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當年

第五十九章 當年

第五十九章當年

柏惟松?

貝邇感覺自己耳邊彷彿剛剛經歷過一場大爆炸,震得她耳邊轟隆隆的,咖啡廳里的音樂聲、交談聲,她都聽不見了。

她有些無措地理了理耳邊滑落的碎發,努力穩定著心神。

五雷轟頂是什麼感受,雖然很狗血,可除了這個詞貝邇再也想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兩個本不會有交集的人居然會因為這種理由被鏈接到一起。

而他們,都是自己熟悉或者曾經熟悉的人。

「什麼意思?」她懷疑剛剛是自己的腦補或者是幻聽,因此不確定地開口道。

張必青坐直身子,雙手交握,一臉嚴肅地看著眼前這個有著恍惚的女孩子。

「我的父親曾是他投資公司的負責人,他們是忘年交,我父親曾是他國外總部的員工,後來受他賞識,成了國內分公司的負責人。」

貝邇仔細地回顧著小時候的那段記憶,努力從碎片中拼湊出那個高大男人的樣子。

或許是她真的太冷血無情了,她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想不起那個男人的樣子了,只記得他曾經高高地把自己舉過頭頂,那時她童年裡為數不多的美好。

張必青應該是看出了貝邇並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他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慢慢地推到了貝邇面前。

所以,正如張必青所說,柏惟松和張叔叔曾經確實是好友,不然這個根本不愛出現在照片里的男人怎麼會和別人單獨合照。

一個略顯年長,三十多歲的樣子,一個很年輕,二十多歲,是年輕時候的柏惟松。

貝邇捏了捏手指,直到指尖有些發紅才終於張開把那張照片拿在手裡。

如今的柏惟松成熟內斂,就像是經過時間打磨沉澱后的玉石,完美無瑕,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柏惟松家是巨富,他沒有理由依靠非法經營來牟取利益。」貝邇雖然不懂這些,可她不傻,其中的利害關係還是想得清楚的,柏惟松不是這樣的人,況且他的身家背景擺在那裡,他完全沒理由為了蠅頭小利做這些。

照片有些發黃,像素也不是很高,看起來應該有些年頭了。

難怪她當時就覺得很熟悉,竟是張叔叔。

貝邇凝神仔細地看了看,終於想了起來。

當時在柏惟松辦公室門口,那張合照上,這個男人出現過。

「生意場上的事情我想不太好清楚地講給你聽,但那年公司出了很嚴重的財政問題,是非法經營的原因,而那份決策的負責人是柏惟松,為了脫罪,他讓我爸頂了罪。」

的確,貝邇不太懂商業經營方面的事情,可她聽張必青這麼說,也能明白個大概,可她還是不理解。

可照片上的柏惟松,多少帶著點天之驕子的驕傲和神采飛揚,眉目間滿是少年意氣,滿身都是青春的氣息。

張必青諷刺地笑了笑,像是極為不恥這種行徑。

旁邊的那一個……為什麼這麼熟悉。

「事發之後,我收到了封匿名郵件,裡面的那些合同和報表上都是柏惟松的簽名和私章。」

貝邇抬眼看著張必青,等待著他的解答。

但張叔叔入獄和柏惟松會有什麼關係。

不過這不是她關注的重點。

貝邇的視線慢慢落在照片之上,落在那兩人的臉上。

這熟悉並非是來自小時候的記憶,她確信自己最近肯定是見過這個男人的。

是她不曾見過的他。

張必青雙腿交叉,有些嘲諷地笑了:「你也知道柏家是個多麼大的家族,公司里的權力鬥爭多麼複雜你不會想不到吧,二十齣頭的新一代要坐穩那個位置需要多努力就不用我告訴你了吧。」

「而且,那時候他剛接過了中國區的負責權。」

按照張必青的說法,柏惟松極有可能是為了鞏固自己家主的地位才會鋌而走險,想把自己名下的中國區公司建設成集團里的佼佼者。

可貝邇不相信,就連一秒的猶豫都沒有。

「必青哥,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原因才會做出這些揣測,可我相信柏惟松,他不會也不屑於做這樣的事情。」

我認識的柏惟松,風光霽月,他有絕頂聰明的頭腦和堅韌的意志,他要是想要做到一件事情,根本不可能依靠這些不入流的手段,憑他的心性和本事,做什麼都會成功。

貝邇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因為她知道這些想法已經在張必青的認知里存活了近十年,不可能一朝之間就顛覆。

好奇怪,可能絕對的愛就是如此,理解、相信,她根本不必追問任何細節,就知道他描述的這個人絕對不會是自己的戀人。

張必青嗤笑一聲:「我在他身邊這些年,我什麼都查不出來,有的時候連我自己都快不相信了,可我還能相信什麼呢?我就這點子寄託了。」

不然,他早就和爸媽一起去了,何必每天都活在無盡的自我折磨之中。

貝邇抿了抿唇,扯開話題:「所以,叔叔現在出獄了嗎?」

張必青嘴角的那點笑意極速淡去,整張臉一瞬間陰霾密布。

貝邇有些後悔,她不應該問這個問題的,太過於私密,正當她準備道歉的時候,張必青開口了:

「我爸受不了,在獄中自殺了,我媽那個人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一個從小被寵到大的小公主,受不了就跳海了。」

男人的語氣很淡漠,彷彿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彷彿那只是一對與他毫無關係的普通夫婦。

貝邇有些脫力地靠在椅背上,這一番接著一番的,她覺得自己的堅強程度還不足以支撐她消化這些。

「抱歉。」無論如何,這是別人家的傷心事,被自己貿然地問了出來,總歸是不好的。

她覺得很多事情都串聯起來了,失去音訊的張家,發生巨變的張必青,那些自己能夠感覺到的不安和焦慮,全部串起來了。

「這次出國,我去見了個人,是我爸和柏惟松的共同好友,或者可以說是柏惟松的前女友。」

貝邇詫異地看著張必青。

「是柏氏集團一個高管的女兒,她曾經也是中國區的高管,和柏惟松在一起過。」

如果是之前的內容只是讓貝邇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那這件事情是完全觸動她了。

「她告訴你了什麼。」再開口時,她的話語里難免多了幾分苦澀。

她和柏惟松之間差了十年,十年足以發生很多事情,他的經歷和過往自己只知道很少的一部分,尤其是他過去的情感經歷,自己一無所知,第一次聽到居然還是從別人的口中。

她不喜歡這樣,完全信任的前提是百分百的了解和交付。

「我問過她關於當年的那起經濟犯罪,可她什麼都不願意說,只給了我這份病歷。」

張必青沒有撒謊,那個女人什麼都不說,彷彿一幅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姿態,自己高高掛起欣賞著跳樑小丑的窘迫。

可他沒辦法,這個女人是他唯一能夠找到的當事人,如果惹怒了她,那點子線索就全部斷了。

「所以這份病歷和這些事情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這樣。」她的聲音不自覺染上了憤怒,她不明白為什麼要拿別人的病情來說事,這究竟是什麼道理。

「貝邇,你知道,有些時候心理上的缺陷會造成一些行為……」

「夠了。」貝邇攥緊拳頭,冷聲呵斥。

張必青愣住,貝邇很少如此疾言厲色,在自己印象里她一直都是個說話斯斯文文的小女孩,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能把她氣到如此程度。

「你就不好奇,那麼大一個家族的繼承人居然沒正經上過幾天學是為什麼嗎?」

「因為他的心理疾病已經嚴重到根本不可能繼續學業。」

張必青閉了閉眼,終於,他也淪落到要靠如此卑劣手段行事的地步了,可他沒有辦法了,貝邇是他所有計劃里的最後一環。

他本想依靠貝邇的工作便利,誘她為自己打探,可沒有想到,她和柏惟松竟然在一起了,所以,現在的她是最接近柏惟松的人。

曾經那個把貝邇當成親妹妹抱在懷中的小小少年一定想不到,長大后的他竟是如此卑劣不堪,利用自己的妹妹來完成自己的計劃。

貝邇實在沒有辦法繼續坐下去,她把手機一把塞進帆布包里,冷著臉說了句告辭。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可能真的時間會改變很多,曾經的他是自己心裡如同偶像一般的存在,可現在她只覺得和這個人坐在一起、呆在同一個空間里就無比噁心。

「貝邇,我沒有騙你,我只是想我爸討回公道。」張必青站起來,盯著貝邇的背影說道。

貝邇頓住腳步,緩緩回過頭,笑了笑:「必青哥,小時候你教我讀古文你還記得嗎?」

張必青一頭霧水,他不明白貝邇為什麼突然要說這件事情,不過還是開口道:「記得,小時候我經常教你和沅沅讀書。」

她盯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記得,那時候的你很喜歡一句話。」

張必青愣住了。

「必青哥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嗯?君子為有所不為嗎?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做人要有原則,不該做的事情絕對不能做。」

貝邇看著有些愣滯的男人,笑了。

「看,你明明還記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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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十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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