂般疼,禁不住輕叫一聲,驚到了帷幔內的蘇涅辰。

她是馳騁疆場的少將軍,反應極快,「殿下——」瞬間來到身邊,扶住公主,「哪裡不舒服?」

手很涼,觸到套著薄紗的臂彎,霜雪忍不住打個寒顫,抬起頭,迎上一雙關切眸子,唇角一勾,「將軍,你捨得起來了?」

蘇涅辰頓了頓,看對方神色揶揄,莫非自己中計。

十七公主還真難以捉摸。

「臣,今晚喝得太多。」她鬆了手,靦腆又知禮,「外面太熱鬧,盛情難卻。」

眸子低垂,身子也微彎,紅衣若火,掩住了大將軍素日的桀驁不馴,像只被馴服的小豹子。

只是語氣太恭敬,惹得霜雪蹙眉,也生出幾分不悅,「駙馬身為楚月的大將軍,想必酒量不錯,也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有心事吧?」

她用手撐住頭,目光落到不遠處的春燕銜香爐上,一縷青煙,吞雲吐霧,忽地腺體又開始發熱,騰地咬緊嘴唇。

那香爐里的百花氛添了東西。

面頰兀自紅透,故意側過臉,緩和下語氣,「將軍既然醉了,也沒必要站在這裡,我又沒事。」

燭火落下光,雕出她側面曲線玲瓏的影子,像皮影戲里映出的人物,綉牡丹領口鬆了松,露出白瓷肌膚,頸部以下春色無邊,蘇涅辰稍一抬眼就能看見,心裡莫名亂,強迫自己壓下眸子。

今夜確實喝太多。

長在大漠若許年,異族女子美麗的可不少,單就玲瓏也稱得上傾國傾城,日日守在身邊,她也沒動過一點心思,蘇少將軍對自己極有信心。

對面是楚月最嬌貴的公主,而她所有的榮耀只是表面風光,若世人知道被尊稱的大將軍居然是個女子,即便身為絕頂乾元也會被眾人摒棄。

只盼著快點結束這場鬧劇,回到草原。

既然下定決心,表現得越冷淡越好,蘇涅辰並不搭話,轉身往榻邊走,一副恨不得倒頭就睡的模樣。

「駙馬——」腳剛觸到架子床邊,聽對方輕柔地問:「駙馬今夜是準備穿著外衣,睡嗎?」

她低頭掃了眼自己嚴絲密合的婚服,有些猶豫,冷不防一雙瑩潤手臂從身後環繞,不偏不倚正碰上腰間的螭璃紋玉帶,惹得蘇涅辰打個寒顫。

耳聽八方的少將軍,竟沒發現公主已來到身後。

或許是從未對她設防,也許是由於一股奇妙香氣,濃郁茉莉花味,兀自滿天蓋地,並不是熏爐里的百花氛,意識到這是腺體的氣息。

坤澤信引。

悠悠然然,撩人心弦,蘇涅辰屏住呼吸,習慣性地握住對方手腕,轉過身,順勢將身後人抱起,放入榻中,動作乾淨又利索。

再看公主神色,早不是方才的冷靜自持,雙臂緊緊地環住自己脖頸,眼波流轉。

「駙馬,怎麼不好好看看我啊!」

尾音嬌媚,呼吸凌亂,蘇涅辰不敢接話,故意錯過目光,盯著玉枕上的並蒂花,小心問:「殿下,可是到了雨露期?」

「到了又如何!」對方明顯不高興,執著地:「駙馬,你——好好瞧我一下不行嗎?難道霜雪丑得很,到這會兒都討不來駙馬憐惜!」

蘇涅辰深吸口氣,都傳十七公主性子冷,高傲清幽,但此時此刻哪有半點影子,與懷裡人相差十萬八千里。

可見任何人到了雨露期都會喪失本性,身為乾元與坤澤,雖然擁有比普通人更多的能力,卻也受限於此。

「殿下,臣去拿凝息湯,很快回來。」

她不免心疼。

支起身,還沒坐穩,又被對方一臂拽回去,迎上公主眼波翻湧,櫻唇若血嬌滴滴,「駙馬,洞房花燭夜,我還要用凝息湯度過雨露期,你覺得——正常嗎?」

「臣——」

蘇涅辰無言以對。

「難道駙馬不願意幫幫我?」瞧楚月的大將軍滿臉局促,霜雪忍不住戲謔:「莫非你不是頂天立地的乾元君?」

莞爾一笑,媚態橫生。

她是乾元,天下絕有,但若一時興起標記公主,以後對方可再沒法嫁人。

蘇涅辰垂下眸子,語氣帶上幾分莊嚴,「殿下正在雨露期,臣不想趁人之危,說起來臣與公主之前素未謀面,一紙詔書就結為百年之好,蘇家雖感恩戴德,但臣從心裡——還是怕委屈公主,臣畢竟有傷。」

還在說有傷,離得這麼近也沒認出自己,竟然講素未謀面!果然這個小田舍奴一門心思想悔婚,霜雪怒火中燒,胸口又被雨露期激得難耐,索性鬆開手,賭氣地哼了聲。

「駙馬此話當真?」

「自然是,臣只願公主終生幸福,絕無褻瀆之意。」

「好啊,既然駙馬心意已決,那就去取吧。」翻個身,艷紅的婚服裸了雙肩,微微顫唞。

生氣了,可能還有一絲傷心,蘇涅辰感受得到,但她猜不明白,也不敢想公主會心悅自己,那可是天上的月亮啊。

肯定被雨露期影響。

「殿下先忍住,臣去去就來。」

匆忙站起身,步子還來不及邁出去,耳邊又響起輕聲細語:「少將軍,眾人都說你武藝天下第一,耳聰目明,縱使百步之外也能覺察出敵人動靜,是真是假?」

茉莉花的信引愈發濃郁,牽得人完全動彈不得,「這個,略有誇張,但——臣應該還可以。」

「那,為何霜雪手無縛雞之力,卻能一下子就拉住將軍?」

空氣靜默,燭火亂心。

「而且,還是兩次。」

柔軟的頭靠過來,觸上她青絲掩蓋下的腺體。

蘇涅辰,竟渾然不知。

作者有話說:

蘇涅辰:啊啊啊啊啊,不會武功廢了吧!

感謝在2023-05-1012:21:07~2023-05-1111:55: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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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Alpha桃花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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